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门后, 他脱下外套,盯着手机上这两行字,似乎在反应这条消息的信息量。思忖了两秒, 他才反应过来, “奶茶”指的是于胭带回家的那只流浪猫。
他觉得她真挺能耐的, 不仅给猫取了名字, 还带着猫闹起了离家出走。她有恃无恐,反复试探他的底线。
但是这次,他是真不打算惯着她, 那只猫必须送走。
吴姨见他回来, 立刻接过他手中的外套,感慨着说:“冀舟有一阵子没回来了。”
赵冀舟坐在沙发上,敛起眸中的笑,“是有一阵子了。”
上次回来还是挨岑凌数落, 因为他在家宴上半途跑路去接于胭。
正想着这事,岑凌就迈着款款的步伐下来了。
她穿了身黑色的旗袍, 搭了件墨绿色的披肩, 脖子上带了一川珍珠项链。即使穿着拖鞋, 也不失典雅。
岑凌坐在赵冀舟身旁, 抬手倒了杯茶, “今儿晚上还走吗?”言外之意在敲打他上次为了于胭离开。
赵冀舟松了松肩, 纨绔慵懒地倚在沙发上, “不走。”
岑凌抿了口茶, 委婉地提醒他:“你一向有分寸, 知道对于赵家最重要的是什么。按理说都不用我提醒你,可舟儿,你弄套房子把人养起来,日夜往那处跑,传出去可不好听。”
这些年,除了沈凝的事,岑凌没干涉过赵冀舟的感情。
他在外做了什么,她睁半只眼闭半只眼就过去了。可明显,他对于胭有些过分偏爱了。
赵冀舟摘下腕上的表扔在一旁,“妈,我有分寸。”
岑凌没继续追问,轻声笑了笑,“我知道你有分寸,就是怕你一时半会儿失了方向。”
其实在岑凌眼中,于胭本来是个不起眼的存在,她没打算管,直到听说赵冀舟为了她在沈凝的生日宴上为难沈凝,甚至就连赵霁月也经常和她来往。
赵冀舟的眸色渐深,在灯光下闪过一丝凌厉,他微不可察地说:“可是妈,您知道,我要想要一件东西、一个人,我一定会得到。”
岑凌把茶杯放下,也敛起眉间的笑,“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他顺着岑凌半带着玩笑说,“我为难沈凝是因为她在我手中抢了一块地皮,我的东西,她也敢碰,不得给她使点儿颜色看看?否则她倚仗着您的喜爱会跟我作威作福的。”
赵冀舟的笑容绽开,“而且,妈,您如何喜欢沈大小姐我不干涉,可我喜欢的人,您也不要动她。”
岑凌拢着身上的披肩,看着赵冀舟起身。他的身体遮盖住大部分光,盯着岑凌脸上的阴影说:“我先上楼躺会儿。”
岑凌看着赵冀舟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内,嗤笑一声。她现在倒是越发好奇于胭是什么样的人,让一向冷静自持的儿子明里暗里说话来警告她。
岑凌和赵铎是自由恋爱后喜结连理,所以她的生活一直比较幸福。因此,她也不想在婚姻之事上为难儿女。
当初她的确有意向给沈凝和赵冀舟牵线,可赵冀舟拒绝后她就没再强求,她也希望赵冀舟能找个喜欢的姑娘。
可前提是这个姑娘要门当户对。
显而易见,于胭不行。
岑凌叹口气,她希望赵冀舟能理智占上风,否则依照她这个儿子的脾气秉性,一些都很难办。
赵冀舟上楼后,去敲了赵霁月的房门。
赵霁月正在床上追剧,闻声下床给他开门,“二哥,怎么了?”
“今天你和于胭去宠物医院了?”
“去了。”
“那只猫她真打算要养着?”
“没有啊,小嫂子说你不喜欢所以就不养了,但是她想给猫找个好主人,也不知道找没找到。”
赵冀舟闻言,眉间放松了些,觉得于胭还算有些良心。
“你告诉她一声,让她回家住,说我不介意这一宿。”
赵霁月愣住,“她不回家住还能去哪住?”
“她要住酒店。”赵冀舟冷冷地说。
赵霁月缩了缩手,“我现在就去说哦。”
她拿出手机帮赵冀舟把消息传达到,很快,于胭就回了消息过来。
赵霁月皱着脸,把手机举着给赵冀舟看,“于胭说她快要到酒店了,她说她就住酒店了。”
赵冀舟轻哂一声,觉得岑凌的话说得对,他却是太惯着她了,给台阶现在都不下了。
他问:“她那只猫没送出去?”
“我不知道啊,你等我问问。”
“别问了,你继续玩吧。”
赵冀舟抬腿离开,心里想的是,是不是这只猫一天找不到主人她就一天不回家。
于胭直接找了个附近的酒店,开好房提着猫包进房间。
这家酒店她还比较满意,虽说不如赵冀舟的套房大,但落地窗前的景色还不错,将北城的繁华夜景尽收眼底。
她把奶茶放出来,又喂了些猫粮,然后自己洗个澡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次日,于胭是被赵冀舟的电话声吵醒的,她无奈地接通电话,“赵先生,我要睡觉。”
赵冀舟沉声说:“下楼。”
“干什么?”于胭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帮你给猫找个靠谱的主人。”
“谁啊?”
赵冀舟说:“江尘。”
于胭对江尘印象很深,浑身都是儒雅的气质,典型的做学问的人,是小说中描写的谦谦君子该有的样子。
但是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他,最先映入脑海的词语绝对是“好人”。
于胭甚至觉得,江尘可能是赵冀舟他们这个圈子不可多得的好人。
所以,把奶茶交给他,她很放心。
于胭迟钝地穿好衣服,收拾好东西,带着奶茶退了房才去找赵冀舟。
赵冀舟在楼下等了好久,抽了支烟。
他抬眼间看到于胭,顺手把烟掐掉。
于胭犹豫两秒,很自觉地去拉后座的车门,人刚坐上来,就看着他蹙眉盯着自己。
“于胭,你拿我当司机?”
于胭无辜地摇摇头,她哪里敢,“关键是您不喜欢猫,我想着坐的离您远一些。”
赵冀舟看着她手中的猫包,命令着说:“坐到前面来。”
于胭小心翼翼地把猫包放好,跳下车又坐到副驾驶,她顾及着自己身上可能沾了猫毛,便将半个身子靠在门上。
赵冀舟指尖在方向盘上点了点,轻嗤一声,“坐得离我这么远?”
还没等她开口,就感觉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拉到了他的怀里。她纤长的睫毛轻颤着,呼吸打在他的脖子上。
他评价着说:“长本事了,敢不回家了?”
他说话的时候喉结滚动,似乎带着一种格外的诱惑力。
于胭伸手碰了碰他的喉结,却被他一手攥住,“问你话呢。”
于胭抿了抿唇,“我怕您嫌弃奶茶,所以不敢回家住。”
“那月月告诉你回家住,你为什么不回家?”
“我那时候都要开好房了。”
赵冀舟低眸看着她那双狐狸似的眼睛,瞳孔清凉,含着一弯清泉。
他毫不犹豫地揭穿她:“就会给我耍些小把戏,等着我退步是不是?”
“我哪有?”
赵冀舟不理她辩解的话,指腹摩挲着她淡粉色的唇,“如果我一直不退步,你就一辈子住在酒店吗?”
“怎么可能一辈子?”
赵冀舟突然想到昨晚岑凌的话,帮于胭把脸上的碎发塞在而后,话题渐渐偏了,他说:“怎么不能一辈子跟着我?”
他渐渐发现,他对她的占有欲愈演愈烈。
曾经她和霍宪剪不断理还乱的时候,他只想她独属于他一人。而现在,他想她一辈子都独属于他一人。
于胭的笑愣在原地,认真地说:“您又不是打算一辈子不结婚,我怎么可能跟您一辈子呢?”
她双手环住他的腰,突然想到了程艳娟,带着些忧愁地说:“我又不能做三儿,破坏人家庭是要折寿的,我还想多活两年。”
于胭现在可以跟自己和解,跟自己的内心坦白,坦白她确实喜欢上了赵冀舟。
可那又能怎么样呢?
只是喜欢,他又不能娶她,她也不会嫁给他。
所以,她不会透露自己对他的任何喜欢,赔了身体还丢了心,这也太丢人了。
于胭很敏感,能察觉出他有些不一样。
以前在床上的时候,戏入得深,情话不断,她似乎把下辈子都允诺给了他。
可醒后他们闭口不提,只是今天他似乎多了些认真。
赵冀舟低头,覆住她的唇,掠夺掉她的呼吸。
这个吻,于胭完全没做好准备,被动地攥住他的衣服,想后退。赵冀舟抬手扣住她的后脑,勾住她的舌,扫荡在她口腔的各个角落。
于胭轻嘤一声,双眸晕了一层雾,“赵冀舟。”
赵冀舟松开她,垂眸盯着她带着些怨念的小脸,他移开视线,简单整理下衣服,发动引擎。
他带着她把猫送到了江尘家。
于胭不好意思地和江尘说:“我昨天随意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奶茶。你要是觉得不好听,重新再给它改个名字就好了。”
江尘摸了摸奶茶,奶茶似乎很喜欢他,缩在他怀里,他眉间的笑绽开,“奶茶挺好听的,就叫这个吧。”
于胭捏了捏手,“谢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