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云起先是乖乖地闭上,接着又反应过来他们在吵架, 她不该听他的话。
王行之预判了她的动作, 抱着她上半身的那只手突然用力,把她往他怀里压。
开灯。
悦云起睁眼看见的就是他的胸口。
刺眼的光线隔绝在外。
不用悦云起说,王行之就把她放下来。
她立刻奔向门,往外冲。
打不开。
“开门。”悦云起只好绕回来, 咬牙切齿地命令道。
王行之淡声重复:“我这种没人性的人,听不懂人话。”
悦云起握拳……
这里除了他们,确实空无一人。
悦云起以为是他退缩了,参观完所有的房间后,她开始挑衅:“你害怕了啊?”
“是不是觉得你家里人会逼着我们分开?”悦云起又开始笑,“你说,阿姨会不会趁你不在时,偷偷联系我,给我五百万让你和我分手啊?”
悦云起的优点有很多。
王行之后来也曾思考过,她究竟哪里特别,才会让自己第一次见面就注意到——她是个能量很高的人。
即便陷入自我怀疑或能量放空的状态,她也能迅速为自己充能。
有的人,注定是耀眼的。
而她在他这里,一直都是。
王行之看着她问:“才五百万就够吗?你和我在一起,这个数字至少可以翻百倍。”
“我要那么多钱干嘛?”悦云起很知足,“五百万就够了。”
“虽然她不会做这种事,但。”
“悦云起,你不许答应。”
王行之并未退缩。
他既然敢让悦云起见面,那就代表他已经先一步做好了所有的准备。
他母亲吴蕴是家中最支持他自由恋爱的人,而他父亲,古板严苛地鼓吹着商业联姻的好处。
王行之对此不以为意,凭借自身能力,他早已能够脱离家庭的束缚。
但是,悦云起那句“结婚是两家人的事情”,他已经听过不止一次。
虽然他从不在意别人怎么想,可他比谁都明白,悦云起不会如此洒脱,她必然会将家庭因素纳入考量。
上次的出差并不全是为了工作,王行之难得在不过节时回了趟家。
在饭桌上,他说了他恋爱的事情。
只是恋爱而已,他父亲没发表任意见。
但他的下一句话就是:“我会和她结婚。”
作为很少有人忤逆的大家长,气到站起来拍桌子。
王行之无视他的怒气,微笑地看着他的父亲,说:“我只能接受,和她结婚或者一辈子不结婚。”
那顿饭最后没有人吃完。
王行之和他的父亲在书房里“谈生意”。
如他所料,他的父亲要求他回来继承家业,并表示只要他答应,就勉强同意他和悦云起的婚事。
“你的同意对我来说不重要。”王行之说,“更何况只是勉强同意。”
“不重要?呵,从你跟着我踏进这间书房开始,你就已经输了。”他父亲一如既往的敏锐,“虽然不知道我的同意会有什么样的影响,但你能为此回家,就证明了这很重要。”
王行之放下交叉的腿,他站起身,面上表情未变:“能得到父母的祝福很好,得不到也没关系。”
“我只是出于礼貌通知你一声。”他居高临下地看向头顶已冒出白发的父亲,“看来你还是没学会把我当成独立的个体,既然如此,就别浪费彼此的时间。”
“结婚那天我就不请您来了。”
皮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响起。
一步、两步……
王行之姿态闲散地走到了门口。
在他的手搭上门把手时,身后终于传来了他父亲的声音:“说吧,你想要什么?”
他放弃了破锋。
他拿在破锋的自由,换来了他父亲的“欣然”同意。
两人约定,只要他父亲的态度或做法有一丝不妥,王行之随时会抽身离开。
他父亲作为理性派,拧眉确认:“不妥的标准是什么?”
王行之平静地说:“以她的心情为准。”
“如果她因为你的言行举止心情变糟,那就是不妥。”
王行之的父亲再次被王行之的话气到。
他活了那么多年,现在居然要讨好一个小丫头?
可现实容不得选择,王行之是他唯一的儿子,若要他把积攒半生的家业交予他人,简直比要他性命还痛苦。
不过,王行之嫌弃他父亲整日紧绷的严肃面孔,逼着他父亲笑了几次后,还是选择让悦云起先见他的母亲。
——他父亲笑起来像是要吃小孩的妖怪。
——悦云起肯定会紧张害怕。
但王行之没想到,悦云起连他母亲都不愿意去见。
她自己大概都不知道,她在说他们不可能结婚时,尾音有些哽咽。
王行之偏过头看了她一眼,那瞬间他觉得自己做得还不够。
他极不理智地想带她去见吴蕴。
但半路上理智回笼,他最后绕了一圈,带她来到附近空置很久的房子——她今天很辛苦。
悦云起确实很累,她洗好澡,躺在床上,整个人呈大字型展开。
王行之路过,说:“明天别去上班了。”
悦云起瞪他一眼:“王总,请不要诱惑我,我的年假早就用没了。”
王行之点头,然后坐在床沿,他的手灵活又有力,悦云起酸胀的小腿在他的手下,好受很多。
悦云起舒服得哼哼唧唧:“王师傅,你是不是在哪里学过?”
“嗯。”王行之说,“和经验丰富的老师学过。”
“什么时候去学的啊?”悦云起有些困了,眼皮沉重得有些抬不起来。
王行之轻声说:“在很想你的时候。”
在她离开他,又从不给他发消息的那段时间,他去学了很多东西。
有用的没用的,他学的时候,想得很简单。
——只要有一件事,能让她高兴,就不算白学。
这是他爱人的方式。
悦云起睡了一个好觉,她满床打滚,最后被拉进温暖的怀抱——被顶醒了。
得益于窗帘极佳的遮光效果,室内一片漆黑。悦云起睁开眼,一时间有些不知道今夕是何夕。
她又缩进他的怀里:“王行之,几点了?”
王行之说:“十一点半。”
悦云起瞬间清醒,她腾地从被窝里坐起来,翻找着自己的手机:“我的闹钟为什么没响?”
“完蛋,旷工了。”昨天涨的工资今天该被扣完了。
“看看企业微信大群。”王行之也坐起来,他的手抱着她的腰,下巴搁在她的肩上。
悦云起听话地打开。
发现人事通知:昨天加班准备周年活动的同事带薪休假一天。
往年从没有过这样的情况。
悦云起侧过头,发丝滑过他的脸:“你这是以权谋私吧?”
“最后一次。”王行之低声说道,“睡够了吗?要不要起床?”
“嗯——”悦云起伸了个懒腰,察觉到腿边的东西还在,“昨天没做,今天早上也忍住了,是不是体谅我辛苦?”
她心情很好地亲亲他的脸颊——还没洗漱,亲嘴巴就算了。
“今天不是要见我母亲吗?”王行之额头抵住她的。
悦云起沉默几秒:“你认真的?”
“认真。”王行之说,“昨天不是还要和我赌谁说得对吗?怎么?又想退缩了?”
很容易被激的悦云起,立刻反驳:“我才不会退缩!”
“那我们先定下赌什么。”王行之垂眼,“我赢了,你要考虑嫁给我。”
他甚至不敢说答应“嫁给他”。
“那我赢了呢?”悦云起问他。
王行之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我无条件答应你一个愿望。”
悦云起眨眨眼:“行,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