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次离京,齐景轩面色阴沉双目无神地坐在马车中。
这条路是个什么情形他已经要背下来了,前行三里有个茶棚,五里有个土坡,十里有个凉亭,凉亭往前不足一里有个大坑。工部也不知道干什么吃的,这么大个坑竟然就这么摆在那也不说填平,马车每次路过那都要颠簸一下。
鉴于上次吃了盔甲过于笨重的亏,齐景轩这次长记性了,精简了装备。
他没再穿全套的盔甲,只前胸后背戴了简单结实的护心镜,头盔和帷帽依旧严严实实把脑袋和脖子挡着,既保护了重点部位又不影响整体动作的灵活性。
刺客再一次出现,他动作迅速地在侍卫的保护下往马车奔去。
眼见着离车不远,他很快就能登上车时,一支箭从山林中射出,直奔他的大腿。
这显然是看他身上实在没什么致命的破绽,决定先射穿他的腿,拖延他上车的时间,给已经冲过来的同伴制造机会杀了他。
但齐景轩身边有侍卫,他这次又没穿那几十斤重的盔甲,即便是腿被射穿走不了路,他相信侍卫们也一定能把他拉上车。
可那箭矢飞速而至时,齐景轩却发现它瞄准的地方和自己所想的不同。
不……
不!
齐景轩惨叫着摔倒在地,两腿间血流如注。
侍卫们大惊失色,但还是把他拉起来要往马车上塞。
但因方才骤然摔倒的缘故,齐景轩被拉起来时头盔掉在了地上。
又一支箭嗖的一声飞了过来,从两名保护着齐景轩的侍卫之间穿过,直直射穿了他的脑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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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景轩:汪汪汪
第6章 重生 你知道什么才叫疼吗
“不许死,你不许死不许死!不!许!死!”
齐景轩禁锢着沈嫣的双手把她压在身下,红着眼咆哮。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一次次的让他重生,一次次的让他体验死亡的滋味。
死也就罢了,还……还射他的……
齐景轩咬牙,恶狠狠地看着沈嫣:“这次我亲自盯着你!没把你活着交到你爹娘手里之前,我绝不离开!”
说罢不顾推门进来的徐槿瑜等人的劝阻,坚持守在这里盯着沈嫣。
听说他们去请沈夫人过来了,沈嫣神情中更现绝望,几次欲挣脱齐景轩的钳制自尽都未能成功。
齐景轩见她挣扎的厉害,想到自己前几次死的那么惨,上次还被……
他胸中怒气翻涌,索性一把扯下床幔,要将沈嫣捆起来。
徐槿瑜见状又急又气,一边将跟来看热闹的人赶出去一边上前阻拦:“王爷,沈小姐乃官家之女,你怎可如此”
齐景轩却不肯听,一把将他推开,三下五除二将沈嫣捆成了个粽子,为免她咬舌连她的嘴都堵上了,末了叉腰站在床边,道:“想死是吧我看你这次还怎么死!”
徐槿瑜气急,不顾沈嫣在场,唤了他的小名:“阿轩,你别胡闹了!待会沈夫人过来看到沈小姐这副样子,你要如何解释”
说着便要伸手给沈嫣解开。
齐景轩挡在床前不许他靠近,道:“我没胡闹!我这是在保护她!你没见她一心求死吗”
她死不死倒是无所谓,但是别连累他一起死啊。
他跟她非亲非故的,凭什么生生世世和她绑在一起
这次他绝不会再让她死!
徐槿瑜气的直骂:“你小子犯什么混哪有这样保护人家的你担心她求死我派人来盯着不就是了,你……你这么把人绑起来像什么样子!快给沈小姐解开!”
“你盯不住她!”
齐景轩语气笃定地说道。
他若能把人盯住了,前世他就不会又走上老路了。
徐槿瑜见他油盐不进,不知该如何是好,正寻思着是不是去将成安侯夫人请来时,就听外面传来脚步声,一个身形清瘦的中年妇人走了进来。
苏氏听人说沈嫣出事了,忙跟着侯府的下人赶了过来。
在穿过垂花门进入前院时她便觉得不对,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待看清房中情景,更是险些晕厥过去。
她三两步扑到床边,一把将晋王推开,把被捆绑着的沈嫣扶了起来,扯下她口中布团,哭道:“阿慈,阿慈你这是怎么了”
说着又转头呵斥晋王:“你对我女儿做了什么”
齐景轩轻嗤:“我可没对她做什么,我们两个都被陷害了,本可以说开的,但她一醒来就寻死觅活,我为了保住她的命,只好出此下策了,你该感谢我才是。”
“你胡说!”苏氏怒道,“我的女儿才不可能轻易寻死!定是你对她做了什么!”
齐景轩一听这话就来气,前几次沈鸣山也是这么说的,这次这个沈夫人竟也这么说。
他都重来了这么多次了,难道还不清楚吗这个姓沈的丫头根本就不像他们说的那样,分明是个性情软弱一发现自己名节被毁就寻死觅活的娇娇女。
什么内心刚强不可能轻易寻死,他们梦里的刚强
和苏氏一道赶来的成安侯夫妇也被眼前一幕惊呆了,成安侯急道:“王爷,你就少说两句吧!”
这都什么时候了,嘴还这么硬。不管究竟发生了什么,先别刺激人家了不行吗
真要把人逼死了,他难道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齐景轩死了四次了,一次比一次惨。他现在一心只想着让沈嫣活下来,免得自己背上逼死她的罪名,哪会管那么多。
他对苏氏道:“你可看清楚了,你女儿现在好好地活着呢。你赶紧带她回家,把她盯紧了。”
“本王这就入宫让父皇将这件事查清楚,在这之前你可看好了你女儿别让她出事。她死了不打紧,可别连累了本王!”
说罢转身就要走。
“你站住!”
苏氏在他身后怒吼。
“你这般欺辱我的女儿,还想就这么一走了之吗我要跟你一同入宫,我要面见陛下,问一问他,这天底下是不是没有王法了!皇室之人是不是就可以随意欺辱臣工之女了!”
齐景轩嘶了一声,回身:“谁欺负她了不是跟你说了我们都是被人陷害了吗,你听不懂吗”
“呸!”
眼见女儿被欺负成这样,苏氏再顾不得什么礼仪端庄,啐道:“你若没欺负她,她怎会寻死何况就算是被人陷害,那也是你连累了她!”
“我们沈家才入京半年,位卑人轻无权无势,谁会来陷害我们这样的人家”
“分明是你害了我女儿,却还反过来说她连累你你要不要脸!”
齐景轩是真没欺负沈嫣,见苏氏坚称她女儿是因他才自尽就觉得十分恼火,才想骂回去,又被苏氏后面那几句噎得哑口无言。
确实,沈家这样的门第,又是才入京没多久的,那幕后之人手眼通天,若真想动他们,有的是法子,哪里用得着这样的手段。
对方这分明是冲着他来的,沈家刚好被挑中了而已。
齐景轩错了错后槽牙,心中再次把那幕后之人的祖宗十八代咒骂了一遍。
“好,”他最终说道,“走,咱们一起入宫面圣!”
“这次我定要把这件事说清楚,决不背这口黑锅!”
成安侯生怕双方再吵起来,回头在他家府邸闹出人命,见状赶忙说随他们一道入宫,将该带的证人也都带上了。
一行人一同入宫面圣,收到消息的沈鸣山也闻讯赶来,见到女儿魂不守舍的模样心痛不已。
齐景轩在皇帝面前诉说自己的冤屈,一再保证自己绝没有对沈家小姐做过什么。
奈何他过去劣迹斑斑,这话皇上肯信,一众官员却没几个信的。
但因事情到底尚未查明,皇帝也没直接定齐景轩的罪,而是将他关到王府,在事情水落石出前不许他出来。
齐景轩松了口气,心想只要沈嫣不死就有转机,他相信父皇一定会还他个清白的。
谁知当天晚上,他就听说沈嫣在自己家里投缳自尽了。
齐景轩头发凌乱地坐在床上,不可置信。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他都已经把人活着交到沈家夫妻手上了,她却还是死了
沈家夫妻离宫前他一再叮嘱他们定要看紧了沈嫣,千万别让她寻死。他们是沈嫣的亲生父母,定会比成安侯府的人紧张万分,怎么却还是让她死了
他听说沈嫣是家中独女,她的父母养育她十几年,她为何要如此坚定的寻死她对这世间难道就没有半点留恋吗
齐景轩缓缓地靠坐到床头,再也听不见身边人在说些什么。
完了,原以为这次能逃出生天了,没想到还是什么都没能改变。
………………
马车路过凉亭后颠簸了一下,齐景轩呆坐着出神,便也跟着晃了一下,脑袋磕在车板上咚的一声响。
旁侧伺候的内侍吓了一跳,一边给他捂头一边呵斥外面的车夫。
“怎么赶车的把殿下磕坏了你有几个脑袋赔”
车夫讪讪告罪,内侍则轻声细语询问:“殿下怎么样疼不疼要不要让周太医来看看”
齐景轩虽然被贬为郡王离京,但在皇帝心里依然是有分量的,不仅给的封地好,随行还给带了个太医,就怕他路上有个头疼脑热的。
齐景轩扯了扯嘴角:“这算什么疼。”
说着又目光幽幽地看向他:“你知道什么才叫疼吗”
内侍见他神情不对,也不知他究竟想说什么,只能顺着接了一句:“奴婢不知。”
齐景轩指了指他两腿之间:“没了蛋,才叫疼。”
说完又缓缓摇头,目光呆滞道:“你不会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