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阳做直播是以才艺取胜的,他经常在直播间给粉丝唱歌或者弹琴,但几乎都是放别人的歌,喻梨第一次听他自己写的歌。
舒缓悦耳,歌词也很走心,还不错。
“怎么样,我哥们儿有才吧,大学的时候就自己捣鼓写歌了,我们大学的时候搞乐队,好多歌都是他自己写的,也就现在娱乐圈不景气,不然我这哥们儿早红了。”祁阳好友简直王婆卖瓜式的推销祁阳,开车的祁阳耳根微红,暗地里瞪了他一眼,又忍不住从车内后视镜去看后排喻梨脸色。
喻梨微笑:“他现在也挺红的,直播间人气很高。”
“也是,现在娱乐圈虽然难进,但走红的方式多种多样,搞音乐的也要生存,阳哥比我们强,有自己的计划跟打算,你别看他跟我们混一起吊儿郎当的,其实他这人特踏实,特靠谱,特仗义……”
祁阳这回忍不了哥们儿吹嘘,看见后排已经在打瞌睡的星星,侧头道:“你小声点。”又回头问喻梨,“孩子是不是想睡觉,我把音乐声调低点儿。”
喻梨看一眼怀里已经闭眼的星星,‘嗯’了一声:“谢谢。”
他哥们儿还不死心,压着嗓音跟后座喻梨继续侃:“人是不是也挺贴心的,特仔细。”
祁阳受不了他,压低了音量吼他:“你闭嘴吧。”
喻梨敛眉,忍不住有点想笑。
祁阳后视镜看她神色自然,不像介怀的样子,稍稍放心。
喻梨兜里的手机震动。
是赵雨浓跟她发信息,第一张是图片,沈砚已经换了一身休闲服,推着他行李箱走出吧台,大约因为被踹,身上气息冷冽。
【我喝醉了幻觉,这是不是沈砚,他从你的房间出来的!】配上‘震惊我狗眼’的表情包。
【那你记得找他付房费。】喻梨回复道。
把赵雨浓噎得:【狗头保命,你没看他简直要杀人的眼神吗我还敢要找他付房费!昨晚怎么回事?他什么时候来的?你俩啥情况?】
【早晨来的,他来看星星,你宿醉,所以没注意到他。】
赵雨浓那头信息显示输入又撤回,似乎已经震惊到不知道可以说什么,半响才发过来【我看太子爷脸色不好,你小心点儿,别被他找麻烦,好怕他跟你抢星星】
喻梨看一眼怀里睡着的星星,将车上毛毯拿过来盖在她身上,眼神温柔。
等视线再放到车窗外时,偏茶色的瞳孔,目光清醒坚定。
车子拐了几个弯,再下个路口就可以出山路口上省道。
前面一辆车的人还再闹腾着,在冬日的暖阳下和寒风里挥手嗨歌。
喻梨忽然有点赞同赵雨浓的感叹了,年轻时自由自在的,真好。她当然也不觉得自己很老,只是生命的某些部分,死去了就是死去了。
“操,怎么回事?”车子刚进入省道公路没多久,发现后面有人别车,副驾驶的哥们忽然说了一句。
沈砚一共三辆车,清一色的黑色。此刻,其中一辆已经超越了他们后面朋友的车,正在朝祁阳这辆车靠近。
祁阳想起早晨那个男人,不知道该不该停,忍不住看一眼喻梨脸色,有些不确定问她:“是找你的?”
喻梨脸色已经非常难看,忍不住给沈砚发信息【你发什么疯!】
沈砚很快回复【喻梨,你不要逼我,下来!】
喻梨闭了闭眼,后视镜里看到逐渐逼近的SUV,看了怀里的星星一眼,握紧拳头,最终还是妥协,跟祁阳道:“麻烦旁边停吧,我跟他谈谈。”
祁阳从后视镜里看她一眼,喉结滚了滚,坚持:“你如果不想见,我可以帮你。”
他哥们儿摸不着情况,看到别他们车的清一色豪车,心底有点发怵,但哥们这样说,他也不能落了气势,立刻帮腔:“我们也三俩车,不怕,我马上联系另外辆个车的哥们儿,美女老板,你放心!”说完,摸出手机准备打电话。
喻梨神色平稳,语气很淡:“真的不用,靠边停吧,我跟他谈两句就好。”
祁阳摸不准具体情况,眼神有些黯淡,但还是选择听她的,靠边停下。
星星还在睡,喻梨只能将星星放在车上,推门下车。
沈砚穿一件奢牌大衣,大步朝她走过来,风把他大衣吹得猎猎作响,他俊脸脸色很难看,直接过来拽住她手腕:“跟我走,星星呢,在车上?”
喻梨望向他,没回答他话语,只是忽然说:“第三次。”
沈砚漆黑的眉毛挑了一下。
喻梨重复一遍,口吻平静:“第三次被你截车,第二次是上次,同样的这条路。第一次是在北城,你还记得你当年让我站在哪里吗?”
沈砚的手抖了一下,方才还强硬的气势稍稍萎靡,俊脸忽然间有些苍白,薄唇动了动,想
说些什么,但似乎知道会被她驳回去,声音挤不出来。
喻梨笑了,他握住她手臂的力道松软,她就挣脱出来,微笑着说:“你刚才不是说喜欢我,以追求我名义吗?”
“那跪下吧,沈砚。”她口吻轻飘飘的,语气淡然的命令道。
一字一句轻轻强调:“在这里,跪一个,你既然要追求我,是不是该把以前的账抹平?”
第62章 不需要方子,你看,我从……
紧急车道旁停了好几辆车。
祁阳的朋友们骂骂咧咧的下车,已经跟沈砚的几个黑衣黑裤的保镖们对上。
川流不息的车流里,不时有人好奇地降下车窗望向这边。
沈砚站在省道外的一截马路牙子上,俊脸在冬日的冷风里,被刮得有些生疼。
喻梨双手插大衣兜里,站在他对面,岁月丝毫没有薄待她,漂亮精致的五官依然处处透着幼时娇俏的痕迹,微笑时唇角有轻微的弧度,但从她青春期开始,沈砚很能辨别她笑容里的细微之处。
喻梨在学校的名头非常响亮,不仅因为她胡作非为、作天作地的个性,更主要她一直那样漂亮,从很早起,她就知道如何利用自己美貌优势。
学校里,她的追求者非常多,沈砚隐约知道她是怎样处理那些拒绝不掉、狗皮膏药一样缠绕上来的小男生,小公主作弄人的手段简直花样百出,从小被娇养大的少女太知道怎样去伤害男生们的自尊心,以达到不被对方纠缠的目的。
沈砚曾经亲眼目睹她在教学楼跟一个向她下跪的男生笑着遗憾说:“抱歉,我不喜欢动不动向我下跪的类型,你连人类身上宝贵的自尊心都可以丢掉,那以后是不是也能随意丢掉我?”
她说话时声音抑扬顿挫,脸上作弄人的微笑跟此刻几乎一模一样,恶劣且冷漠。
沈砚幽深的桃花眼望着她,喉结滚了滚,启唇道:“对不起三个字,你已经听腻,在你看来,当然都是苍白没意义的。”
喻梨挑了一下眉,仿佛赞同他说法,但没接话,一副只等他行动的架势。
“但我要是跪了,你一定会说‘沈砚,你现在已经变成动不动跟人下跪的可怜男人了吗,我不喜欢没有自尊心的男人,真是抱歉,我不接受你的追求’。”沈砚似乎洞悉她想法,学着她的语气道。
喻梨被拆穿,瞳孔微微缩,但也并不觉得有什么,沈砚一向清贵高傲,喻梨从不会赌他会下跪,于是轻蔑得笑了一下:“某种意义上,你真的很解我。”
然后,她一副‘爱跪不跪,懒得听你逼逼’的样儿,转身准备上车。
沈砚忽然拽住她手掌,拉回她,喻梨正要发火,高大板肃的男人在她面前单膝下跪。
喻梨被他握住的手指微微僵硬,那丝僵硬很快传染到全身,周围车流的摩擦声在某一刻忽然褪怯,她喉咙咽了咽,有些许震惊地看面前跪得笔直的男人。
本来跟保镖们吵吵嚷嚷的一伙人,忽然都愣住,一副‘卧槽,这什么情况’的表情,被沈砚单膝下跪的场面吸引。
保镖们也惊呆了。
反应过来喻梨想甩开他手心,但她甩不开,手心被沈砚死死握住,那双桃花眼深深凝视着她,幽深的眸子里,情绪浓烈到极致,声音清晰低沉:“对不起。”
喻梨嘴唇蠕动,极力想说一些讽刺的话,却发现自己喉咙仿佛被人堵住。
沈砚即使是下跪的姿势,凝视她的目光依然充满某种势在必得的侵略感,继续说:“知道即使这样,你依然不会满意。”说到这里,他忽然垂眸,嗓音更低了些,口吻复杂,仿佛自嘲,“我以前对你不好,我知道,不止这一件,桩桩件件,你随意搬出任何一件,都是可以拒绝我的理由。”
再抬头时,他说:“但是喻梨,我既然表白了,就没有想过要收回去。所以,对不起,为以前,也为……以后。”一字一句,被冷风吹进喻梨耳朵里,字字清晰。
喻梨还没琢磨过来,他说‘为以后’是什么意思,沈砚已经站起来,气质矜贵的男人稍稍掸了掸膝盖前上的灰尘,然后大步转身走到祁阳后座车门口。
祁阳站在那里,两人目光仅对视片刻,来自对方身上的威压气息太浓烈,祁阳几乎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仅这一步,已经足够沈砚拉开车门,弯腰将后排的星星小心翼翼抱出来。
小姑娘大概是困极了,依旧睡得很香,沈砚抱她出来时,她都只微微皱了皱眉,很快找到他怀里舒服的位置,再次沉沉睡去。
经过喻梨身边时他说:“你的要求我已经做到,我的底线你也清楚。”说完,将星星抱上库里南。
沈砚的那几辆豪车一走,祁阳哥们儿望着空荡荡的车内,看着一句话不说的祁阳,有点不落忍地拍拍他肩:“不是一个阶层的,咱别成人家夫妻俩play的一环,看开点儿!”
祁阳沉默不语。
沈砚将母子俩送回公寓。
星星在进入电梯之前醒来,被沈砚换了个姿势抱着,小姑娘揉了揉眼睛,趴在沈砚肩膀上,对走在后面冷着脸的喻梨撒娇说:“妈妈,我饿了。”
喻梨克制着情绪,安抚她:“我们马上回家吃饭。”
星星很快露出小酒窝,冲她张开手,不要沈砚了:“我要妈妈抱。”
沈砚把星星转交给她,这次坚持一定要跟喻梨进入电梯,喻梨抱着星星在站在家门口时,对要登堂入室的沈砚终于忍无可忍,当着星星的面,稍微压低了音量:“你不要太过分。”
沈砚看她一眼,口吻透着几分无奈:“我只是听说星星最近适应新阿姨适应得不好,才赶过来的。”
“还有上次说从北城安排的老中医。”说着他抬手看了一眼腕表,“应该快到了。”
喻梨还想说什么,星星催促她:“妈妈,我们快回家。”
喻梨只能抬手,录入指纹密码,门开后,沈砚脸皮非常厚得跟随她进屋了。
200多平的大平层,是喻梨一个月花五位数的房租租的,客厅非常宽敞,布置简洁,但东西很多,一部分是喻梨卖货的一些样品,一部分是星星的玩具。
小姑娘一到家,睡足了以后,彻底活泛开,鞋子一脱,撒丫子跑到软垫上,先去找自己那堆玩具。
喻梨应该提前招呼过,阿姨笑着迎出来说:“再等十五分钟可以开饭。”看到跟回来的沈砚,微微有些诧异,但也不会对雇主表露什么。
“好的,我过会儿让星星洗手。”喻梨说完,看一眼已经自己去玩的星星,没有搭理身后的沈砚,推着行李箱去卧室。
沈砚看一眼玄关,没有合适的男士拖鞋。
阿姨帮他找了找,找出一双酒店的一次性白拖鞋:“您将就一下。”
沈砚点头换上。
客厅里暖气开很足,沈砚脱了大衣,顺手挂在旁边衣架上,只穿了一件雾霾色高领毛衣,踩着拖鞋去星星玩的软垫。
要到垫子上时,被星星喝止:“你不可以进来,这是我的冰雪城堡。”
小姑娘很有领地意识,睡醒的白皙小脸蛋上还有压出的红痕,发辫应该是方才睡着时被压到了,这会儿有点乱糟糟的,抬手阻住要踩进来的沈砚。
沈砚倒很配合她,想了想,蹲下身问她:“那要怎么才能进来呢?”
星星捏着玩偶的兔子耳朵:“笨蛋,当然是要敲门。”
这是同意的意思,沈砚笑笑,很认真地配合她“咚咚”敲了两下门。
小姑娘有些腼腆得做了一个开门的手势:“那你进来吧。”
沈砚忽然有一种被欢迎进入女儿领地的意思,仿佛星星是在用一种特别的方式,展现对他的独特的亲昵感。
他盘腿坐在软垫上,看星星一会儿玩玩这个,一会儿碰碰那个玩具,偶尔还要给他介绍哪个是哪个,忽然开口说:“你头发都乱了,我帮你把辫子扎起来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