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他的悟性是真的强。
文章结构用的都是她笔记里写过的,那些好词好句被他重新组合了一遍,称不上多华丽,但也绝对是逻辑通顺,用词精准。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写的文章呢。”南蔷点头,真心诚意夸赞。
“只能说学到了皮毛。”江槐序低头专心致志地读着南蔷的作文,过了半晌,沉声给了个结论,“我写的只有形,没有灵气。”
“高考作文谈得上什么灵气,只不过是自圆其说,又多用了几个高级单词而已。”南蔷摇头,“不管怎么说,你这篇就算不是满分,也得有个15、6了吧,进步飞速。”
南蔷完全不吝惜肯定,但也不放过任何一个打趣他的机会,歪头笑着说:“只不过咱这字迹是不是过于潦草了,像幼儿园小孩。”
“这算潦草吗?”
“你不会想说这是潇洒吧。”
江槐序的胜负欲瞬间上来了。
“行,那咱们俩比比谁的英文字写得好看。”
……
夕阳已经沉下,黄昏被晚风吹散。
窗户关上,教室内忽然陷入了安静,空气里安静得快要听到呼吸。
台上老师已经开始讲评作文,台下,谁再敢聊天就是明摆着和老师对着干,也不要太过于明显。
南蔷随手拿过江槐序桌上何骏阳扔来的纸团,摊平翻到背面,提笔写了两句:
「这样吧,我写一个描述你的单词。」
「给你降低点难度,你就写你最喜欢的一个单词就行。」
江槐序读完后,随意写了两笔又把纸条推回来:「我不用降低难度。」
过了半晌,写完单词后,南蔷盯着纸条越看越满意,没忍住,低头抿嘴笑得不行,还故作神秘,压着不给他看。
江槐序好奇,趁南蔷不注意一把抽回纸条,倒想看看她准备用什么单词描述他。
——「nerd.」
OK,还是故意用的幼稚得不能更幼稚,圆润的幼儿园字体。
合着她就没想和他比谁的字好看,只是想找个机会奚落他。
沉默两秒,江槐序硬挤出个微笑,沉着嗓子,一字一顿:“我为认真和你说话的自己而羞耻。”
说完就他侧过头,不想理她。
“给我看看你写的啥。”南蔷凑近。
“不给。”
“给我看看嘛!”
南蔷抢过纸条,低头看了一眼,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cute.」
……
这边动静有点大,几个同学的目光侧了过来,南蔷收敛了些,憋着笑,在小纸条上又写了行字,推回去。
「你这也不认真啊。」
江槐序:「谁说我不认真的?」
「你认真你就写个cute。」
「我就只会cute不行?」
「cute是你最喜欢的单词啊?」
江槐序:「我都说了,不用降低难度。」
因为“cute”就是他用来描述某人的单词。
南蔷当然没get到:「算了算了不闹了,你写那句吧。你的微信签名,我喜欢那句。」
江槐序面无表情地在纸上写了两个龙飞凤舞的字母:「NO。」
「写呗。」南蔷坚持。
「我要听课了。」某人冷冰冰拒绝。
……
大概是真的闲得无聊,又莫名其妙的心情大好。
接下来的二十分钟,南蔷用不同字体,甚至连左手都用了,写了满满一页“nerd”给他。
气得江槐序咬牙切齿:“南蔷,再理你,我是狗。”
南蔷也不在乎,只是笑:“爱理不理。”
……
过了半小时。
“汪。”
江槐序哼了一声,与此同时推回来一张小纸条,到她面前。
「好了,我认输了。」
下面配上一排英文花体,认认真真,却潇洒异常。
——「What's past is prologue.」
第36章 不干净
-
期中已过,已至深秋。
一场秋雨一场寒。
入夜,雨声淅沥,窗外的湿气像是延绵的薄雾,凝成水滴附着在玻璃,看不清黑夜。
暖气还没来,一室暖光也压不住秋的寒凉,南蔷搓了搓手,又起身加了层薄绒毯披在身上,低头看了眼手机。
果然。
一到下雨天,她就联系不上他。
像是某种规律。
没有来由,却周而复始。
无一例外。
她不是没问过他理由,甚至旁敲侧击地问过彭愿,但得到的从来都是含糊其辞的答案。
本着不打探别人隐私的原则,南蔷也没再多言。
只不过按平常也就算了,今晚的沉默却还是让她坐立难安。
连南桐都发现了异样:“姐,你今晚不和我哥谈恋爱啦?”
南蔷一个抱枕丢过去:“别瞎说啊。”
话虽如此,但她还是托腮陷入了沉默。
自期中之后,她的成绩提升计划又进入了新的阶段。
每天绝大多数时间都还是在夯实基础,除此之外,她每晚都会练一道数学或者理综的压轴大题,用一两个小时集中突破难题。
当然,这难题的突破也离不开江槐序的悉心指导。
每晚和他打电话讨论,已经成了常态。
今晚的坐立难安,大概只是因为长久养成的习惯很难被轻易打破。
爸妈在的时候,她弟还经常替她打掩护,“姐,你进屋学习吧。”
只不过她刚进屋,就会立即收到南桐意味不明的消息,「姐,你又要和我哥‘讲题’啦。」
南蔷无奈。
什么叫打引号的讲题,就是讲题。
只不过再这样下去,连南蔷都要怀疑自己了,到底是因为学习,还是因为其他某些难以言说的情绪。
像是有蒲公英的羽毛挠着心尖,扎根而下生根发芽,避不开,又抓不住,她只能任由那情绪放肆生长,铺天盖地。
直到漫天都飘满了那蒲公英的种子。
又像是蒸腾的雾气蒙蔽了双眼,还能任她再自欺欺人多久。
只是一天听不到他的声音而已。
……
今天的这道大题只有最后一问不太确定,南蔷停笔,摇摇头清空了杂念,又将毯子裹紧了些,一头倒在床上。
她闭着眼睛,不断给自己洗脑,只是因为和成绩相关而已。
别的消息他回不回不重要,但跟学习相关的,别说晚回一天,晚回几小时都让她浑身难受。
嗯,一定是因为这个。
……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
雨珠凝在窗沿,被风拉成细线,再悄悄消失不见。
手机震动声响起。
猝不及防,南蔷吓得一惊,没看清来人就接通了电话。
黑暗中,他的声音还染着雨夜潮湿的沙哑:“抱歉,晚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