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说声音越小,又把头偏过去了。
“这就是最近一直吊着我的原因?”赵冀舟轻笑一声,“挺享受被追的?”
于胭使劲儿勾住他的脖子,啃了啃他的下巴,“追追我怎么了?你凭什么不追我?以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就不是追我的。”
以前他塞给了她一张卡,把他们畸形的关系死死地捆在了一起。她现在都记得,那张卡被她紧紧捏在手心,是连着心的疼。
她若是不爱他还好,不爱他,便不会在意这些不堪的开始。
可她偏偏爱上了他。
她贪婪无度,渴望公平纯粹的爱。
赵冀舟发出一声闷哼,“好,再追追你,追到我们胭胭满意为止。”
她以为这场谈判她占据主导地位,哪料他立刻提出了条件,指尖缠绕着她的长发,“那你自己保持分寸,不许拿那个姓苏的气我。”
“苏允萧?我哪有?”她什么时候拿苏允萧气过他?
她突然反应过来,开始解释:“那次真的只是他在教我吉他,我手上的姿势不对,他帮我调整一下。而且,我又不知道你会来,怎么可能存在故意气你这种事啊?”
她觉得她说得条条在理。
“那说明你们经常这样,否则怎么我就来了这么一次,就撞见了?”他好像在翻旧账。
于胭揪着他的衣角,“真的就这一次,他顺手教了我一下。我怎么可能一直麻烦人家,我后来就报班了。”
眼看着这姑娘急眼了,他轻笑了声,闻声说:“知道了,逗你的。我那天也不对,不分青红皂白就冤枉你,我和你道歉。”
于胭摇了摇头,有些不知所言。
“胭胭,我很怕被人背叛,我有时候甚至都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他徒劳地解释,“对不起,我会努力改,我不会伤害你,你信我。”
“我知道。”她一直笃信他不会伤害他,他对她是气极了也会收着手上的力道,她都能感受得到。
于胭环住他的腰,从衬衫下摆探进去,戳了戳他的腰,“赵先生可以起来了吗,我腿麻了。”
赵冀舟从她身上起来,箍着她的腰,让她趴在自己的身上,“还有一件事。”
“什么?”
“以后我总能进你家门了吧。”
于胭露出了狡黠的笑,手指在他的胸口画圈,“赵先生来我这不会还要随身带套吧,哦,还要冲凉水澡。”
她撇撇嘴,“真可怜,您得注意着点儿身体,天转凉了,别冻感冒了。”
赵冀舟看着她这张伶牙俐齿的小嘴,没有丝毫愠色,说:“甘之如饴。”
第83章 “宝宝,我要住主卧。”
时间倒是溜得很快, 不知不觉间,于胭的吉他入门课已经结束了。她骤然惊醒一般,拿出手机看了眼日历, 已经过了金秋十月,北城遍地能看到落叶了。
距离考研还有两个月,石敏进入了最后一轮复习。
于胭把热奶茶给石敏送到图书馆, 习惯性地给她加油打气, 坐在她身边窃窃私语, “你男朋友让我送我, 他让我转告你要加油哦。”
石敏捧着奶茶杯,低声问她:“他前两天还在我这告你的状着。”
于胭轻笑了下,“那事本来就是怪他, 我都和他说了, 怎么这么不靠谱,找了个酒驾的车,要不是他找了赵冀舟,我们俩就只能麻烦你了。”
“我跟他说, 你复习备考每天都这么辛苦,能不能别给你找麻烦。”
于胭酒醒的第二天就去找程与翔算账了, 斥责了他把自己扔给了赵冀舟。
程与翔面不改色地问:“他做什么了, 你气成这样。”
于胭抿了抿唇, “他倒是没做什么, 那不代表我什么都不会做啊, 你是不知道我有多丢脸。”
程与翔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和哥说说你有多丢脸。”
于胭怎么可能和他说自己的糗事, 只能捶了他两下, 然后来石敏这告他的状。
她发现,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程与翔改变了态度,开始接受了她和赵冀舟在一起的事实,甚至还有意帮两个人牵线。
明明在最开始的时候,他对她跟着赵冀舟这个行为是恨铁不成钢的。
石敏摇了摇在发呆的人的胳膊,“所以你喝醉了做了些什么?我都没见过你喝醉。”
于胭挤出一个笑,对这个话题避而不答,“等你考完研,咱俩去喝两杯,庆祝一下。”
“行。对了,晚上你在哪吃?”
于胭小声说:“赵冀舟的一个叔叔请我吃饭,就是我今年过年去的那家。”
“赵冀舟来接你?”
于胭摇摇头,“林叔说和他置气呢,不请他,就请我。”
林匡本打算病好就叫她来家里吃饭,结果人转身又去云南玩儿半个月,回北城后才想起来他俩还没和好,便当起了说客。
“啊?”
于胭支着下巴,“主要是前一阵子,我俩闹分手让林叔知道了,我感觉他可能想单独劝劝我,做做心理工作。”
“所以,你俩和好了没告诉人家?”石敏问。
“没和好。”于胭纠正她,笑盈盈地说,“他在追我。”
石敏不太理解她这个脑回路,人天天追到学校,追到她家,她也不排斥,可偏偏就是不答应人家。
于胭起身,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先走了哦,去吃饭。”
于胭打车去的林匡那,林匡把家里的零食都给她找了出来。
于胭眉眼弯了下来,“林叔,这都是特意给我买的?”
林匡把手上的扇子展开又合上,在掌心轻点了两下,“你和冀舟最近怎么样?”
于胭刚撕开薯片袋,“林叔,您这是鸿门宴吧。”
林匡笑了笑,“作为长辈还不能关心一下你们,你不说今儿晚可没肉吃。”
于胭往嘴里塞了个薯片,使劲儿嗅了嗅空气中弥漫的红烧肉的味道,“那您怎么不问他啊?您就是在他那问不出来话,然后看我脾气好,所以才来问我的。”
保姆把果盘端了进来,林匡往她面前推了推,“什么都能让你猜到,那你说说你是什么想法?”
“我感觉保持现状也挺好的。”
赵冀舟追人是拿出了十足的耐心和诚意,唯一不足的就是喜欢亲她,还是措不及防的那种亲。
有时候她甚至都有种错觉,觉得他愿意耐下心来顺着她的心思追追她,完全是为了陪她玩儿。
其实他明明有了十成的把握,只是在迁就她,满足她想被他好好追一追的想法。
林匡哪里知道于胭口中的“保持现状”指的是享受被人追的过程,他叹口气,语重心长地说:“胭胭,舟儿确实是脾气不好,小时候性格就有些问题,你多担待着他些。”
“林叔,您就向着他,就会给他说好话,那他欺负我的时候您都不管。”于胭眼巴巴地看着林匡。
“他什么时候欺负你着?”林匡问。
于胭扁了扁唇,有些话反倒没法说出口,她哀怨地说:“反正他净欺负我了,还吓唬我。”
林匡叹口气,“有些话舟儿不让我们说,看样子他也没和你说过,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倒也不至于瞒着外面什么的了。”
于胭突然觉得林匡严肃了起来,不由得敛起笑,“什么话?”
“舟儿后背有一道疤,你知不知道?”
于胭点点头,这道疤果然另有隐情。她当初问过赵冀舟这道疤怎么来的,他不正经地说不小心弄的,她再问,他就岔开话题。
“舟儿八岁之前性格还是不错的,和月月一样,淘气但是有礼貌,不是让人嫌烦的小孩。他八岁那年,赵家卷入一场商战。那时候手黑,对家买通了舟儿当时的外语老师,把他骗了出去,给绑架了。”
于胭震惊地瞳孔皱缩,嗫嚅着重复:“被绑架?”
林匡回想起那一天,脸上依旧挂着愁容。
林匡和赵铎交好,经常和赵家往来,那天他去赵家,给赵冀舟和赵继川带了小礼物,愣是没找到赵冀舟。
赵家家教很严,虽然岑凌在教育孩子上面很宽容,可身为一个富家子弟,该学的东西一点儿都不能落下。
按理说,这个时间,赵冀舟应该在学习,而且他这个人从小自制力就很强,怎么会不在?
林匡发现端倪后,赵家就开始联系外语老师,无法接通,再后来,赵铎就受到了对方的威胁电话,让他放弃收购一个小公司。
没人知道赵冀舟被带走后经历了什么,据林匡说,警方找到他的时候,他自己跑了出来,衣服上惨兮兮的,白衬衫被刮破了,后背的鲜血映了出来。
后来,赵冀舟在做笔录的时候自己阐述,说他被关在远郊的居民区,是翻墙逃出来的,翻过去的时候摔倒了地上,恰好压在了玻璃片上。
因为伤的太深,疯了好多针,拆线之后,那道疤就一直伴随着他。
于胭听得头皮发麻,她一直以为绑架这种情节只有电影里才有。
她吞了吞唾沫,“那他肯定很疼吧。”
她曾经问他疼不疼,他还说不疼,她那时候还天真地说:“不疼就好。”
可玻璃片插在皮肉里,怎么可能不疼?
于胭嘴角抽搐了一下,眼圈不自觉地红了,“所以,因为这件事他性格才发生很大的变化?”
“对,出院之后,舟儿很长一段时间不信任何人,整日闷在房间里,也看过心理医生。后来可能时间久了,他渐渐也放下了这件事,正常的生活都没有问题,只是再也不像从前那样活泼了,偶尔也会偏执。”
“他没和我说过这些。”于胭声音很轻很轻,像冬日飘落的那一片雪花。
她一直以为,他生长在一个优渥的家庭,便一直是顺风顺水的,她常常觉得他没吃过苦,所以才会看不起普通人。
没成想,在他们那个圈子里,经历的风浪远比普通人要大。
那些阴暗的、肮脏的、不择手段的勾当,怎么就让他撞上了?
她的心像蚂蚁啮食一般,密密麻麻的疼,她只能眼中蒙了层水雾,跟林匡说:“这些他都没和我说过,我也从来没听说过。”
“你怎么可能听说呢?”林匡摇摇头,“当年这件事赵家怕影响不好,股市崩盘,都是悄悄去报警的。后来,坏人伏法后,赵家又有意压着这件事,自然不会有人知道。就连月月都不知道,那时候她还没出生,后来家里都心照不宣地瞒着这件事。”
于胭双手扣在一起,指甲陷进皮肉,“如果您不和我说,他是不会和我说这件事的。”
他是个会把所有糟糕的事都揽下来的人,怎么会和她讲这些事?而且,这事也算是年少的他的一个梦魇,他怎么会轻易启唇?
林匡:“我只是觉得这事和你说说,希望你能体谅他一些。当年他的外语老师背叛了他、害了他,所以他这人挺讨厌背叛的。前两年,他妈妈那边的一个远房表弟,在他公司工作,泄露公司机密。任谁求情都不管用,人现在还在服刑。”
“胭胭,不是林叔替他说话,我只是希望你们能有一个好结果。舟儿这么多年是我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过来的,你是他第一个主动带到我这的姑娘。而且,我是真的喜欢你的性格,我这也挺冷清的,你倒是来我这陪我说说话,也不嫌我们之间有代沟,所以我也真心希望你能做我的侄媳妇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