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樾叹了口气，捏了捏她的脸，“嗯。”
“那你是不是还会和我在一起？”姜早继续说，她把自己的担心和害怕都告诉他，希望他能给她一点点的，哪怕就一点点的坚定。
“我妈妈和我说，你答应她不和我见面了，都是假的对不对？”
周樾看着她，嗓子发哑。
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看着她。
姜早睁着眼，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都是假的对不对？”
“你没有答应她对不对？”
她想听他承认，承认是假的。但周樾没有，他只是安静地看着她。
眼泪就这么无声地掉了下来，一滴接着一滴，砸在他的手背上。周樾抿着唇，指尖缩了缩。
“我答应了。”
姜早顿了顿，眼泪蓄在眼眶里，逐渐模糊了视线。
她就这么无声地看着他，一动不动的。周樾闭了闭眼，垂在身侧的手都在颤抖，他低头亲了亲她眼角。
姜早下意识地闭了眼，眼泪跟着落下。
周樾喉结滚了滚，“小朋友，你的人生还很长，你以后会遇见很多很多的人。你会遇到比我更好的人，你说不定会喜欢他。”
“不会。”
不会有比他更好的人了，就算有，她也不会喜欢他。
“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你和我妈一样，总觉得我年纪小，有些事情我以后会后悔。”
“我不会后悔的。”姜早抬头看着他，又重复了一遍。
她不会后悔的。
……
周樾去给她拿了毛巾，让她上楼先洗个脸，但姜早抓着他没放手。
他牵着小姑娘一起上楼，陪着她在卫生间里放热水，就差亲自给她擦脸。
姜早这才动了动，接过了他手里的毛巾。
看她这个样子，小姑娘是绝对不可能回去了。周樾叹了口气，弯腰抱起了跟了他们一路的小熊猫。
“今天先住一晚，明天我送你回去。”
姜早没吭声，但在周樾转身要走的时候，她还是攥着他的衣服。“我不能和你一起睡吗？”
周樾眉眼微动，话到嘴边，被小姑娘的话堵了回去。
“我很乖的，晚上睡觉的时候不会乱动也不会打呼噜。”她眼睛还红着肿着，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周樾松了松肩颈，拒绝的话说不出来，领着她人回去。
他找了件自己的上衣和宽松的裤子，让她先去洗个澡。姜早眨了眨眼，犹豫了一会还是接了过来，进了浴室。
她进去的功夫，周樾拿了衣服到隔壁洗了个澡。他再回来的时候，姜早还没有出来。
周樾拉开椅子坐了下来，整个人沉默着没动。
钟诗兰的话仿佛还在耳边， “你要是真的喜欢的她，就该放手。你的家庭父母，我都打听过，你也看出来我的态度，有些话我不想说的太难听。她以后会遇见一个年纪和她相仿，对她好也有能力的人，而不是像你这样的。”
他是怎么样的？
周樾轻笑出了声。
姜早推开浴室门走了出来，他的衣服穿在她身上显得很宽大，裤子也拖了地，只能折起来，露出一小节脚腕。
他招了招了手，让小姑娘过来，然后掏出了吹风机给她吹着不小心沾湿的头发。
等吹完，周樾拔掉了插头，又问了她一遍，“真的要和我一起睡？”
姜早点头。
周樾只留了一盏床头的灯，然后就上了床。屋里就一张床也就一床被子。
姜早在他上床后，就挪到了他身边，和他保持着一臂的距离，慢吞吞地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衣角。
才刚抓到，周樾就翻了身，面对着她侧躺着，伸手牵住了她的手。“睡吧。”
姜早闭了闭眼，再睁开。
她只能听见他的呼吸声，很轻。“周樾，你睡了吗？”
许久，姜早都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她往他身侧靠了靠，额头轻轻地靠在他胸口上。
黑暗中，周樾缓慢地睁开眼，良久他抬手抚上了小姑娘的脸。
-
第二天醒来，就只剩她一个人躺在床上，周樾已经不见了踪影。
姜早慌了一下，趴在床角的小家伙也抬起了头看了她一眼。她爬起来，穿上鞋想也没想的直接下楼。
就这样看见了钟诗兰。
钟诗兰正坐在桌子边上，她边上还坐着周樾。
姜早心紧了下，下意识地往后退想上楼，可钟诗兰已经看见了她，也看见了她身上穿着的衣服。
“上去换套衣服再下来。”
姜早没看钟诗兰，而是看了周樾一眼。
视线交汇，她最终还是挪开了眼，上楼换衣服。
等她再下来的时候，周樾不知道到哪里去了。姜早走到了钟诗兰面前，“妈妈。”
“跟我回去。”
“我不。”姜早拒绝，她刚想说什么，就听到身后的动静。
周樾端着盘子走了出来，“吃了早饭再回去吧。”
他把盘子放了下来，邀请钟诗兰也一起吃一点，钟诗兰没说什么。姜早忍了忍也没说话，她坐下后沉默的吃着早餐。
这顿饭吃得姜早难受，钟诗兰始终没说话，吃完后才站起来留下了一句，“我到门口等你。”
姜早嚼着嘴里的三明治，一声不吭。
周樾看着她，倾身拉过了她的椅子，把她拉到了身旁，哄着她。
“乖一点，小女朋友。”
听到他这么叫自己，姜早眨了一下眼，看着他。
周樾笑了笑，示意她凑过来，他用着只有两人能听得到的声音说，“小女朋友，我们可能要谈一段时间地下恋了。”
姜早眼睫微动，看向了他，有点不开心。“我们明明可以光明正大的。”
她可以不在乎钟诗兰的想法，但周樾不能。
他需要一点时间，这个时间可能有点长，长到他也无法确定。
姜早阖了阖眼，不想答应他，但最后还是问道，“那我们是不是不能见面了？”
她昨晚想了一晚上他答应钟诗兰不见她的事情。想着想着，姜早鼻尖酸涩，“那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周樾哑着嗓子问。
她最后看了周樾一眼，站了起来背对着他，声音哽咽。“你要一直喜欢我，像我喜欢你一样的喜欢我。”
永远。
-
这顿饭吃完，无论姜早多磨蹭，她还是跟着钟诗兰要离开了。
猫她也带走了，虽然她不知道周樾是怎么说服钟诗兰的。
回到家，姜早换了身衣服，重新收拾了一下给小家伙的东西。她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和钟诗兰相处。
在钟诗兰提出要带她去襄城一段时间，姜早也没有拒绝，主动收拾了东西，然后在周末和钟诗兰一起出发。
钟诗兰观察了很多，多次想提他们的事情，但每当姜早转过头，安静地问她，“妈妈，怎么了？”
钟诗兰话又收了回去。
这几天姜早是真的没联系周樾，甚至不怎么看手机。她天天抱着画册，一坐就是一整天，一直在不停地画画。
等人到了襄城，姜早还在每天每天的都在画画。
钟诗兰看过她的画，就连她自己都没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姜早的画已经可以画的这么好了。
她下午出去写生，钟诗兰也跟着在身后陪老太爷钓鱼。她画才画完，就有人询问能不能买回家挂着，给了一个非常可观的价格。
钟诗兰有点意外，但决定权还是在姜早手上。
那幅画，姜早最终还是没买，她说自己画得并不好就不卖了。
钟诗兰和姜早外公对视了一眼，两人什么话都没说。
这是钟诗兰第二次考虑起了周樾说过的话，钟诗兰发现她其实如周樾说的一样，不太了解自己的女儿，这让她不太高兴。
但这也是钟诗兰第一次动摇了她不同意他们在一起的态度。但对于当下来说，钟诗兰觉得自己的选择作法是对的。
她晚上把事情和老太爷说了一遍，姜早外公沉默了很久。“诗兰，早早这孩子很你很像，一样的认定一件事情就不会变。”
她对于姜早和周樾在一起的态度不会变；姜早对于周樾的喜欢也不会变。
钟诗兰皱着眉，久久没有松开。
接近月底的时候，姜早的成绩出来了，考的很好，全市前五十名。意味着全市的大学她都可以随意选择。
钟诗兰松了一口气，对姜早态度更好了起来，又是亲自下厨，又是给她买衣服。
可在听到姜早说想报艺大的时候，钟诗兰还是沉了脸，差点在餐桌上发了脾气。
她画画是画的好，但以后能但饭吃吗。她要是真的喜欢，以后也完全能当兴趣爱好发展。
明明她大学能选择的很多，有大把适合她又好的专业学校，就非要画画，学画画的失业率有多高她不知道？
姜早听着钟诗兰把话说完，才开了口。“可适合的不一定是我喜欢的，我不会开心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