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活着的两人,黄金家族的少爷乌丸莲耶,与出身横滨贫民窟的血狼X——两人掩下眼底的杀意,停下脚步,他们看到了藏于雪原深处的“宝物”。
这就是,那位据说从意大利远道而来、曾占据日本里世界的大人物……穷尽一生珍藏的宝物?
一座水晶做的棺椁。
有一位女性,身着白底金纹的长袍,黑色的发丝散在身侧,静谧地躺在其中。
乌丸莲耶咬牙:“从刚才就觉得奇怪了。”
在抵达这里之前,他们先经过了一座墓地,五六座墓碑无声伫立。
墓碑之上,没有姓名,也没有生平年龄,刻画在其上的文字只有诸如【1916——】的死去岁月。
“那位大人将自己和部下埋在了这里。”
其中,所书写的文字中字迹最新的是:
【——我要留在能一直注视她、守护她的地方。】
【——永远。】
而在进入宛若被这些墓碑守护着的深处,看到这座水晶棺椁时,乌丸莲耶注意到了另一行镌刻在石碑上的字。
【——这里沉睡着我们永恒的爱人。】
【——噤声,勿扰沉眠。】
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他们,没有让人趋之若鹜的财富,也没有令人梦寐以求的变强武具。
这名棺椁中的女性,就是那位大人的珍宝。
“被骗了。”
乌丸莲耶不能接受这个事实,重重一击。
但他显而易见,已经没有余裕思考。
无字墓碑不会阻止人们对女性的祭拜和悼念,却会在外来者打破禁忌——惊扰沉眠时出手。
乌丸莲耶与X已陷入无形的战斗。
纵然是亡灵的余威,那位大人与其部下也足以将人置于死地。
贫民窟出身的X纵然要死在这里,他也不会放过自己原本的猎物,更不会让想要杀死自己的人好过。
他手持着镰刀武器,重重擦过乌丸莲耶的同时,落在了棺椁的棺盖上。
水晶登时碎裂!
亡灵的攻击因此更加迅猛。
无形的雨、迅猛的雷、呼啸的风……接踵而至,步步紧逼。
他们或许今天就要死在这里。
直到,日光偏移,鎏金色的流光宛若瀑布落下,女性栖睡于寒冰之中,眉眼上覆着的霜雪化开,变作丝丝寒气。
她睁开了眼睛。
视线聚焦,落在了他们的身上。
大空的,澄澈的。
那一瞬间,周围凝滞的紧绷氛围骤然散开,就好像恶灵守护者们在一瞬间被净化,呈现出了柔和的、欣慰的气息。
然后消失不见。
活下来了。
乌丸莲耶与X想。
……
……
被冰冻的不老神女,在雪原中遇到了两名伤痕累累的男孩,将他们抚养长大。
而后,女性定居雪原,少年们时常造访,称呼她为“老师”。
他们所有的阴暗面在她的目光下无所遁形。
可,那些令人惊惧、恐惧、想要逃跑的阴暗一面,在她面前却众生平等,宛若高高在上的神明垂下淡漠一眼。
这仿佛高维者的视角,却正是这两名天性为恶者所需要的情绪。
于是,最初以为女性拥有‘雏鸟情节’才会眷顾自己这种看起来就像是坏蛋的家伙,诧异地发现,他们才是被反向“雏鸟”的那一个。
时至今日,他们已无法割舍对女性的依赖与依恋,放任其作为弱点存在。
她失去了过往的记忆。
可他们却了解一切。
包括她曾为日本里世界至高顶点、被誉为“温柔暴君”却在几年前苍老离世的……爱人。
她分明已经忘却那个人的存在,却在有意无意中将他们按着他的样子培养。
他们要覆盖那个人留下的一切印记,成为日本这片土地、乃至海外的里世界无冕之王。
贫民窟出生的贱民将目光放在横滨,黄金家族的少爷将势力伸展向国外,彼此争先恐后。
而今,而今——
几十年时光匆匆而过。
乌丸莲耶麾下的跨国犯罪组织,以代表着日光的三足金乌乌鸦为象征,黑漆漆的,神秘、冷血、残酷成为组织的代称。
X以横滨港口为根据地,一手建立起港口黑手党。五幢大楼拔地而起,暴血之政统治了横滨的暗面。
他们立足于黑暗,唯有她是天际洒下的一缕光芒。
他们无法走入光明。
可,光与影永远相随。
这样的她,唯有黑暗可以拥抱。
所以——
要让乌鸦的羽翼。
要让横滨的阴影。
覆盖到所有太阳能够照耀的地方。
第216章 MAFIA夫人(01):首领:不懂恋爱脑的永别了
踏上厚重的地毯,在昏暗的灯光中,森鸥外脚步匆匆地进入了港口黑手党最高、防守最密的室内。
在这里,横滨地下世界最为恐怖的暴君被困于床榻之上,身形巍峨,肌肉虬结,面上覆着金丝勾勒的面具,不怒自威,如猛虎侧睡于榻。
如果忽略身上散发着的浓厚死气。
以及,因为疼痛而猩红的双眼,以及痉挛的、颤抖的身体的话。
——港口黑手党的首领,X。
“首领。”
他向X问好,便有条不紊地以首领私人医生的身份查看起X的身体来。
这是一次例行问诊。
但因为首领夜间的发病,痛苦与狰狞声穿透了港口黑手党即使是火/箭/炮也无法击穿的墙壁,直到现在也未曾平息。
无形的阴影笼罩其上,叫人喘不过气来。
无论是肉眼看见的,还是数据显示的,都在说明,眼前的这个男人已经行将就木。
他对抗的不只是积年累月下的病痛。
还有——
人寿。
六七十岁的年龄,对一位有着血狼之称、从枪林弹雨中走出、呕心沥血统一横滨暗面——唯独晚年走向了疑心疑鬼的残暴之路的暴君来说,也算是死得其所。
但人之所以是人,就在于会反抗,会不甘心。
而他要代替死神掌控他的生命。
治疗中,逐渐平息下去的首领如鹰隼般的目光盯着他,声音是挤出来的,喑哑低沉:“医师,我要死了吗?”
“不会的,您不是坚持下来了吗?”
“哼,我又活下来了,我会一直活下去。”
首领的目光移开,面上透着极凶的杀意。
这位小儿止啼、人称“夜之暴帝”的男人,手握的很紧,很紧,陷到了肉里。
他张开口,口中喃喃着什么,看不分明。
那并非出自疼痛,而是不甘心,他在害怕。
森鸥外无甚情绪地注视着,离开时,礼貌地向门口伫立的黑衣守卫颔首。
守卫不置一词。
从头到尾,即使守护的首领发出撕心裂肺的粗喘,反复的病情摇晃在死亡的边缘,他们都未曾动过一点。
仿佛身后的一切与他们无关。
因此毫不在意。
该说港口黑手党的成员心理素质真好……吗?
与来时的匆匆不同,森鸥外走的很缓慢。厚重的地毯发不出半点声音,周围昏暗着朦胧的光线,衬的楼道狭窄无声,除视力之外的五感似乎被放大了。
他在即将走入电梯时,听到了,极轻的,守卫的谈话声。
“通知夫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