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雾擦头发的动作一顿。
她在擦他的头发,而他漫不经心地勾着手指,玩她的头发。
擦得差不多了,阮雾起身去拿吹风机给他吹头发。
陈疆册的头发短,几分钟就吹干了。
等她放完吹风机回来,又被陈疆册搂在怀里。
陈疆册眼梢敛着戏谑的笑:“你爸妈怎么会同意放你出来找我?不对,是你爸居然会同意你大半夜地来酒店找我?”
未来岳父大人属实是女儿奴。
好几次,陈疆册去牵阮雾的手,阮震海背后好像长眼睛似的,一个眼刀恶狠狠地飞过来。陈疆册迫不得已,松开了握着阮雾的手。
阮雾自然听出了他话里的冷嘲热讽。
“……我偷跑出来的。”
陈疆册好一阵哑然:“……就这么想我?”
“没有。”阮雾面无表情,“天天见面,有什么想不想的,不想。”
陈疆册低啧了声,“小没良心的。”
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率先表明:“你男人我今天开了四个小时的车,又喝了那么多酒,属实是没精力伺候你了,心有余而力不足。”
阮雾无语:“我不是你,满脑子都是黄色废料。”
陈疆册笑意散漫,他捏了捏她的脸:“而且你知不知道——你短剧里有个大bug。”
话题转移的太快,阮雾有些跟不上,她一脸莫名:“什么bug?”
“男主喝多了和女主发生一夜情。”陈疆册老神在在的模样,像是真的在和她进行科普,“男的喝多了,其实是硬不起来的。”
随即,他拉过阮雾的手,一把按在了他的中心部位。
浴袍不知何时敞开,阮雾的手心毫无阻碍地触摸到柔软却又毛躁的部位。
即便已经感受过无数次,但她的脸还是隐隐作烫。
论脸皮厚,陈疆册还是略胜一筹。
阮雾强硬地把手从他的手心里抽出来,“你那么较真,不应该看短剧,应该去看纪录片。而且陈疆册,你不许再看我的短剧了。”
陈疆册眉骨轻抬:“这是要求吗?”
阮雾挑眉:“这是命令。”
陈疆册笑:“好霸道,阮总也是霸道总裁了。”
阮雾恼羞成怒了:“闭嘴,不许说我剧本里的台词!”
陈疆册低头笑了声,他眼睑处有着倦态,也有着被酒精熏染的醉意。
阮雾突然之间心又软了,她闭了下眼睛,问他:“你今晚和我爸爸聊了什么?”
“聊了挺多的,记不太清了。”陈疆册糊弄的意味过于明显。
阮雾大半夜的跑过来,不是为了听他模棱两可的说辞的,她很少见的,如此耿耿于怀:“你是不是在这里买房了?陈疆册,你说实话,不许撒谎。”
那张脸啊,盈满了执着,也盈满了不忍心。
陈疆册捧着她的脸,浅啄了下她的唇,“你这要是掉眼泪,我可瞧不起你了。你一直以来,多冷血多绝情啊,为了这么点儿小事掉眼泪,绵绵不至于,不值得。”
他话里的重点,绝对不是嘲讽她冷血,而是在安慰她,真的不值得为这么桩小事感动。
阮雾说:“我没掉眼泪。”
陈疆册轻嗯了声,“其实我骗了你爸,房子我还没选好,毕竟是我们以后住的房子,得我们都满意才行。但我有看上几个楼盘,还不错,平层复式别墅,等到过完年,我们再过来选,你觉得怎么样?”
阮雾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他:“你要放弃南城的一切吗?”
“我没有打算放弃任何东西。”陈疆册大部分时候笑得都很漫不经心,一副把全世界都不放在眼里的散漫姿态,但此刻,他神情里满是认真,专注地盯着阮雾笑,给予了她充分的安全感。
“南城的资源固然是最多最好的,但所有人都想在南城分一勺羹,导致发展越来越受限。老爷子退位前,也有提过,去别的城市伸展枝叶,可是试探了一圈,所有人都觉得,留在南城是最稳妥的。”
唯独陈疆册,喜爱冒险,喜欢刺激,喜欢高风险带来的高回报。
他是陈家最有野心,也最有征服欲的那一个。
所以陈老爷子会在陈疆册父母离异时,和刘白许诺:“你俩离婚,我不仅不会对你的公司下手,还会和以前一样,你有需要帮忙的时候,我会倾尽全力地帮你。但是刘白,我只有一个要求。”
“我需要疆册接手银行,你不能让他,去你的公司。”
陈疆册没想到自己被双方争抢,竟然是在这种关头。
他早已不在乎什么爱不爱的了,早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就意识到,人的价值代表他的地位。
他事不关己地看双方热火朝天地谈论他的去向,也是那一天,他倍感厌倦现在的生活。
接到旁羡的电话后,他毫无准备地,离开南城。
他昏睡了好几天,醒来后的第一天,看整个世界都是混沌的,模糊的,激不起他任何兴趣的。
直到阮雾出现在他眼里。
如群星闪烁。
如银河耀眼。
回顾与她爱过又她放弃过的过去,再看当下相拥的他俩,他以前总觉得,是全世界都在促成他们终成眷属。
其实不然。
促成他们终成眷属的,是他。
陈疆册说:“去年六七月的时候,我说我来这边办事,是真的,不是为了偶遇你所以才编造这种借口。我过来考察市场、疏通人脉,十二月的时候,拍卖了块地皮。再过两年左右的时间,银行大楼就会建成,等到那时候,我们应该已经结婚了,回到这边定居了。”
阮雾喉咙微哽,鼻头泛酸。
她曾以为陈疆册再喜欢她,也无法容忍她一边和他纠缠不休,一边又和别人相亲。
事实上呢?
他可以眼睁睁看她和别的男人相亲,甚至他可以买单。
她完全低估了他的爱。
他的爱是,一边无望地爱她,明知他不在她的世界里,一边又执意地,将她化进自己的世界里。
他是寻不到方向的舵手,偏偏能够知道她的心之所向。
“……我没有和你提过,我想回到这边定居。”阮雾说。
陈疆册笑了下:“可你也没在南城买房子,你向来都是有规划的人,你的家庭也能负担你买一套房,即便你开工作室花了不少钱,但是买房首付的钱,还是有的。”
他太了解她了,所以除了他以外,她没法对别人心动。
爱过他以后,再也爱不了任何人。
阮雾垂下眼来,“为了我,放弃南城的一切,值得吗?”
“我没有放弃南城的一切,你对我有很深的误会,我呢,不是什么恋爱脑,不会为了一个女人,放弃名利浮华,放弃我拥有的东西。”陈疆册吊儿郎当的模样,看着很不正经,语调也是漫不经心的,“我做任何事的前提,都是为了我自己。”
阮雾哪里不知道他这么说,是为了让她心里好过些。
“陈疆册——”
“——我就想和我喜欢的人,好好过日子。”陈疆册打断她的话,扬了扬眉,浮浪不羁的脸飘荡着满腔爱意,“只是那个人,恰好是你,阮雾。”
所以,不要有负担感,不要有愧疚感,也请不要自责,不要为我可惜。
因为我所有的付出,都是为了让我自己幸福。
换做别人,我都会这么做。
只是恰好,你是我想要共度一生的人。仅此而已。
阮雾来酒店找陈疆册的时候,已经快晚上十二点了。
一番谈话结束,时针指向“二”。
陈疆册故意逗她:“留在这儿过夜没事吧?叔叔应该不会明早发现你不在家,然后跑来酒店揍我?”
阮雾懒洋洋地:“揍你你就忍着,都是你应得的。”
“……”陈疆册何其无辜,“怎么是我应得的?首先,是你来找我的,其次,我可没让你来找我。”
“那让我爸揍我吧。”阮雾问他,“你觉得怎么样?”
陈疆册叹气,帮她盖好被子:“睡吧,我比较抗揍,让他揍我吧。”
阮雾躺在他的怀里,笑时气息热融融地洒在他的胸口。
未几,她闷声道:“我觉得你在骗我。”
陈疆册半疑半惑:“嗯?”
阮雾嘟囔着:“不是说喝醉了硬不起来吗?”
面对自己真实的反应,陈疆册竟无力反驳。
阮雾轻声说:“跟铁棍一样。”
“……”
陈疆册心虚地咳了几声,而后,强硬地把她的手拨开,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睡、觉,别、闹!”
阮雾开心地睡了过去。
一觉到天明。
陈疆册醒的时候,发现床上空荡荡的。
昨晚的一切,像是一场梦。
好在没一会儿,他听见了浴室里的水声。
他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不到九点半。
他打算十点出发去阮雾家。
手机原先订了九点半的闹钟,他直接关闭了闹钟。
总统套房有两个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