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车上,周淮川告诉凌遥,他找人调查过沈沛文,刚开始确实什么也没查到,但越是查不到,他就越怀疑沈沛文有问题。
沈沛文接近凌遥并非偶然,连他自己都向凌遥承认过,他是蓄意接近。
如果只是五岁时偶然相识,怎么可能念念不忘十多年呢?
在沈沛文身上查不到,周淮川就让人查他过去十五年的踪迹,查他的资产情况,查他身边的人与凌遥的交际圈。
最后终于查出来。
沈沛文十二岁出国留学,期间很少回国,每次回来,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马场,他每去一次马场,马场都会有一匹马被虐杀。
周淮川调取了那些马的资料,发现这些马无一例外都属于沈沛文。
虐杀动物,存在暴力倾向,绝对不是他所表现出的温文尔雅的形象,这种人的心里必定出现了严重问题。
虽然过程艰难,但周淮川还是拿到了沈沛文在保密程度非常高的心理诊所的报告。
报告中的结论果然和周淮川判断的一样,沈沛文有着严重的心理问题。
报告里有这么一句话:对完美的事物有强烈的破坏欲,存在销毁倾向。
沈沛文的马都是万里挑一,他绝对不允许他们出现任何瑕疵,在他看来,它们唯有在最辉煌鼎盛时期死去,它们的完美才是永恒的。
凌遥是他在五岁时就盯上的完美事物。
如果不是后来凌家出事,周淮川出现在凌遥身边,和后来他被迫去M国留学,也许他早就把她变成独属于自己的永恒了。
沈沛文会把凌遥当成目标很正常。
周淮川没见过五岁时的凌遥,但光是看到那些记录她成长的照片和视频,也能理解为什么一个小男孩将她当成God'sgift,珍藏心底多年,不择手段地想要弄到手。
何况沈沛文就是个变态,还是个爱而不得十多年的变态。
从周淮川的调查来看,沈沛文一开始放弃深造,决定回国,就是冲着凌遥来的。
包括宋姿仪前男友Chris被引诱赌博导致两人分手,到宋姿仪和荣少杰在一起,这一系列的事,都能找到沈沛文的身影,就连周淮川都被他暗中拿来利用。
“我太愚蠢了,竟然相信了他。”
其实那次在会所,她和人在电梯前起冲突,而沈沛文恰巧帮了她,她就该意识到了他有问题。
还有Rose的突然死亡,妈咪的资产和荣少杰的捆绑得那么深,都透露着不合理。
但现在一切都说得通了。
“对不起,哥哥。”凌遥感到愧疚。
周淮川曾经告诫过她沈沛文有问题,但她却认为他在限制自己的交友自由。
她太愚蠢了。
愚蠢到差点让自己陷入到恐怖的境地。
“你没有错,不需要道歉,”周淮川心疼地把人抱过来,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温柔地抚摸着她后背,在凌遥看不见的地方,目光里迸出彻骨的冷意,“犯了错的人才需要道歉,不仅要道歉,还要付出代价。”
回到莫斯科市中心,车开进一处富人区,最后停在一栋高层公寓前。
周淮川和凌遥下车,坐电梯上了顶楼。
这是套复式公寓,和他们在海市的家很像。
原本今晚住的地方在另一处豪华的湖畔庄园,和E国的庄园一样,也有漂亮的花圃,庄园里养了小马驹,和没有攻击力可以抱着逗弄的小棕熊。
庄严曾经为周淮川整理过一份不动产清单,不整理不知道,一整理吓一跳。
除了一些战乱频繁的第三世界国家,和传染病肆虐的非洲地区,周淮川在全球,各个国家、地区,拥有各类房产不计其数。
是的,用不计其数来形容豪不夸张。
但周淮川最后改了主意,他把凌遥带到了这里的公寓,公寓旁就是莫斯科著名景点克林姆林宫,到处都是游客,街道上总是很热闹。
郊外别墅里的一切把凌遥吓坏了,她现在需要处在熟悉热闹又安全的地方。
凌遥勉为其难吃了点东西,吃完洗了个澡就上床了。
卧室里的熏香和家里的是同一款。
但凌遥还是很难入睡。
从昨晚到现在,所发生的一切就像场梦。
一场地狱般恐怖至极的梦。
她是真的被吓坏了。
特别是看到地下室里满柜子的性虐待工具,她到现在只要一想到这些,后背就发凉。
她也终于想起了沈沛文说的“Molly”。
Molly是当时凌遥最喜欢的小马,有最光滑的毛发,最健壮的四肢,她求了爷爷好久,他才亲自出面,找到Molly的主人,请对方将小马转让给自己的孙女。
对方割爱了,凌遥很高兴,当天就去马场看Molly,可是马场的人告诉她,Molly快要死了。
凌遥去马厩看Molly,她侧卧在地上,奄奄一息。
Molly旁边蹲着个小男孩,正一遍遍抚摸着Molly的额头,嘴里念着祷告的圣经。
凌遥记不清当时和对方说过什么,只记得Molly咽下最后一口气后,她俯身亲了亲Molly。
知道对方曾经是Molly的主人,她拥抱了他,或许说了安慰他的话。
她记不清了,只记得当时的自己很伤心,也很自责,觉得Molly是因为换了主人才会死。
因为Molly的事,后来她就没再继续学马术,也再没见过那个会为马念祷告词的小男孩。
现在想来,沈沛文当时并非是在给Molly念祷告词,而是在为自己的罪恶赎罪。
她曾经问过沈沛文,他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自己的,他说暂时保密。
难道从那时起他就开始策划如今的一切?
太可怕了。
可怕到她完全无法相信这种事的存在。
周淮川开门进来,看到凌遥坐在床上发呆,他走到床边,俯下身,柔声问:“睡不着?”
“我还是无法相信,”凌遥难受道,“沈沛文做的这些事。”
周淮川站直身体,沉默地看着她。
直到此刻,她依然不愿去相信沈沛文有问题,哪怕事实和证据就摆在眼前。
她竟喜欢他到这种程度了吗?
周淮川冷声问:“需要我把证据拿给你看吗?”
凌遥低垂着脑袋,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不到二十四小时的时间,她已经流了不知多少的眼泪。
她是爱哭,可过去掉金豆子多半是向他撒娇,不是因为难受而哭。
周淮川闭了闭眼睛,不想让凌遥看到自己眼里的杀意。
是的,他恨不能亲手宰了沈沛文。
他从小护着宠着舍不得她伤心难受的人,为了别的男人伤透了心,流尽了泪。
然而愚蠢的又何止是她?
他在她身上倾注了无数心血,到头来换来的却是她的背叛和憎恨。
他怎能不恨她?
他不仅想杀了沈沛文,也想弄死凌遥。
周淮川俯下身,虎口掐着凌遥下巴,指腹用力擦着她眼角,声音冰冷,“告诉我,你在为了谁哭?”
凌遥终于再也撑不住,露出软弱的一面。
她泪眼朦胧地说:“我想回家……想见妈咪。”
人在最脆弱无助的时候,会下意识寻求安全感的来源。
男人掐住她下巴的手骤然收紧,疼得凌遥倒吸气。
“宋姿仪不爱你,她早就抛弃你了,”周淮川残忍地说,“她什么都给不了你。”
凌遥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再也抑制不住地放声大哭起来。
大颗大颗的眼泪滑落在周淮川的手背上。
滚烫的泪珠一路灼痛进周淮川心里。
周淮川所有的坚硬和严酷,全都融化在凌遥的眼泪里。
他用力将人抱进怀里,低头不断亲吻她的发顶。
“只有我爱你,凌遥,只有我是爱你的。”
“没人比我更爱你。”
第41章 怎么亲你怎么能这么亲我呢?
他们过去经常说“爱”这个字。
我爱你哥哥。
我也爱你sweetie。
他们从不吝啬表达对对方的爱。
凌遥并没觉得周淮川这句话有什么问题。
极度的伤心之下,她也没有精力去分辨他说的“爱她”和过去有哪里不同。
“可你用领带绑我,”凌遥趴在他怀里,委屈地控诉,“周淮川你欺负我。”
“因为你要跑,要离开我。”
“沈沛文也想把我绑起来,”凌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人都在发抖,“你们都想把我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