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越下越大, 仿佛天空破裂了一个缺口。豆大的雨滴砸落在窗户上,炸裂成花,于胭觉得她心中某些空缺渐渐被填满。
她细细地吮咬他的唇, 睫毛颤抖着睁开双眼紧紧盯着他,他的隐忍克制、他的笃定、他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她都要尽收眼底。
他抬眼,和她的眼神撞在一起, 他骤然明白, 原来不仅他对她有占有欲, 她对他也有。
她喜欢吻他, 喜欢他刚刚的那句娶她。
赵冀舟情不自禁揽住她的腰,把她揉进怀里,伏在她的肩窝, 轻声问:“回家吗?”
于胭点点头, 看着黑云压下来的天空,说:“回家。”
车轮碾在沥青道上,溅起水花。
于胭低着头掏出手机在网上查诈骗罪要判刑判多少年,赵冀舟低眸就看到了她在倒腾什么东西。
她怎么可能狠心到一点儿都不关心于华良, 从警局决绝地离开是因为不想面对,她甚至都能想象到自己见到于华良的场景。
于华良一定会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地求她, 求赵冀舟, 求他们想想办法不要让他坐牢。
可做错了就是做错了, 就是应该受到该有的惩罚, 更可况, 他求她、求赵冀舟能有什么用, 他们又不能踏破法律的红线。
于胭抬起头, 和赵冀舟的视线撞在一起, 她的眸子里映衬出他的身影。
她还没开口, 他就说:“我已经安排了给叔叔找一个好一点的律师。”
他们做到这份上已经仁至义尽了,他们心照不宣地收回视线。
于胭抿着唇笑了笑,“谢谢。”
眼看着车快到小区了,于胭突然开口对宋疆说:“宋助,前面便利店停一下吧,买点东西。”
赵冀舟以为她要买些零食,两人就撑着伞下去了。
于胭的确随手挑了些零食,还有自己爱喝的汽水,她把手里的零食一股脑塞进他的怀里,然后停在了靠近门口的货架上。
她抬手拿了一盒常用的牌子,偏过头看了他一眼。
赵冀舟脸上没什么变化,这倒是两人第一次一起买这东西,他知道她今天心情不顺,但没想到居然会来买这个。
于胭抿了抿唇,抬抬手指,又捻起来一盒。
她转身就去结账,他一步不离地跟着她,顺手把她挑的那些零食都放下来。
售货员见怪不怪,懒洋洋地给他们结完账,把小票扔在购物袋里。
赵冀舟拎着大半袋东西,轻声问:“胭胭,你怎么想的?”他不信她毫无目的要来一趟超市,也不信她单纯的想买些东西。
于胭压低声音,带着情侣之间的挑逗,露出个单纯的笑,“想睡你。”
又是这一惯的套路,上次程艳娟失手打了她一巴掌,她也是这样,要和他做.爱。
上次他架不住她的诱惑,被她牵着鼻子走。但这次他无论如何都要问清楚,为什么每当这种时候,她失意伤心的时候,就要依靠这种方式来选择暂时性地遗忘那些不好的事情。
他想知道,她这种时候要和他做.爱的意义是什么。
这个问题他一直憋到回家,两人洗完澡后,她主动吻上他的唇,勾住他的脖子的时候,他才问她。
赵冀舟拉下她的手,拖住她的下巴,问她:“为什么是这种时候?”
两人从说分开那天开始,再也没发生过关系。即使他厚着脸皮挤进了她的卧室,他们也只是单纯的相拥而眠。
他想知道,为什么是这个契机,她要把自己给他。
两人之间萦绕着淡淡的沐浴露香气,是樱花味的。
于胭的脸上染上一层红晕,她眨眨眼,有片刻的迟钝,为什么呢?
她嘴唇翕动着,“我总有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心里不舒服。我爱你,只有你能让我觉得我不是一个人。”
当他和她负距离的时候,她才能感觉到心里的空缺被填满,这是最直接的方式。
她想,也许这也是爱的一种方式吧,极端但又深爱着。
唯有爱可以泯灭心中的悲恸,暂时性的麻痹也好,酣畅淋漓的痛快也好,全都是他带给她的,也只有他能带给她。
赵冀舟眸色深邃,反客为主,把她压在墙上,堵住她的唇。
他撬开她的齿贝,长驱直入,三两下就将她勾的云里雾里,只能凭借着尚存的一丝理智紧紧地环住他的劲腰。
突然,她有种悬空感,赵冀舟像是抱着小孩儿一样把她抱了起来,推开卧室的门,轻手轻脚把她放下。
他抬手剥掉两人之间的障碍,指尖划过她的皮肤,她的身体像过了电流一般,酥酥痒痒麻麻。
赵冀舟盯着她眼尾的红色,偏过头看着暗下来的天色,跪坐下来抬起她的脚腕,轻轻拉开。
她最脆弱的地方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他面前,他眸色沉了下来,喑哑着说:“宝宝,我爱你,你还有我。”
她一瞬间就委屈得不行,脸埋在松软的枕头上,“我爸就从来没考虑过我的感受,他做什么都不考虑我的感受。”
赵冀舟低眸,能感受到她因为情绪过度的翕动,她轻轻地颤抖着,脆弱得仿佛下一秒就会碎掉。
赵冀舟俯身吻了上去,于胭瞬间安静了下来,全世界都安静了,他的吻是最好的抚慰,让她脑海中闪现出一道白光,小腹微微抽搐起来。
她隐约记得,上次他这么做还是他欺负她那天,他拿皮带吓唬她那天。
两次,截然不同的感受,第一次她满脑子的委屈,而这次她感受到的全是来自一个爱人的安慰。
他爱她,她相信。
赵冀舟抬头,捏了捏她没戴任何耳饰的耳垂,缓缓把自己送到底。
他盯着她的眸子,和她商量着说:“搬回去住吧我们,回我们的家,带着奶茶一起。”
于胭攥住床单,吐了口浊气,委屈巴巴地说:“可是我付了整整一年的房租。现在才刚刚住了半年,合同都签好了,房东又不会给退钱。”
赵冀舟被她细细盘算的样子逗笑了,“那怎么办?我把这套房子买下来,然后把剩下那半年的房租退给你?”
“那不是更亏?”于胭咬住唇,一声轻嘤从尾音溢了出来。
赵冀舟箍住她的腰,抬手擦了擦她额头上溢出的汗水,“确实有些亏,毕竟不知道这房子隔音好不好。”
说着话,他突然加快旋律,与窗外猛烈的雨声互为伴奏,跌跌撞撞和她一起攀附顶峰。
于胭迷迷糊糊地睁着眼,看着外面的天色,又把头偏回来看了看他的眸子,脑海中突然蹦出在网上看到的一句话——
“爱人的眼睛是第八大洋。”
于胭觉得自己缓缓溺毙在这片汪洋中,他爱一个人的眼神太明显了,他不会掩藏回避,她也毫不犹豫地接受。
窗外的雨还在下,扰乱了她的心绪。
于胭缓缓地动了动手指,推了推他,带着撒娇与哀怨说:“我渴了,要喝水。”
她觉得自己口干舌燥,已经濒临死亡了。
赵冀舟轻“嗯”一声,表示他知道了。
于胭撑着沉重的眼皮,好奇他知道了怎么还不去帮她拿水,却迷迷糊糊地看到他换了个新的,咬住她的耳朵,然后拦住腰把她抱了起来。
于胭闷哼一声,被他抱着下床,两人保持着负距离,走到客厅去拿水。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侵略性,他每走一步,她都像是到了天堂。
赵冀舟翻开刚刚买回来的那一包零食,被随意地扔在桌子上,还没来得及收拾。他动了动,翻出一瓶汽水,体贴地帮她拧开,然后拖着瓶子送到她嘴边。
于胭像在沙漠中濒死的旅人,一嗅到汽水的味道,鲜红的唇立刻贴了上去。
她手环住他的脖子,只能依靠着他抬着汽水瓶喂。
赵冀舟小心翼翼地缓缓抬高瓶身,他怕动作太大呛到她。他环住她腰的那只手力道紧了紧,静静地一动不动看着她小口的汲水。
于胭主动松开瓶口,轻打了个小嗝,还要接着喝,汽水瓶却骤然消失,被他放回桌子上。
她头靠在他的肩窝,感受着他突然使坏带来的激荡,锤了锤他的背,娇气地说:“你太过分了,我还没喝完。”尾音被撞碎。
赵冀舟把汽水瓶拿起来,递到她手里,“拿着,回去喝。”
于胭紧紧捏着瓶身,双腿环住他的腰,把刚刚经历的那一程又重新经历一遭,居然跌宕着踏进了风暴的中心,抽搐着哭了出来。
她也说不出自己的感受,委屈、痛快,各自掺半。
赵冀舟闷声轻笑,帮她把头发整理一下,又给她顺了顺背,“好好喝吧。”
于胭拍了他的手一下,悻悻地把被子裹在自己的身上,不置可否地评价他:“过分。”
赵冀舟摸出一支烟,“啪嗒”一声点燃,深吸了一口,“不是你说渴了?”
于胭不想懒得和他掰扯,她现在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也说不过他,只能懒懒地阖上眼皮,养精蓄锐。
时隔五个月,他们又这么亲密,这是种很奇妙的感觉,像是枯木逢春。
赵冀舟微眯着眼,烟雾将他笼罩。
窗外秋雨潇潇,他偏过头,她的呼吸已经平稳了下来。
他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抬手拿到手机,开始了解于华良到底是什么情况。
半夜,于胭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发现床头的台灯还亮着,她圈住他的腰,“怎么还没睡?”
赵冀舟吻了吻她,“睡不着,随意看看新闻。”
“嗯。”她把头埋在他的胸口,忧虑地说:“怎么办?我后悔了。”
“后悔什么了?”赵冀舟手缠住她的长发。
于胭吸了吸鼻子,“上次,我不该挑衅你妈妈,这下好了,她更不喜欢我了。”
她上次为什么挑衅岑凌,一是听说他和江漓的事情,她心里不爽,二是她觉得反正他们也要分开了,她没什么可怕的,所以连后路都没给自己留。
这是她自认为做的最蠢的一件事,懊悔不已。
赵冀舟轻笑了声,“没事,她本来就不怎么喜欢你。”
于胭被气得要去咬他,“道理是这个道理,但你说什么大实话啊。”她脸上的笑僵住,长叹一声。
赵冀舟开解她,“别怕,这事不用你操心,我来解决。”
他摸了摸她的头发,“律师已经找好了,我把他的联系方式给你,你爸爸的事后期你有什么想知道的直接问他就好。”
“这么快。”
“嗯。”赵冀舟轻声呢喃着,又吻上了她的唇,抬手去床头柜上拿东西。
于胭吞了吞唾沫,“还来吗?”
他蛊惑着说:“宝宝,再来一次,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