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吃什么?姐姐请你吃。”她笑着说。
只是大半夜,还开门的,只剩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
周靖阳拿了两桶泡面,滋啦滋啦地吃着面。
等他吃完面,阮雾问他:“我待会送你回家?”
周靖阳摇头:“不要。”
阮雾笑:“和家里闹矛盾了?”
他点头。
她说:“那我送你去酒店?”
他迟疑了几秒,极难为情地说:“……我没带钱。”
阮雾逗他:“怎么不带钱就离家出走了?凡事得做好规划才行呀。”
周靖阳羞的脸通红:“……绵绵姐,你别说我了。”
他不再叫她嫂子,而叫她绵绵姐。
阮雾看着面前比自己小五岁的小男生,眼里满是温柔的慈爱,“我表弟也和你一样大,他也经常闹离家出走,可是他每次都会在自己的兜里塞几百块钱,你可得学着点儿。”
“……”周靖阳猛地反应过来,“离家出走是值得夸奖的事吗,你怎么不骂他?”也不骂我。
后面那四个字,他没说出来。
“青春叛逆期嘛,能理解。”阮雾说,“情绪得释放出来才行,不能憋着。”
“我都说了我不开心,让他们别说了,但他们就知道骂我。”
“他们说你什么?说你染的这头黄毛吗?”
“嗯,多帅啊。”
阮雾赞同:“很帅。”
周靖阳像是找到同道中人,眼睛很亮:“绵绵姐,你也觉得这样很帅,对吧?”
阮雾说:“帅是因为你的脸,就你这张脸,就算是光头也很帅。”
周靖阳:“有种被夸了,也被骂了的感觉。”
阮雾笑呵呵的,话锋一转,说:“走吧,姐姐给你找个地方睡觉,明天是周五,睡醒了你记得去上学。”
周靖阳踢着地面的小石子,不语。
阮雾见状,问他:“不想去上学吗?”
他摇头:“不是。”
“就是……绵绵姐,我带了手机。”
“嗯?”
“挺好笑的,我手机话费充足,没有拉黑屏蔽任何人。”
“嗯。”
“但是我离家出走快八个小时了,没有一个人给我打电话,问我在哪里。”
“……”
“姐,你要不别当我嫂子了,当我姐吧。”
“……”阮雾轻嗤了声,笑着骂他,“我才不要一个叛逆的染黄毛的弟弟。”
其实阮雾多少能猜到,大抵豪门家族,过于看重权势地位,疏忽淡漠亲情,所以对周靖阳这种缺爱缺关心的小朋友而言,阮雾无意的举手之劳,却在他心里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所以哪怕她和周淮安分手,周靖阳仍念念不忘她,并且愿意舍弃更好的公司,来她的小工作室。
但她没想到,时隔多年,他居然又离家出走。
“你都多大了,怎么还闹离家出走?”她皱眉。
周靖阳说:“事情很复杂,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
阮雾问他:“这次也没带钱吗?”
周靖阳说:“带是带了,就是没带很多。”
阮雾:“吃饭的钱有吗?”
他点点头。
阮雾还是担忧:“要不我先预支点工资给你?”
周靖阳摇头:“不用,有钱就多用,没钱就少用,而且我现在也不喜欢出门了,就待在酒店房间里,有钱也花不出去。”
“那行。”
“绵绵姐。”
“嗯?”
“我请你吃顿饭吧。”
“今天吗?”
“嗯。”
话音落下,阮雾的手机震动。
是她爸爸发来的消息,她抬头,看见了她爸的车,“今天不行,我有个相亲,我爸爸过来接我去相亲了。”她急匆匆地说,“我先走了,哪天晚上没相亲,我们再一块儿吃饭。我请剧组所有人吃饭。”
周靖阳眨眨眼,一脸不可思议又茫然。
哪天晚上没相亲?
这是天天晚上都相亲的意思?
那陈疆册呢?
你不是在“追”他吗?
你俩到底是什么关系?
年轻却迟钝生锈的大脑,运转了好久,都没想明白。
坐网约车回酒店的路上,他都皱着眉头。他拒绝其他人一起吃晚餐的邀请,“我拍戏一般不吃晚饭,怕影响上镜效果。”然后,惶惶惑惑地进了酒店电梯。
电梯门渐渐合上,门外突然多了个身影,按下上行按钮,金属梯门再度打开。
进来的,是意料之外的一个人。
陈疆册在看见周靖阳的时候,也微微一愣。
周靖阳早年间混迹于迟迳庭的酒吧,因此,见到陈疆册的时候,也会叫他一声“疆册哥”。
“疆册哥。”他今天也还是这么叫了。
“靖阳,阮雾给你安排在这家酒店住吗?”
“嗯。”
虽说陈疆册和周淮安有过几次合作,但是他和周淮安的关系很浅薄。甚至不如他和周靖阳的关系,毕竟好几次,周靖阳在酒吧喝的不省人事,是陈疆册派人把他送回家的。
周靖阳是被周家放养,说的难听点,是被周家舍弃的一枚棋子,所以他随心所欲,几乎没什么城府。他藏了一肚子的疑惑,直到电梯快到他住的楼层时,周靖阳憋不住了,直白地问陈疆册。
“疆册哥,你和雾姐现在就是普通朋友了,对吧?”
陈疆册犹豫着,要怎么和未经人事的小朋友说他和阮雾之间的关系。
电梯到达楼层,发出“叮——”响。
还不等陈疆册启唇,周靖阳出声了,自问自答般地:“应该就是普通朋友,要不然雾姐怎么会去相亲呢?我听她的意思,她好像天天都要相亲。也是,她这么优秀,排队等着和她相亲的男的,应该一大堆。”
光亮通明的电梯间内,陈疆册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下来。
第50章
阮雾说谎了。
工作室的重点项目,是原因之一。
但主要原因,是,她妈妈连日来逼她相亲逼得紧。阮雾没和陈疆册说实话,也没和任何人说,还是怕大家误会……她是不是很着急结婚啊?
端午放假回家那几日,阮雾哪怕不出家门,隔壁邻居得知她回家,就拉着她妈问:“你家绵绵,有没有谈男朋友呀?她年纪也不小了吧,我家囡囡比她小两岁,今年办婚礼呢。”
“绵绵在南城应该谈男朋友了吧?今年都没怎么回家呢。”
类似于此的话很多。
阮雾的妈妈逐一都传达至她耳里。
然后结尾是:“妈妈有个朋友的儿子,很优秀的,你要不要见见?”
或者是:“你爸爸有个生意伙伴的侄子,可帅了,家里经商的,他自己是公务员,有一米八高,条件很好的。”
类似这种结尾。
就连阮雾的外公外婆爷爷奶奶,也不断地催她。
或许这就是中国式家长,读书的时候三令五申,让小孩千万不要谈恋爱。等孩子一毕业,就开始催她结婚。
像阮雾这个年纪,放在南城,很年轻。
但放在老家,就是剩女了。
阮雾妥协了,并且把相亲的时间都安排好,就在她回家工作这几天。
她妈妈是老师,爸爸做点儿小生意,人脉方面自然不用多说。只是前几次的相亲,历历在目。她父母得知后,也是怕了,所以现在的相亲,都是以父亲和好友吃饭,或是母亲与好友吃饭,两家人吃饭,顺便介绍子女认识一下。
能看对眼,自然是好事。不合眼缘,也没什么关系。
姻缘本就强求不来。
车里,阮父阮母都在。
他们碎碎念着男方的学历、工作等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