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近侍继国岩胜跟在她的身后,看到她在三月初春的季节还穿着厚实加绒的衣衫,黑色长发在拐角时轻抚过眼前,裹着层难以忽视的冰霜寒气。
回到座之间后,继国岩胜没有像往常一般退出去,而是跪坐在她面前,留了下来。
初桃意外地抬眼看他。
继国岩胜说:“我是你今日的近侍。”
“所以?”
“缘一过去对你做的,我也能做。”
“做什么?”
“我知道他平时夜间留下来都在做什么事,”继国岩胜去问过缘一,“他说你因为妖气入体,常年体寒,所以……所以——需要男人的阳气,对吧?”
初桃这回是真的愕然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
但少年虽然说的很暧昧,却只是将手握了上来,比缘一要宽大一些,练剑磨出的茧也更硬更厚,完全将她捂在了手中。
继国岩胜的手是滚烫的,但还不如缘一——他好像会用那种特殊的呼吸法,来加重身体的温度。被他捂了好一会,都还是温冷的。
随着入手的温度,继国岩胜起初那点儿旖旎的想法也消散的无影无踪了。
他抿起唇,握紧了,好像将这当成了什么大事。
初桃则负责煽风点火:“怎么办啊?好像没用啊。”
“你这也做不好吗?你的弟弟就比你要暖和一些。”
“再这样下去,你都要变得和我一样冰了。”
她抽了一下手,却没抽动。
也不知道是哪句话触动了继国岩胜的神经,他捏着她的手,碰碰脸,冷的他“嘶”了一声。
然后,她便被他握着探入了衣袖。
手指骤然一热。
手臂、是烫的。
胸膛、小腹也是滚烫的。
这些地方纵然比手掌暖和,可到底是露在外面的地方,没一会就被她故意冷却的体温中和了。
“要不然,还是叫缘一过来吧?”
最后,继国岩胜头脑昏沉,将她的手按在唇前,含住了手指。
人身上最热的地方,口腔便是其中之一了。
而且比起其他地方,嘴巴湿热地包裹着,能一直都是热的。
继国岩胜做出了连自己都觉意外的事情之后,才发现女性露出了今日的第一抹笑意,晃眼到呼吸都一窒。
初桃高兴地说:
“你,还是有比缘一厉害的长处嘛?”
“……”
……
继国缘一躺在床上,忽然捂住了嘴。
好奇怪,他不住地喘气,胸腔起伏。
他的掌心抵着自己的嘴唇,唇与唇相碰,齿与齿相依,却好像还是有什么冰冷的东西穿过他的嘴唇和牙齿留在口中。
他被那东西剐蹭上颚,一阵陌生的痒意,又像是被搅着口腔,抓着舌头,按压揉捏……
继国缘一难受地张开唇,探进两根自己的手指,追随着口腔中的触感去抓碰那陌生的异物感。
抓不到,反而不小心顶到喉咙深处,他瞬间有了呕吐的欲望,低下头,喉结不住滚动,一边干呕着一边难耐地呼吸着。
心脏,跳的好快。
陌生的情绪再度从胸腔蔓延到四肢百骸,继国缘一感觉自己浑身都变得奇怪。
那种异物入侵的不适感好像也被此刻鼓胀、酸软的情绪软化了,变得舒适起来。他的舌头柔软地舞动着,缠绕着空气。
口腔疯狂分泌液体,黏黏糊糊地流出来,顺着他的手指蜿蜒流下……
连续多日后,继国缘一觉得自己好像要死掉了。
一个人待着会心悸。
一个人待着嘴巴会很酸,会流口水,像是一些老年人不能自理的症状。
一个人待着身体会陡然一冷,身体的某处器官骤然冷却。
他没有再去找蝶屋的医师。
上一次,珠世给他开了药却对症状没有一点缓解后,继国缘一就清楚这可能是当代医者都无法看出的不治之症。
因此,在自己可能命不久矣的前提下,他虽然难过,却默认了兄长的疏远,顺从了长嫂对他职务的重新安排。
只有兄长和嫂嫂需要他,他才会不顾一切出现在他们面前。
现在他难受极了,却非常、非常地想要再见初桃和岩胜一面。
哪怕只是远远一面。
继国缘一扶着墙去了兄长的房间,发现他的房间空空如也,侍从可怜地看着这对境遇逆转的双生子:“岩胜大人今夜随侍城主,您不若去那里寻他吧。”
缘一听到了,情绪也没什么起伏。
他只是摸摸自己的掌心,礼貌地道谢后便走向了座之间的方向。
刚入院不久,那种奇怪的、嘴巴被侵略的感觉又出现了。
少年匆忙用手帕捂住了嘴,抬手按在檐廊上,袖口滑落,露出月色下修长健康的手臂。
他用力地按着,指骨泛白,手臂上青筋明显地跳动着,一下一下地跟随呼吸起伏。
身后忽然传来珠世的声音:“缘一大人……?”
少年额发垂着,许久,才露出一双湿润的、迷惘的眼睛。
珠世关切地向他比划了一下,继国缘一摇头,站直了身体,表示自己没事。
“那你明日要来找我呀,不然我要将这件事告诉仙桃大人。”许久后,珠世才带着这句话离开。
她以为他是吐了血,其实没有。
继国缘一用来捂着嘴的手帕濡湿一片,上面沾满的却是另一种液体。
他好像真的变成了奇怪的、能随时随地流满一手帕口水的人。
那股异物感消散后,少年方才张开酸胀的嘴。
三月春夜的寒风吹进来,被刮伤的上颚一冷,舌尖也因为呼入口的寒气瑟缩一下。
他又一次掩住了唇。
继国缘一原地休整了一下,方才向着深处的座之间而去。
“哈……”
他忽的弯下腰,身体灼热的某处仿佛被冰了一下,明明周围空无一人,却好像被谁在背后拥抱,手掌从衣衫探入,其上还黏连着濡湿的东西。
在一息之隔的地方,他听到了压不住的喘/息。
那好像是从他口中发出来的,一下,一下,在耳畔心口放大,甚至能听到口水的黏连声与吞咽声。
——可他明明捂住了嘴。
第156章 去战国玩(18):兄长和嫂嫂……在做什么?
继国兄弟的母亲朱乃是一个温柔良善的人。
看到乱世纷争不断,她祈祷世界和平、永无争端。
发现缘一从小不说话,她祈愿太阳女神照拂缘一。
看到双子关系冷淡、缘一每次都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兄长,她祈愿兄弟齐心、肝胆相照。
第一条的愿望太过宏大,至今仍在实现的路上。
第二条化作少年耳上垂挂的花札,日夜不停地温柔照拂。
而第三条——
神明实现了她的心愿。
一体同胞的双子,能够在彼此情绪激烈时共享彼此的情绪与感觉。
唯一的问题是,继国缘一天生情绪淡薄,又与兄长并不如一般兄弟那般亲近,始终隔着一段距离。
他的情绪从没被岩胜捕捉到。
而他虽然时常能感受到陌生的、或让人不适或让人舒适的情绪,却始终不知道那来源于继国岩胜。
此刻,缘一仍然迷惘不知。
他迟钝地意识到,那好像是兄长发出的声音。
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像是痛苦;尾音又上扬着,像是欢愉……
少年悄无声息,如同游魂般靠近。
座之间的障子门严丝合缝地闭着,烛火将重叠的影子映照其上,落入缘一摇曳的瞳孔中。
兄长和嫂嫂……在做什么?
他犹豫了一下,将手指探入嘴巴。
生涩地探挖两下舌根,在干呕的欲望中,很快便濡湿了指尖,戳穿了障子门上的纸。
少年俯身,将眼睛覆在了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