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书记:“要是他以前对你动手动脚了,你一定要讲。村伯伯可以帮你去纪委举-报的,我这个年纪了,也不管什么仕途不仕途的,我一辈子就这样了,但你不能撒
谎。”
春好眼眶微热。
她听着这番话,觉得好哭又好笑。
她摇头:“您放心,我们初高中见面真不多,也没有动手动脚……我倒想多见见他呢。”
那时,每次见他,也就开心了那么几回,到后来,全是无尽的伤痛。
他们真没有多少甜蜜,只有离别和悔恨。
村伯伯也不多说了,他摆手,眼里有泪,却笑着赶她走:“和秦教授回去吧。”
春好点头。
她拉开车门,回头又看眼村伯伯。
她跑过去抱他一下,和秦在水一起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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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中旬,两人双双复工。
同居过一段时间,生活习惯也都契合。春好没什么坏习惯,秦在水更是作息严格,他除了有时喜欢在床上欺负她,喜欢听她叫唤,除此也没什么奇怪癖好。
晚上没什么事,两人经常书房一泡一晚上,一开始春好还不好意思,可一抬头,瞧他在工作,她也不懈怠了,继续吭哧吭哧敲键盘。
二月还没过,新年的氛围还未褪去。
秦在水饭局应酬多,都是年前积压的,只能年后挨个补上。
一些闲散一点的交际局,他会带上她。
去之前,商场买点好看的衣服,春好也喜欢,她穿上适当的衣服,气质就出来了,整个人柔韧清亮,扑面而来的生机。
秦在水态度摆在这里,周围人也不敢多说什么。
戏谑的玩笑开都不敢开,只敢正常打招呼,正常问问题。
有时场子里聊完工作了。
秦在水便和她一块儿低声说话。
钟栎看得出来,春好不是圈里那种来来去去的拜金女。
倒不是她一身行头不贵重,光是她手腕上那串蓝色珠子,是秦在水奶奶的旧物,都够在北京买套房了。
她估计浑然不知,只以为和秦在水的朱砂是一对,她就天天戴。
他们像两个青春期的小姑娘小伙子,就这么在场子里灯光黯淡的地方坐着,仿佛这是校园的操场跑道,两人凑一起说悄悄话。
他们目光对视,春好说起什么,身板一下就坐直了,眼睛很干净,黑亮亮的,像夜色里的星星,秦在水便认真听她说话。
不知聊到什么,春好在他手心里写字。
秦在水便悉心感受,与她低声交流。
钟栎觉得不可思议。
2019年了,还有人谈恋爱是这个样子的吗?他们简直不像这个时代的人,像是很远的地方,或者很远的时空过来的人。
场子里,各自黯淡了,有人刷视频,有人听歌,歌女的嗓音飘在空气里。
可秦在水和春好,他们两个也不玩手机,也不秀恩爱,他们就坐在一起,手腻在一块儿说话。
他们明明差距很大,可乍一看,又有种老夫老妻的感觉,像在一起很多年似的。
或许那些岁月与经历,只有他们两人知道。
中途,春好去包厢的卫生间。
秦在水和钟栎便起身去走廊说话。
钟栎不懂他:“你不是都去公安那边调资料了?你以前可从来不轻易动用这些关系。”
秦在水舒展一下脖颈:“等查清楚我才好带她去。”
“我知道你们正感情好呢,但我觉得,”钟栎说,“反正你家也不同意你和她在一起。”
他说:“我可都听说了,你大过年的提前离席,把你爸给惹毛了。”
秦在水不以为意:“几句话就能给惹毛?那他这官儿是越当越回去了。”
钟栎却说:“不如趁这个机会,把她送走算了。不是已经找到她母亲那边的家人了?免得后面麻烦多。”
春好从卫生间出来,没在沙发上看见他。
有人好心给她指了下外面,秦在水和钟栎站在走廊的屏风后面说话。
她推门出去,还没绕过屏风,就听见钟栎这一句。
她脚步一僵。
送走?
送走谁?她吗?
钟栎:“老爷子就不提了,你爸会接受她?”
秦在水淡淡:“说得像我跟我爸过日子似的。”
“话是这么说,但施行起来就不是这样了。”钟栎看向他,“那在水,我问你,如果你亲自资助的不是她,是另一个女孩子,你会喜欢上另一个女孩子吗?”
春好听见,她嗓子好似有疾风穿过。
她不禁战栗起来,像被人揪住头发。
她不敢再走近,怕他们发现她。
她只敢站在屏风后,等待他的答案。
春好胸腔轻抖,她心里着急地喊:你说话呀,你为什么不说话?
秦在水一时无言。
他抄兜想了想,摇头,他觉得,就算资助的是另一个女孩子,可另一个女孩子会有春好这样的性格么?会给自己送银杏花,会坐火车来北京,会为了自己拒绝朱煊么?
不是这个人,那和他也就没有这些际遇了。
所以幸好,他资助的不是别人,就是他的好好。
这种无厘头的提问,也没有如果。
第84章 春水而你是爱人
[我对身边每一个人都明明白白,我知道谁是亲人,谁是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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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在水和钟栎的对话还在继续。
“对了,朱煊那边,证据差不多了。”钟栎低声,“一旦公布,风声不会小,他那些钱,都是在西南项目里贪的,一弄不好,秦家都跟着遭殃。”
秦在水脸庞也锐利,他抬手摁摁领带:“不急,等我安排。我要保证平安无事。”
钟栎继续聊着工作。
秦在水余光瞧见一旁,两米高的落地大花瓶上折射出一道人影,是屏风后的人。
他一愣。
那身影安静,窸窸窣窣的,脑袋耷拉,像一只漂浮在海水里的小水母。即便被花瓶弯曲的釉体扭曲,他也知道那是他的好好。
秦在水抬脚要出去。
钟栎却以为有人,蹙眉:“谁在偷听?”
春好一慌,她撒腿就溜,跑回包厢里。
秦在水:“……”
钟栎绕出来看了看,挠头:“没人啊。”
两人也不在这里站着了。
钟栎:“还有,最近朱煊手里多了不少传媒公司,很多媒体也被他拉了过去。”
秦在水“嗯”一声,他推开门,春好还坐在原位。
钟栎的话还在继续,“我总觉得是冲你来的,不论如何,你做好预案吧。”
秦在水听着,却没放在心上,他目光定在春好那儿。
她手攥着放在双腿上,坐姿有些紧绷。
场子里,昏暗寂寞,屏幕里还放着歌曲,有美女在陪着合作方轻声唱歌,音量开得不大,人影摇晃,酒杯倒映着光,绵绵如诉。
大家见秦在水回来,坐直一些,手机也收起来。
秦在水过去,依旧在春好身边坐下。
她却立刻颤抖着起了身,秦在水去看她,她睫毛轻微扑闪,拳头也紧紧捏着。
秦在水去牵她手,耐心问:“怎么了?”
春好回头看他,他脸庞和平常没什么区别。可他竟然背着自己和钟栎说那样的话。
“好好?”
秦在水见她不出声,他拇指摩挲一下她手背。
他手心熨帖干燥,春好却皮肤发凉,只感觉这双手在把自己的心一点一点往下拽。
春好咬着嘴唇,心下茫然。
她甩开他手。
秦在水本来在等她问问题,可她这么一挣,他手中一空,秦在水面容顿住。
他看向她,气息也冷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