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菲也不继续追问,笑笑着把戒指戴上去,随后将她介绍给自己的朋友。
在场的人谁不知道“金葎”系列首饰,那设计得可真是漂亮,不少千金小姐都上赶着加她的联系方式,一圈下来,微信都快炸了,脑子也快炸了。
陈奚舟见她脸色有些不太好,便帮着她应付了事。
她扶着腰,低声说:“我去趟卫生间。”
她朝着右侧走去,刚一走,门外就走来了两道身影,一个穿着黑衬衫、一个穿着白衬衫,黑衬衫加低调的宝蓝色条纹领带,白衬衫则陪浓郁的红色,身高均为190,不同的是,沈明衿深邃精致的桃花眼深邃温柔,气场强大,举手投足间带着独有的清冷,很轻易的吸引众人的目光。身侧的霍舒回则是硬朗,薄唇轻抿,下颚紧绷,给人一种并不好接触的感觉。
在霍舒回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粉色裙子的小姑娘,年纪大约十三四岁。
“叔叔。”身后的小女孩扯了扯他的西装,“我饿了。”
“去。”他随便指了指对面的甜品区,“吃饱了回来。”
“好。”
小姑娘乖乖的跑过去了,一蹦一蹦很是可爱。
沈明衿睨她背影,“这小姑娘跟你多少年了?”
霍舒回:“好几年了,越养越听话,跟养自己小孩一样。”
小孩。
沈明衿从口袋里摸出根烟来夹在手里,要是他跟宋清杳有个孩子就好了。
两人在圈子里位高权重,沈明衿不用说,沈氏集团未来继承人,雷霆手段是出了名的,还长着一张纵横娱乐圈的脸,要不是过分洁身自好,此刻扑上来的千金小姐没有上百也有几十,霍舒回完全不同,风投界大佬,冷冽俊脸、衬衫都包裹不住蓬发的肌肉,长得好看,却让人不敢靠近。
白菲作为主场人,立刻过来迎接。
说实话,她也很诧异,自己不过就是发出邀请函,没想过这两位大佬会来,沈明衿还能理解,毕竟她邀请了宋清杳,这两人之间那点事,圈子里的人都知道,霍舒回会来,大概率……可能跟他养的那个小姑娘有关系?听说那小姑娘小小年纪就很喜欢宝石。
几人寒暄几句后,沈明衿的电话就响起了,他走到僻静的地方接听。
接完后就看见陈奚舟站在身侧,抽着烟看着他。
然后很欠揍的问道:“来找宋清杳?”
“你是没被打够吗?”沈明衿动了动袖扣,“你有几条命挑衅我?”
陈奚舟抽着烟,斜斜的靠在那里,皮笑肉不笑,“你现在对宋清杳死缠烂打,有用吗?不说你这一年怎么对她的,就说当年,要不是你们喝醉了上床,要了她第一次,她能跟你?你就是吃定她这个保守的个性。”
陈奚舟话说的很难听、火药味十足,但这话说得很中肯,他就是吃定宋清杳保守的个性,在她醉酒的时候跟她发生关系,顺利成为她男朋友。
在没有发生这件事以前,他觉得男女之间交往要有最起码得尊重,理论是理论,一旦这种理论放到宋清杳身上就什么都不见了,看到她跟别的男人走得近他会吃醋,看到别的男人在议论她,就想打人,那一阵,脑海就一个想法——等不了了,等她爱上他要等到什么时候?
他眼神淡漠的看着陈奚舟,“所以?”
“所以用你脑子想想看。”陈奚舟用手指比了比自己的脑袋,“想想当年如果跟她发生关系的人是我,是别人,你猜她会跟谁在一起?”
话音刚落下,沈明衿一拳就打过去。
陈奚舟猝不及防的被打倒在地,抹了抹唇角的鲜血,痞笑着站起身来,指着他说:“你,就是占了个先机,别觉得自己有多特别,沈氏集团继承人?在我眼里,就是这个。”
他挑衅的竖起了中指。
但刚竖起来了就立马放下,冲着远处的宋清杳微笑。
等她走近后,又抹了抹唇角的血,似笑非笑,“又被你前男友打了,宋清杳,你说我这是第几次因为你被打?”
宋清杳提着裙摆走过来,就看见陈奚舟的脸上又多了一道印子,唇角还流着血,看样子是又挨打了。
目光慢慢转动到沈明衿身上,他黑眸阴翳,手背上微微突起的青筋都有种蓬勃的爆发力,好似下一秒就要挥拳过来,气场全开,甚至已经抬手开始解衬衫的第一枚纽扣了,这不算是个好信号,在白菲的主场里,一个前男友,一个青梅竹马,打残了谁,她都逃不开。
想到这,她走上前,略讨好的扯了扯他的衬衫,不管动作谄不谄媚吧,反正能止住他的怒火,谄媚点也没什么。“我身体不舒服,你可以送我回家吗?我饭都没吃。”
然后还冲着他笑了笑。
自从她苏醒过来到今天为止,没有对他有过好脸色,今天是第一次。
沈明衿这会儿有种被拿捏的感觉。
明知道陈奚舟是故意的,明知道宋清杳是为了让他不打他才主动提出送她回家这件事,但他还是答应了。
出门的时候,冷风灌入,她裹紧大衣,踩着细高跟上车。
车内开着暖气,很是舒服,她脱掉大衣露出里面的抹胸长裙,余光望去,就看见他的目光在看着自己,不是用打量、审视、亦或者是宠溺,而是一种她看不懂的情绪。看了十几秒钟,就把头转向窗外。
途径南桥路附近时,就开始大面积的塞车了,好像是附近的广场有小型演出,从分叉路开始就塞车,十几分钟了只前进一百多米。
从早上吃药到现在,除了喝水还真没吃什么东西,肚子饿得有些发慌,她记得沈明衿的车子里有放零食,于是侧身去按按钮,打开旁边的小抽屉和小柜子,果真在里面找到了酒水和零食,还有一盒她最爱吃的小饼干。
她饿得失去了最起码的礼貌和矜持,小声地说:“我饿了,我想吃。”
“吃吧。”他把那袋饼干递给她,“本来就是给你准备的。”
她接过饼干,刚打开包装,就听到他说:“吃馄饨吗?”
车子正好停在刘姐馄饨门前,而且刚好有停车位,人也不多,她立刻放下手里的饼干,点了点头。
热腾腾的馄饨跟饼干比起来,当然是馄饨好吃!
重新穿好大衣下车,凌冽的寒风扑面而来,吹得她头疼,踩着细高跟往后踉跄的站了站,一只手伸过来搂住她的腰,凛冽的雪松香闯入口鼻。在将她扶稳后,他便松开手,低声说:“小心点。”
她轻轻‘嗯’了一声,跟着他走进店里。
这会儿已经过饭点了,店里没什么人,暖烘烘的热气夹杂着馄饨的香气,一下子就勾起她的食欲,连忙冲着老板娘说道:“老板我要两碗馄饨,一碗牛肉面,加辣。”
“一碗馄饨。”
老板娘探出头来看了一眼,看见是宋清杳跟沈明衿两人,愣了片刻。
随后缓过神来,笑着点头,“好,马上来。”
转身进去后,笑笑着说:“小情侣和好了,上回来的时候还说男朋友结婚,把我吓得。”
两人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在这里能够看到远处广场的景色,沈明衿跟她都有一种共同爱好,就是喜欢看路人,其实这样的小癖好真的很难找到同频的人,就好比看到情侣牵手的时候会觉得活着真好,看到小孩哭的时候会觉得以后千万别生孩子,生出来哭闹成这样,谁受得了?就好像别人身上发生的事都可以映射到自己身上,很有意思。
她托着腮,默默的望着窗外的景色,看着看着,突然想起什么,扭头望向沈明衿,见他也在望着自己,便开口问道:“你刚才为什么打陈奚舟?他又嘴贱说你了?”
沈明衿心里很不爽,他没想到陈奚舟‘茶味’可以这么浓,其实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宋清杳还真害怕他会动手打他,居然这么主动。
但那些不爽在这一刻又都消失不见了。
他身子微微往前倾,点头说道:“他比司秦还欠揍。”
宋清杳笑出声来,陈奚舟就是这么个人,从小到大都这样,让他改吧,也不知道怎么改,所以父亲总说,人的性格是在娘胎里就决定好的,出生后是温柔、是暴躁、是狠毒,都不是个人决定的,哪怕脑海里清楚的知道这件事做不得,还是会依据性格做下去。
父亲说她是窝囊废,她真的就窝窝囊囊的过了半辈子。
有的时候她羡慕宋薇,羡慕她无拘无束、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个性,活得比她开心、比她自由。
“你就不要跟他起冲突。”宋清杳叹息,“他这个人,傲惯了,不顺着他心走,他就会给你使绊子,有的时候使着使着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他玩死,所以很多时候,我就顺着他走,不喜欢跟他起冲突。”
“你很了解他。”
“从小到大一起长大,要说不了解不太可能。”
沈明衿没回答,食指轻轻的敲了敲桌面,漆黑深邃的眼眸暗沉了几分。
很快,两人点的馄饨和面上来了,热腾腾的面带着油香,还有熬好的辣油泼洒在上面,红通通的,老远都能闻到香味,她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吃起来,她吃饭的动作很小,但吃起来很香,沈明衿就喜欢看着她吃饭,食欲会上涨。
记得他们在一起的第一个月,两人都不约而同胖了三斤。
他舀起一勺汤喝了口,还是原来的味道,油香加独特的酱香味,别的店没有。
“你这么了解他,那如果当年跟你发生关系的人不是我,是他,你也会跟他在一起吗?”
第37章
宋清杳知道他想问什么、也知道他想说什么, 她甚至可以很直白的告诉他,因为喜欢他、因为暗恋他、因为想要跟他在一起,所以在喝醉的时候才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跟他发生关系。
但她没说, 只是搅拌着碗里的馄饨汤,低声说:“不知道, 可能,也行吧。”
这话说完,沈明衿就再也没有问过她一个问题、说过一句话。
两碗馄饨、一碗面, 她吃的一干二净, 而他那碗纹丝未动,从那个时候起, 宋清杳就知道,他所谓的‘爱吃馄饨’,也是装的,从头到尾他就没爱上过, 只不过这一次,不装罢了。
后来回家, 两人各自坐一边,默默望着车窗外的景色出神。
到家门口时, 她推开车门准备下车时, 他拿出了手机,打开自己的微信二维码。
“加上吧。”他说, “我保证不打扰你。”
宋清杳保持着下车的姿势, 保持了几秒钟后,才拿出手机扫他的二维码。
加上后, 她发现他跟她的头像出奇的一致,用的还是四年前的祁山风景照, 不同的是,他用的夏天的景色,而她用的冬天的景色。
“你的房间,阚静仪没住过。”他微微滚动喉结,“你不用搬到客房住,不止是你的房间,整栋房子,她都没住过,你要是觉得膈应,我可以重新送你一套房子。”
“她怎么会没住过?”
因为阚静仪搬进来的那个晚上,沈明衿就病发了,病发得很严重,严重到产生幻觉,他看见宋清杳站在他面前哭着问他为什么要把她的家送给别人,然后又问他,能不能别给?
他说,好。
所以在办完那场宴会后,他就把房子收回来了,阚静仪一天也没住过。
第二天去看医生的时候,医生就问了他一个问题,有没有想过跟前女友重新开始?
他记得他的回答是,想,而不是想过。
“致郁的内外环境非常重要,伤害过你的人、事、物、时间、地点会结成非常牢固的联盟,这就意味着,一旦你遇到内外环境中的任何一环,都能成为引发抑郁的信号,我的建议是,远离她,远离她的所有。”
沈明衿听了吗?
他没听。
不止没听,只要有关宋清杳的所有事,他都会病态的去关注,工作很忙,还是会抽空去参加文雪的告别会,明明这样的告别会矫情得很,他还是去了。看见她走进来,目光就会不自觉的追随她。看见她跟司秦拼酒心里不舒服。听到她喝酒快呛死,会心跳骤停的跑上楼,借着她的酒劲抱着她时,他心里想的是,这样也好。
他在走向一个极致的深渊,一个黑暗且没有落脚点的深渊。
害怕吗?
好像并不害怕,在他的生命里,人生无非两件事:一件是事业,一件是宋清杳。
得不到,就让自己越陷越深,深到生命里只剩下她的时候,人生就算完整。
他没回答。
宋清杳也就不多问,关上车门后走进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