从生活、工作、环境,每一处都像浸入骨髓,都有他的身影。
她没了兴致,草草结束饭局。对方绅士的送她回家,车里有难闻的古龙香水的味道,她摇下车窗,让窗外的风吹进来,男人笑笑着说:“宋小姐,你说你长得这么漂亮,就只交过一个男朋友,真的假的?”
虽然是开玩笑,但多少带点试探。
宋清杳语气淡然,“真的,感情这东西应该不是用数字来衡量吧?”
“对。”男人笑着说,“但是你只交过一个,确实挺让人诧异的。”
“一个够了。”她闭着眼睛回答。
一个比他们几十个都强,一心只想娶她回家生孩子,什么人。
车子到家门口时,对方推开车门下车,十分绅士的替她打开了车门,说道:“宋小姐,能去你家坐坐吗?”
“可以啊。”她点头,“不过家有恶犬,听说你狗毛过敏,怕你适应不了。”
听到这话,男人的表情怔了怔,这才悻悻的说:“哦,那算了。”
两人交谈间,不远处的车里坐着一个男人,他漆黑的眼眸盯着两人,从他的角度来看,孤男寡女,男人会为女人开车门,站在家门口聊天,实在算不上清白。一个男人如果愿意为女人开车门,抛开礼貌绅士,就只有喜欢。
他不信那是礼貌绅士。
直至送走了男人,宋清杳才转身进屋,进屋的那一刻,整个人就露出了疲态,走进卫生间站在镜子面前卸妆的时候,她都觉得白瞎这个妆容,遇到的都是什么牛鬼神蛇,不是要她生孩子就是要她放弃自己的事业,而且他们表现出来的占有欲让她很不爽,明明什么关系都没有,他们却以一种‘你是我女朋友’的姿态来要求她。
卸着卸着火就上来了,胡乱的用水洗了把脸,用毛巾擦了一下就出来换睡衣。
入夏了,文雪给她寄了一套真丝粉色睡裙,吊带设计还绣着花纹,她穿上后拍了一张照片发给文雪。
文雪直接发了好几个流口水的表情包。
宋清杳问她什么时候回国,她说也许过几个月就会回来见她。
两人聊着聊着,楼下就传来了门铃声。
她以为是邻居,便把手机一放,穿着拖鞋下楼开门。
下楼时,有福已经趴在狗窝里睡着了。
她朝着门口走去,透着月色,隐隐约约看见个高大的身影站在栅栏外,熟悉的轮廓令她的心有些骤停。
是他吗?
她走到门口,小心翼翼的推开门,就闻到一股浓烈的酒味。
那双漆黑的眼眸对上她的眼眸,一时之间,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只有风声卷起的树叶声在耳边回荡。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先开了口,“你瘦了。”
低沉沙哑的嗓音,在这幽静的环境下显得格外的性感,“怎么才两周你就瘦了。”
“你是刚回国吗?”
“嗯,回来看你。”
他喝得很多,一只手靠着门框,额头靠着手臂,“宋清杳,我后悔了,不该出国的。撑了两周实在有些撑不住,我跟集团打了报告,我说,我最起码得一周回来一趟。”
他慢慢抬头看着她,漆黑的眼眸充血,“现在回来了,我就想问你一句话。”
“你是不是爱上别人了?”
宋清杳从来没见过沈明衿这样的神色,她微微哽住,“有,怎么样?没有,又怎么样?”
“有……”他伸出手,慢慢的扣住她的肩膀,颓废至极的说,“那我做你的情夫行不行?”
清高如他,一辈子被人捧在高处,居然说得出这样的话来。
宋清杳还没反应过来,他就从口袋里把所有值钱的东西,银行卡、信用卡拿出来递给她,“你说你想要什么,他……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不要跟他结婚。”
说完,他的头就靠在了她的肩膀上,灼热的酒气铺洒在她的颈部,他控制不住的抱住她。
热流涌入脖颈,他的身子微微颤抖。
在那个湿润的初夏里,有个人跨越上万公里的路程回来看她,求着她,做她的情夫。
她缓缓伸出手,想抚摸他的后背,却在抬起来的时候慢慢放下来了。
爱是一个很容易说出口的词,我爱你,多简单,可她没办法承担起失去他的痛苦了。他结婚那天,她躺在床上看着远处的烟花,脑海里就在想,没开始就好了,没开始的话,不会难过、不会痛、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你想要什么?”他不厌其烦的问,“想要什么都可以,说。”
“随便。”
一个随便,太伤人。
没有范围、也没有欲望。
沈明衿慢慢的松开她,“你跟我说随便,好,那我们就按随便的方法来,反正正经过一辈子是过,糊涂过一辈子也是过,我不在意怎么过,我就在意陪在我身边的人是不是你。我想好了,如果这辈子不能跟你结婚,我就做你的情夫,我们在一起可以什么都不用管,伦理道德不用管、品德三观也不用管,求的就是一个快乐,你可以继续跟你男朋友在一起,我无所谓。”
宋清杳觉得他真的是醉的不清,这种荒唐的话都说得出口。
她扶着他的手臂,“你司机呢?”
“我自己开车来的?”
“你酒驾?”
“自行车也算酒驾?”他想了想,“好吧,你说算就算。”
绝对是醉了。
他哪会骑什么自行车。
她赶紧扶着他往里面走,一边走他的身子就往她的身上靠,嘴里不断说:“你考虑考虑,我有钱有权,做你情夫不挺好的吗?”
“等你明天清醒了再问一遍,我看你清醒的时候还问不问得出口。”
扶着他走进大厅后,将他放在了沙发上,就去旁边的柜子里找醒酒药,但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扭头望去,他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浓烈的酒味不一会就传得整个大厅都是。
这样下去不行。
她拿出他的手机,准备给他熟悉的人打个电话、发个信息,看看谁能过来接他。
但他这部手机好像是新换的,通讯录里只有她一个人的号码。
没办法,只能点开他的微信。
点开微信后,置顶的人是她。
而他们的聊天内容还停留在两周以前。
她点开了自己的聊天框,鬼使神差的往上拉,由于两人聊得都不算多,很快就拉到了加微信之前的聊天内容,全是小红点。
而映入眼帘最新的一条信息是去年的11月28号。
[跟我说一句‘别结婚’,我就答应你。]
第38章
继续往上拉, 还有非常多的留言,每年的12月28号,他都会在零点给她发‘生日快乐’, 会在每年的中秋节问她,今年可以回来和我团聚吗?过年也会给她发‘过年好’, 然后会添上一句,‘想给你发红包的,但你把我删了, 我都不知道怎么给你发’。
她看着那些短信, 就好像看见了过去三年的沈明衿的每一年、每一天。
眼眶略有些湿润,手指继续往上滑, 就看见有一条非常长的信息。
一条发于12月20号,凌晨3:10分的信息。
[宋清杳,今天明雅把一枚婚戒递给我,跟我说, 静仪为我付出很多,然后把戒指强行戴到我手上, 你说奇不奇怪,戴上去的时候我就在想, 你会不会有机会看到?看到的时候, 你会不会有一点难过,难过跟我分开, 难过跟我提出分手?所以我妥协了, 我戴上了那枚戒指,并且跟自己说, 人都是有债务要还的,不管是金钱的债务、还是感情的债务, 都要还,我就当,欠了一笔很大很大的债吧。]
12月21号
[昨天刚答应完跟静仪在一起,我就后悔了。]
[我爱你。]
突然,睡得好好的有福叫了一声,她下意识的抬眸望去,就看见有福从狗窝里跑出来,跑到了沈明衿身边,两只前爪扒着他的衣服,像是想替他脱掉西装外套。
她赶紧放下手机走到他身边,拍了拍有福的头,对着它嘘了一声。
有福‘呜咽’,然后像做错事的小孩,趴在地上,垂头丧气的。
醒酒药没有,司机的联系方式也找不到,她只能打电话给司秦。
电话刚接通,她就说:“司秦,沈明衿回国了,然后喝醉了在我这里,你看看能不能来我这里把他带走。”
司秦沉默了很久、很久,才说:“沈明衿,喝醉?”
然后冲着旁边的人说话,很模糊的说了一句,“骗人。”
她听得不太清楚,又‘喂’了一声。
司秦这才把电话拉回来,笑着说:“没空啊,我跟闻靳他们都在国外呢,哦,对,你也别去找明雅,她未婚夫快回国了,这会儿也很忙,嘶……实在不行,你帮忙照顾一下,他……喝醉了……应该挺好照顾的,你就随便找张床给他睡,或者直接把他拉你那屋去,让他睡沙发,给你当守门的,多好。”
她就知道不该期待能从司秦的嘴里听到什么好听的话。
让一个醉酒鬼给她当守门的?
什么脑子能说出来这种话。
她随便‘嗯’了一声挂断电话,看着醉昏过去的沈明衿,害怕他半夜被酒水呛死,就像她上回在酒店那样,只能拉起他一只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用力的将他整个人拉起来,边拉边说,好沉。
但再沉,她居然也能把这么一个大男人拉到二楼。整栋房子,也就她的房间的床有床单,之前听他的话从客房搬回来了,其余的房间就硬木板一张,让他一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睡硬木板,实在也是下不去手,干脆听司秦的,把他扛到自己房间的沙发去睡。
反正他睡觉不打呼噜、也不说梦话……不像她,会说梦话。
艰难的扶着他走进门后,那点力气实在是不够用了,就只能先放在床上,然后叉着腰喘着粗气。
缓和了好几分钟就去脱他的西装外套,刚解开他的纽扣,他就皱眉,摆摆手,带着醉意地说:“别碰我。”
“沈明衿,你睡觉得脱衣服,你别翻身,我还要给你洗脸。”
她将他整个身子翻过来。
翻过来没一会,他就长长的叹了口气,然后艰难的睁开双眼望着她。
醉意明显,眼神涣散,“你怎么还不睡?”
“马上。”她知道他醉了,顺着他的话说,“睡觉要脱衣服,你不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