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就开门出去了。
程霓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看向病床,她妈这会醒来,睁着眼睛看她。程霓走了过去,问她妈要不要喝水。
程淑湄点了点头,程霓将床摇起来,给程淑湄喂了点水,她哑着声音开口:“刚才那人是你男朋友?”
程霓顿了下,说:“不是,一个朋友。”
程淑湄一副还蒙你妈的神情,程霓也懒得解释了,随便她怎么想了,她在床边坐下,问:“怎么回事,是不是那男人把你打成这样的?”
程淑湄有意遮掩:“没那么回事。”
程霓并不愿意让程淑湄就这样糊弄过去:“那等会医生来查房,我问问医生,是外力导致还是因为其他原因?”
程淑湄见糊弄不过去,只好说:“就是有了争执而已,动手推搡了下。”
程霓不怎么相信:“推搡能严重到让你动手术,上次,你那身上的伤也是他打的吧?”
程淑湄术口牵动,疼得皱了皱眉头:“反正我和他断了,你就别管这事。”
程霓还想再说什么,赵砚舟推门进来,她停住了话头,神情还有些激动,赵砚舟看了看她,道:“先吃早餐,有什么事等会再说。”
程淑湄这两天还不能吃流食,只能靠输液补充营养,两人在病房吃早餐时,程淑湄的视线一直落在赵砚舟的脸上,就连程霓都觉得不自在起来,但他依旧神色如常。
等赵砚舟吃完了早餐,程淑湄径直开口:“你和我们霓霓是什么关系,男女朋友?”
程淑湄讲话向来直来直往,一点儿都不带客气的,赵砚舟看一眼程霓,道:“朋友。”
程淑湄还是一副你两就蒙我吧的表情,笑着说:“那会霓霓在她外婆家给人打电话,还关着门,不是给你——”
程霓听不下去了,打断程淑湄:“不是他,我和那个人已经分了。”
程淑湄一怔,不过她是见过风浪的人,认错人,也不觉得尴尬,又神态自若地问赵砚舟叫什么名字,是做什么职业的,父母是干嘛的。
“妈,你干嘛呢?”程霓没好气。
赵砚舟倒也没有丝毫不太耐烦,温声回答了。程淑湄越听越满意,对赵砚舟的态度瞬间就热情起来,还是赵砚舟的手机响了,才打断这一番交谈。
赵砚舟走出病房,程霓也跟了出去,他在楼道接的电话,边跟那边说话,边看程霓。程霓被他看得莫名有些不自在,便扭开头了。她觉得自己最近脸皮好像变薄了,又没忍住去留意他说了些什么,听他的口气,好像是医院那边打来的,等他一挂电话,她就说:“你有事就先走吧,我妈这边有我。”
赵砚舟道:“不急,我订了晚上的机票回去。”
程霓忍不住腹诽自己的自作多情,他又看她,道:“这一周都排了手术。”
程霓顿了一下,也没说什么。
医生来查房后,又叮嘱了一番注意事项。程霓问需要住院几天,医生说一周后就能出院。程霓也就给航空公司那边打了电话,说要请假一周,好在公司那边并没为难她,答应了下来,但也说了只能请一周。
医生走后,程淑湄虽然看起来精神不济,但还是一直在跟赵砚舟聊天,程霓其实一直觉得赵砚舟是不怎么多言的人,寡言持重,不知道他眼下哪来的耐心来应对她妈那些问题。
其实程霓很讨厌浮夸的男人,以前念书的时候,班上有个同专业的男生,学了几个魔术,每次上早课,一见到女生进来就卖弄几次,她每次都嗤之以鼻,程霓觉得男人就该像温润的玉石,韬曜含光。
等到了他差不多要去机场的时间,程淑湄又让程霓下去送他,程霓说她一个人在病房,她不放心,赵砚舟也没让她送,等他走了后,她又没忍住走到窗前。
他很快就走出了住院大楼,他挺拔的背影在疏落的人群中,依旧是显目的。
她妈在身后凉凉道:“刚才让你送人家,你又不愿意送,这会又巴巴地站在窗户看,不过不送也好,女人呢,在男人面前是要矜持一点,不然他会觉得你好拿捏。”
程霓转过身,心烦道:“妈,你别跟他说些有的没的。”
程淑湄说:“我说什么了,这不是正常聊天,你看哪个当父母的,见女儿带着一个男人出现在自己面前,总得多问几句,了解一下情况吧,小赵说他爸是做生意,具体是做什么生意,你知道吗?”
程霓和于洋在一起时,倒是听于洋提过赵砚舟的父母,他母亲是眼科医生,他父亲是国内有名的恒舟医药集团老总。关于赵砚舟父亲的情况,他们医院里知道情况的人没几个,就连小周也不清楚,但程霓没有把这事告诉她妈。
程淑湄见女儿不搭理自己,又道:“我住院的事儿,别跟你外婆说。”
程霓蹙眉,说:“你要是真想让外婆放心,这次出院后就回槐市吧。”
程淑湄:“我也是这么想着,出院后就去你那儿待一阵子,等好了差不多,再回槐市,你外婆虽然年龄大了,但人也精,我也不想让她看出什么来,到时候就在槐市找份工作做着,顺便
陪你外婆。”
过了两天,程淑湄状态好了一点,也能吃些流食了。
程霓的外婆有天打来视频电话,说想程霓了,程霓怕她外婆发现了什么,就躲去了卫生间接视频电话。在洗手间待了十多分钟,才把外婆给糊弄过去。
程霓从洗手间出来,听到她妈问:“小赵,什么时候会来看我。”
程霓:“他忙着,不一定会过来的,再说我跟他又没什么关系,那天他会跟我来青市,不过是事发突然,他刚好在场,没什么别的意思,你别想太多了。”
程淑湄一副过来人的口吻:“我看你们两那天的状态,倒是不像没什么关系,像是有过什么,在闹别扭的样子。”
程霓有时候不得不佩服她妈眼光的毒辣,她低头整理陪护床的被子,淡声说:“闹什么别扭,你想多了。”
等程淑湄出院那天,赵砚舟一大早就到了,程霓在卫生间洗漱完出来,就见他一个大活人杵在病房,吓了一跳。她身上还穿着睡衣,这几天在医院陪护,也没怎么收拾,头发凌乱的扎在脑后,要多憔悴有多憔悴。
他往她脸上认真地看了看,程霓抬手捂着脸,瞪了他一眼,绕过他,打开衣柜,去拿换洗的衣服,又进了洗手间,换好衣服,收拾了一番再出来。
程淑湄正跟赵砚舟聊天,说真是辛苦小赵了,又跑这么一趟。又提起他那天走的时候,程霓还在窗户前巴巴的看着,说到这儿,赵砚舟又看向了程霓,程淑湄又接着说程霓这人刀子嘴豆腐心,跟她一个样,又说小时候,她跟着她这个当妈的吃了很多苦头云云之类的。
程霓脸上燥得狠,只当听不见,径直埋头收拾行李,她妈现在就是把赵砚舟当成了金龟婿在钓,直到护士来说可以办出院手续了,程霓才借此躲出去,去办出院手续。
第33章 “没有,你想多了。”……
回到榆市后,赵砚舟今晚还要值夜班,将她们送上楼后,接了通电话就走了。
房子一周没人住,冰箱里什么食物也没有,程霓准备点外卖先对付一晚,刚拿起手机,敲门声就响起。
她走过去开门,还以为是赵砚舟去而复返,开了门,却是曾桢和柯斯文夫妻两,两人手上提着大袋小袋,程霓伸手去帮忙,曾桢低头换鞋,问她:“还没吃晚饭吧?”
程霓让两人进来,说:“正准备点外卖呢。”
柯斯文将带来的东西提到餐桌上,曾桢说:“还点什么外卖,知道你们今天回来,肯定也没时间做饭,给你带饭来了,我妈亲自煮的,知道阿姨刚出院,还给阿姨熬了鱼汤。”
程淑湄坐在沙发上,听到了,笑盈盈道:“小桢,真是麻烦你妈妈了。”
程霓去厨房拿了碗筷,过了遍水后,打开保温桶,把鱼汤倒到碗里,端到客厅让程淑湄先喝点。
曾桢走去客厅,说:“阿姨,你说这话就客气了,我和程霓是什么关系,再说我那会锁骨骨折,程霓也在医院陪了我一晚呢。”
程淑湄笑笑,又看了眼她旁边的柯斯文,说:“哎,这是你老公吧,长得真俊啊。”
曾桢回头看一眼柯斯文,玩笑道:“还行,就一般般吧。”
程淑湄笑起来,又问曾桢肚子几个月了,两人聊了会儿,曾桢让柯斯文陪着程淑湄说会话,她去厨房帮程霓。
程霓正把她带来的菜装盘,曾桢自进来后,就不说话,一直盯着程霓看,程霓觉得怪异,转过脸看她:“干嘛一直这么看着我?”
曾桢双手抱在胸前,说:“我们刚才来的时候,碰到了赵医生,怎么一回事啊,你们两是又在一起了?”
程霓摇头,道:“没有,你想多了。”
曾桢凑近了点,不太相信:“那赵医生怎么出现在这儿?”
程霓默了默,说:“我也不知道,他今天一大早就来青市的医院,接我和我妈一起回来。”
曾桢又道:“我看阿姨好像挺喜欢赵医生的,刚才还偷摸问我,你和赵医生究竟是什么关系的?”
程霓看她:“你怎么说的?”
曾桢耸了耸肩:“我当然装傻,问是哪个赵医生了。”
程霓点点头。
曾桢和柯斯文待了一会儿,就回去了。程霓扶着程淑湄去卧室里休息,她又出来收拾桌上的碗筷。刷了会儿碗,莫名想起早上赵砚舟看她的眼神,回神过来,她又摇摇头赶走脑海里他的那张脸。
因为请了一周的假,回来后的第二天,程霓就开始上班。她原本想找个阿姨来做饭给程淑湄吃,程淑湄说她现在没什么事,能自己做饭,再说她住处附近就有个菜市场,下楼随便买点什么回来做就行,不用花这个冤枉钱,又说她赚钱也不容易。
她妈难得会这么为她着想,程霓也就随她了。
赵砚舟这两天有点忙,那天在青市,程淑湄主动要求跟他加个联系方式后。这几天,他偶尔会收到程母发来的的信息,说让他有空来家里吃饭,以答谢他那天去青市接她出院。
赵砚舟觉得她们母女两,不仅长相相似,行事风格也有一点相同,都是单刀直入类型的。虽然程母已是美人迟暮,但还是可以看出她年轻时,外貌大概比程霓还更胜一筹。赵砚舟在微信上回复说这几天有点忙,等哪天闲下来找个时间上门。
不过等真闲下来,赵砚舟又接到了梁施月的电话,让他来家里一趟。
赵砚舟开车过去,梁施月这回倒没有旁敲侧击,只说赵父准备给他安排相亲对象,但她给推了,说他和许清荷重新在一起了。程父是知道许清荷的,说竟然这样,那就安排顿饭局,大家一块坐下来吃顿饭,让梁施月跟赵砚舟提一提这事。
赵砚舟听梁施月说完,皱着眉道:“我跟她分手了。”
梁施月一惊,微微顿了顿,问:“怎么又分了?”
赵砚舟没说话。
梁施月又看了看儿子,又问:“是你提的分手,还是清荷?”
赵砚舟道:“我提的。”
梁施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知子莫如母,她儿子不是行事这么草率的人。他做什么事,一向都是深思熟虑后才做的决定,这行为就多少有点轻浮了。
梁施月还是不太赞同道:“这都快三十岁的人,做事也太草率轻浮了。”
赵砚舟没解释。
梁施月留赵砚舟吃完晚饭后,也就不想管这事了,说让他自个打电话跟赵父说去,她就不掺合这事了。
赵砚舟没给赵父打电话,不过过了两天,赵父打来了电话,问他母亲和他说了安排饭局的事儿,又说他年纪也不小了,若真要定下来,许清荷也算是合适的对象。赵砚舟打断他,让他不用安排了,赵父问原因,他直接说两人分开了。
赵父又说分了也没事,那就让他哪天空出个时间,他再安排人跟他吃顿饭。赵砚舟直接拒绝了,因为赵父和妻子的关系,赵父在自己儿子这边总归有几分亏欠,也就没再坚持,也怕搞僵了父子关系。
挂了电话后,赵砚舟又去忙了。
一连飞了两天,估计是休息太久,一下子这么昼夜颠倒,程霓竟然有点吃不消。不过她妈似乎变了很多,这几天下班回来,程霓若是能饭点前回来,程淑湄总是做好她的饭菜,即便她晚了些,也会放到锅里温着,等她下了班回来吃。
好像时间倒回到她高一那年。
曾桢知道程淑湄会在榆市住一阵子,周末休息的时候,也时常会过来坐会。这天,程霓刚进门,就听到曾桢跟程淑湄的说话声,以及她妈浮夸的笑声。
程霓换了拖鞋走进客厅,说:“什么时候来的?”
曾桢回头看她:“有半个小时了,哎,虽然也看过你穿制服的
样子,每次一见,啧啧啧,这小腰,我都想搂一把,再看看我的腰。”
程淑湄安慰曾桢:“哎,你这是怀孕了,能和她比,你以前没怀孕的时候,腰也挺细啊,程霓以后怀孕了,可能腰比你还粗呢,我怀她那会,三个月肚子看着可明显了。”
曾桢笑起来:“哎,阿姨,我你可太会说话了,阿姨,你怀程霓那会,孕吐厉害吗?”
程淑湄道:“厉害啊,怎么不厉害,能吐能吃还行,最怕的是能吐不能吃,那可遭老大罪了。”
程霓回房间换了套休闲服出来,程淑湄道:“饭在锅里呢,可能凉了,你自己微波炉转一下。”
程霓去厨房热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