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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梅和孔元霜进了电梯之后，没有下楼，而是等了一会儿之后才走出来，飞快跑回了“贺洋”所在的房间。
奢华的行政套房内人还没散，只是与刚才不同的是，空气里除了酒味之外，还有很浓的烟味。
前半夜还在和谐玩着桌游的一群人，后半夜撕了斯文的伪装，人人嘴里叼着根烟，围着台球桌在玩桌球。
“贺洋”架起手势，却没有出杆，而是懒洋洋抬眼看着去而复返的两个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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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脸慌张关上门，对“贺洋”汇报：“洛笙对不起，我们刚才大意说了点话，可能被莫晚楹听到了！”
“贺洋”表情突变，缓缓起身，猛然抬起球杆，直冲贾梅的脑门。
还差几厘米，就结结实实挨在了脑袋上。
贾梅瞳孔震颤，被刚才暴戾的一幕吓傻了，眼神死死盯着近在咫尺的杆子，一动也不敢动。
“把你们刚才的话一五一十地复述一遍，要是敢瞒半个字。”“贺洋”眼神淬了毒，眉毛却轻佻，“老子让你半个月下不了床。”
贾梅和孔元霜表情有一种被羞辱的难堪，但迫于压力，一五一十将刚才的话复述了一遍，眼神躲闪，不敢看对面的人。
“贺洋”越听越恼怒，如果那些话真的被对方听到，他精心编织的这一场费时费力的骗局便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恶狠狠将嘴里的烟扔在地上，这么粗暴的动作之后，却是慢条斯理地将烟头踩灭，嘴里含着抹笑：“既然有可能暴露，那这放长线的游戏就没必要玩了。”
他表情又冷下来，将手里的台球杆扔掉，发号施令：“全都跟我走。”
场上的人都意识到“贺洋”想要来硬的，马上站直，沉默地跟在他的身后。
门打开，门外有不速之客。
气势汹汹的一行人突然停住了脚步。
走廊的灯光明亮，男人的身高挺拔伟岸，漫不经心微垂着首，身上的黑色大衣沾了室外的风雪，肩头有雪花还没完全融化。
他风尘仆仆而来，静如鬼魅，不着痕迹。
“去哪儿呢？”男人凛冽的气场让人胆寒，他撩起眼帘，浅琥珀色的眼眸看不穿情绪，望不见底。
修罗点名般幽幽叫了一声：
“周洛笙。”
第43章
纵使计划败露, 周洛笙在看到周聿泽之前，也没有觉得事情糟糕到了极点。
等反应过来他已经被jsg盯上的时候，涌起的无数情绪让他的脸色极其难看。
一瞬之间的反应, 周聿泽抬起腿猛然踹向周洛笙的胸口, 对方躲闪不及，结结实实挨了一脚，后心不稳连连后退, 周聿泽抓住破绽, 大手罩住周洛笙的脸, 顺着他后倒的势头直接朝地板上摁。
“咚！”得一声巨响, 像篮球砸在地上时发出的沉击声, 但在场的人听到这个声音，脸上一阵抽搐，是因为砸地板的不是篮球，而是人的后脑勺！
周洛笙的脑袋被砸得七荤八素, 一片空白, 连痛都喊不出口, 只有一记闷哼。
周聿泽单脚踩在周洛笙的胸口上半蹲了下来, 左手掐住周洛笙的下颌。
发难的身手太快，前一秒，门口的男人还在优雅地打着招呼, 后一秒直接就把人摁倒, 防不胜防。
身后的几个人在周洛笙被撂倒了之后才反应过来, 那人还嚣张地踩在了周洛笙的身上, 态度很狂, 简直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他们想冲上来将人踹倒，门口突然鱼贯涌入两排黑衣保镖, 他们西装革履整齐有序，人高马大犹如一堵人墙，以周聿泽为圆心隔离出了一块空地。
对方人多势众，周洛笙这边的人一看，马上就怂了。
一来，他们都是混吃等死的公子哥，平时叫嚣得厉害，但不爱打架，要么花钱雇人办事，要么欺负的都是可以欺负的人；二来，就算他们的脑袋再迟钝，也知道来者不善，能够指挥这样一队精锐，对方的身份恐怕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
“几年没打过照面，胆子倒是变大了。”周聿泽手腕一抬，迫使周洛笙吃力地仰着脖子，“谁准你离开英国？”
周洛笙的听觉视觉渐渐恢复，眼下受制于人，前胸快喘不上气，后脑疼到发麻，但他咧着嘴笑，故意激怒对方：“我要是知道你来得这么快，我还温水煮什么青蛙，今天就应该直接把那女人从楼上推下去，啧，老子真他妈后悔，光是想一想你今晚赶到的时候，看到的是那个女人烂成泥浆的尸体，哈哈哈……”
眼眸里爆出汹涌的杀意，周聿泽双目赤红，捏紧右手拳头，朝周洛笙的脸上抽去。
沉闷的打击声让人腿软，贾梅和孔元霜虽然跟着周洛笙玩，但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吓得直接瘫软在地上。
周洛笙却在笑，一张嘴，两排牙齿都沾满了血：“原来是手受伤了，我说怎么跟娘儿们挠人似的，没劲儿。”
周聿泽右手的纱布上沾了血迹，不知道是周洛笙的，还是他原来的伤口裂开溢出来的。
“想让我背上你的命案，做梦。”周聿泽不在意他的激将法，活动了下右手指骨，手上的纱布如同虚设。
不看他这只沾染血迹的右手，单看他上半身，领带将衬衫锁得一丝不苟，深色西服的料子平滑、昂贵，在明亮的水晶灯光下折射出很淡的金色光泽，板正典雅，与他此时正在做的事情格格不入。
周洛笙极其讨厌他这副睥睨一切的模样，倾尽所能想看他发疯，他说：“你在我面前装什么？在镜头面前不是跟狗一样可怜吗？淋雨、做菜，亲眼看到自己的女人跟别人跑了，哈哈哈我真他妈要笑死了，表面上光鲜亮丽，实际上不过是只被人放弃的狗！你妈不要你，爸死得快也是被你气的……”
下颌猛然被钳住，周聿泽的眼神幽暗如深渊。
周洛笙满脸兴奋，非要把话说完，他语句不清，嘴里血沫乱非，他倾尽全力大喊：“你今天要是不弄死我，我总有一天要杀了她！周聿泽，要不是你傻b上什么恋综追妻，我都不知道她对你这么重要，是你自己把靶子送到我面前的！”
“你没机会了。”怒极之后，周聿泽目光冷淡，像在看一只即将濒临死亡的蚂蚁，“周洛笙，好好珍惜今晚，这将是你最后一个自由之夜。”
“你什么意思！”周洛笙心底涌现出慌张，周聿泽越冷静，他越慌张。
当年他和母亲被留在英国的时候，周聿泽就是这种表情，胜券在握，仿佛谁都改变不了结果。
他当年不信自己真的回不了国，周聿泽纵使天大本事，也不可能控制他的人身自由，不管在哪个国家，都是犯法！
但周聿泽确实做到了，他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让母亲亲自将他哄出国，甩给他一张英国绿卡，告诉他，以后都在英国定居，要是敢回国，直接冻结他银行卡。
母亲跟他从来一条心，会这么做，肯定有什么把柄攥在周聿泽手里，而且还是一个能让母亲无比忌惮的把柄。
现在轮到他了。
“你做过什么，真当以为没人知道？”周聿泽居高临下，让他带了几分审判者的庄严，“以前我当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周洛笙脊背发凉，呆呆看着周聿泽起身。
对方最后再瞥他一眼，转身之前冷声交代：“送他回英国。”
*
翌日天还未亮，莫晚楹倏然睁开了眼睛，立起上身，去抓床头柜上的手机。
04:59
她设置了凌晨五点的闹钟，但因为心绪不宁，起得竟然比闹钟还要早。
她下了床，从窗帘中央拉开一条缝，窗户正对着街道，此刻窗外的天色浓得像墨，一个行人也没有，楼沿和马路上被一层白雪覆盖，昏黄朦胧的路灯安静地伫立着，有一种西方吸血鬼准备出来作祟之前的宁静。
怎么还没有天亮！
司机怎么还没起来接活！
莫晚楹心里一阵哀嚎，想要在欧洲的新年找到一个爱拼才会赢的打工人太难了！
她打电话给24小时有人值班的前台，拨了两通才有人接起，对方哈欠连天，告诉她，酒店无法帮她预定计程车，因为全国都放假，与酒店合作的计程车公司也放假，等到多少点都没用，但可以坐地铁，地铁6:50发车。
好在还有地铁。
莫晚楹松了一口气。距离地铁开门还有一个多小时，她睡不着了，轻手轻脚去洗漱，行李在昨晚已经收拾好，忙完一切，才去把盛溶溶叫醒，对方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还不清楚眼下什么情况。
昨晚莫晚楹说今天要早点回去，她被胃疼折磨得死去活来，根本无法细想她那句话，现在一大清早被叫醒，双眼写满迷茫。
“怎么了？”盛溶溶被莫晚楹推着去卫生间洗涮，嘴里都是泡泡，咕噜噜咬字不清。
“我感觉贺洋有点问题。”莫晚楹不好说，她也没理清楚来源去脉，“总之我们先回家。”
但贺洋就住在隔壁，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两个姑娘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快速退了房，一人背着个双肩包往地铁的方向走去。
还好是双肩包不是行李箱，在积了厚雪的路上行走，一步三喘。
盛溶溶全程配合着莫晚楹，有惊无险地回到小公寓，手里捧着冒着热气的姜茶，有了归属感，才认真地问：“贺洋到底哪里有问题？”
莫晚楹：“不能断定，我们先查一查他的学校。”
他当初自我介绍时，只说自己是国内研二的学生，没说出自哪所大学，但交流的学校在盛溶溶公司附近。
两人当天就赶去学校，圣诞期间，学校没什么人，两人找到了值班在校的老师，谎称是鸟类学研二学生，与同班贺洋是同一个学习小组的同学，对方给了一个错误的电话，导致联系不上，希望提供一个正确的联系方式。
值班老师敲着键盘翻找学生档案，嘴里在发问：“你们确定是叫‘贺洋’吗？英文名Jonson He？或者记不记得他的学号？”
莫晚楹摇头说不知道学号。
同学间不记得学号很正常，老师没有起疑。
她将鸟类学研二所有同学的资料都翻了一遍，无果，最后打电话咨询相应班级的辅导员，挂了电话后，那老师一脸古怪：“我们学校没有来自中国的鸟类学研二学生，更具体说，我们学校没有与中国大学有交流合作的项目，你们真的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吗？请出示学号。”
莫晚楹赶紧拉着盛溶溶跑掉。
跑出校门口几十米远才停下来，喘着粗气，全身上下都是汗，冷的。
她们都意识到一件事，贺洋的身份是假的。
这个世界上，有谁会为了骗一个人，花重金装修屋子搬到隔壁，通过送伴手礼和邀请吃饭的方法拉进邻里关系，找一堆人演戏坐实学生身份，通过无数细枝末节来体现个人涵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一般人在与新的jsg朋友打交道的时候，除非对方表现出奇怪的迹象，不然不会闲到去核对身份，对方以邻居、学生这种让人放松警惕的身份接近，大费周章精心编织一张网，他想要捕获的，究竟是什么呢？
“妈呀，我们该不会遇到了现实杀猪盘了吧？”盛溶溶双手抱住自己，“我不敢回家了，贺洋，不，那个男的还住在我隔壁呢！”
莫晚楹细细盘了他出现的时机，还有他避开所有人的告白，轻轻咬了咬下唇：“他是冲我来的。”
盛溶溶捂脸惊恐：“难道是国内的狗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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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莫晚楹就说过，她现在在国内被盯得恨死。
“……我想，国内的狗仔也做不到这种程度。”莫晚楹汗颜好友的脑回路，做出定论，“这是一个等我主动跳的局。”
当下最佳的解决方案，是莫晚楹立即回国。
但天不遂人愿，她没办法买到最近的机票。
原计划是陪着盛溶溶过完圣诞假期才回去的，票提前买到了两周以后。
别说机票，她连酒店都订不到，被全球各地热爱旅游的人订满了。
街边的小旅馆反而不如盛溶溶的家里安全，起码她不出门，就算坏人住在隔壁，也奈何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