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准传出来的那些只是其中一二,像我们这样出身微寒的人即便被你欺负了怕是也没处说理,直接就被按下去了。”
“这次沈小姐的事若不是被当众发现了,说不定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能吃了这个闷亏。”
“呦”,齐景轩冷笑着扫他一眼,“你是哪个一个还未出仕的学生罢了,一官半职都没有就开始学御史风闻奏事了”
“本王活了十几年,要真有这种通天的本事,我的名声能像现在这么臭吗还是你觉得那些被本王得罪过的世家大族都是傻子呆子,有这么好的机会都不趁机抓住我的把柄,任由我把事情按下去也不走漏些风声出来让人知道我的恶行”
“御史风闻奏事好歹也得有点什么风声之后再奏吧,你这是既没有证据也没有风声,纯粹是无中生有凭空捏造啊”
“你这样的人以后可千万别做官,不然回头给别人定罪全靠自己的想象,你怀疑别人有什么罪过别人就有什么罪过,疑邻盗斧说的就是你吧”
那书生被怼的面红耳赤,咬牙道:“那你这次欺负了沈小姐总是事实,我们要求朝廷严惩你有什么错!”
“没错啊!”
齐景轩道。
“我是欺负了沈小姐,我也认罪了,我父皇也从未说过要包庇我。文武百官这会正在朝堂上骂我呢,我父皇八成也正挨骂呢。”
“你们觉得我应该受到严惩,大可联合书院的夫子一起上书请愿。各大书院都有自己的门路可以上达天听,你们可以在请愿书上骂我,告我,要求朝廷严惩我。”
“可你们不通过书院递交请愿书,旷课聚集到这里闹事算怎么回事总不会是你们书院的夫子一点文人风骨都没有,惧怕朝廷惧怕皇权,不敢为你们出头,逼得你们不得不自己来闹事吧”
不管这些学生是哪家书院的,这话若传出去,他们夫子的名声势必受到牵连。若是如此,他们以后在书院的日子怕是就不好过了。
有人慌了手脚,忙道:“没有,我们夫子不知道此事。我们……我们只是自己一时义愤填膺才聚集而来。”
齐景轩颔首,意味深长道:“所以你们知道我与沈小姐的事之后没写请愿书,没跟书院的夫子商量,直接就打着为沈家讨公道的旗号跑到这里来了”
“你们究竟是真的为了沈家,还是想趁此机会在人前露脸,博个不惧皇权的好名声”
众学生闻言纷纷色变,有人面色发白,额头渗出冷汗,有人涨红了脸,怒道:“你……你休要胡说八道!我等读书人,岂会做这种沽名钓誉之事”
齐景轩冷哼,将这十几名学生的反应尽收眼底。
“你是不是我不知道,但你们之中一定有人是。”
“我劝你们速速离去,回去后好好想一想,今日是不是被有心人撺掇利用了,被人当了出头鸟。”
“我与沈小姐之事不过发生在昨日下午,到现在一天的时间都不到,朝廷还没定好怎么惩处我,你们就一副断定我会被人包庇纵容的样子,急吼吼地跑到御街上来静坐示威。”
“知道的说你们是读书人义气,不知道的还当你们是被我的仇家收买了,这才急着跑来闹事。”
齐景轩确定他们之中一定有这种人,只是他一时间不知道是谁。
前几世他都是事发后没多久就被关进王府禁足,对外面的情形只能了解个大概。
他记得这些学生每次跟禁军发生冲突后,死的都是一个姓梁的学子,这次这个姓梁的肯定也在其中。
齐景轩的视线扫过他们,一一记住了他们的长相,心中有了计较。
众学生抵不过他的“歪理邪说”,败下阵来,有人心生退意,拉着同伴离去,也有人还想继续留下来,但见离开的人越来越多后终究还是跟着散去了。
齐景轩叉着腰骄傲地抬了抬下巴,一副“尔等不过如此”的样子,配上那凌乱的华服和糟乱的鸡窝头,活像只打了胜仗的斗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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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收:《掌中珠》
宁熙是家中的掌上明珠,十二三岁时曾和大哥随口玩笑:“哥哥若是能养我一辈子,我便一辈子不嫁人。”
后来她年岁渐长,上门求亲的人络绎不绝,却都被当家作主的大哥一一挡了回去。
起初她以为大哥是心疼她,定要千挑万选为她觅得一良婿,可直到整个青州看的过眼的好儿郎都娶了妻,只剩下些歪瓜裂枣,她还待字闺中未能嫁出去。
宁熙不明所以,直到偶然得知自己并非宁家亲生女儿,这才恍然大悟,红着眼睛收拾了包袱道:“我这就离开宁家,今后再不会以宁大小姐的身份自居,大哥……小公爷也不必再为我的婚事费心。往后我不管嫁给什么样的人,必都不会让他们来攀附宁家,给小公爷添麻烦的。”
说罢转身就要走。
宁瑄却一把将人拉回来抵在桌边,捏着她的下巴红着眼道:“不是说我若能养你一辈子,你便一辈子不嫁人吗?怎么如今却后悔了?”
*伪兄妹,金丝雀vs控制狂
第19章 滂臭 臭名远扬
学生们都离开之后, 齐景轩也没有久留,当即坐上马车又回沈家去了,回去之前不忘留了个下人在这, 让他时刻盯着是否还有学生聚集过来,如果有的话立刻去通知他。
另一方面他派了个禁军入宫, 让他给皇帝带个话, 如果再出现这种情况, 切勿派人前来驱赶, 免得双方冲突之下闹出人命,反而让事情一发不可收拾。
被派去的禁军觉得实在是没必要, 他的兄弟们手上都有轻重, 就算是驱赶, 也不会真把那些读书人怎么样。
齐景轩没好气道:“你们手上再有轻重, 也架不住别人上赶着碰瓷啊。”
那禁军细一思量, 竟觉得很有道理, 忙入宫传话去了。
齐景轩重又上了车, 让车夫驶回杨柳胡同。
一下车他就捂着肚子往巷子里蹿,想找户人家借用一下净房。
方才半路上他就觉得肚子有些不舒服,又懒得在路上停车耽误时间, 便决定忍一忍, 等回了这边再说。
哪想到肚子却越来越疼,这会儿已是有些难以忍受了。
齐景轩猴急地往胡同里走, 正想就近找户人家敲门, 却见沈嫣神色匆匆地走了过来。
两人在胡同里碰上,都愣了一下。
沈嫣见齐景轩捂着肚子,下意识问道:“王爷怎么了肚子不舒服吗”
齐景轩连忙绷直身子放下手,摇头道:“没有。”
说完又问:“沈小姐这是要去哪”
沈嫣脸上带着明显的担忧之色, 道:“我听说御街上有人闹事,想去看看。”
方才她听说御街上有学生静坐示威,着实吓了一跳。
自昨日醒来后她就不大确定自己的那个“梦”到底是不是真的,没想到这才第二日,“梦”中事就发生了。
但奇怪的是,在她的“梦”中,明明过两日才有寒门学子聚集到御街上,怎么这次却发生的这样快
若事情真的按“梦”中那样,这些学生会被禁军驱赶,然后闹出人命,继而事情会越来越严重,一发不可收拾。
所以她听闻后便立刻出门了,只想着能早些赶过去,看来不来得及做些什么。
齐景轩听她说是要去御街,得意地摆摆手道:“没事,我都已经解决了。”
“解决了”
沈嫣狐疑地看着他。
“对,”齐景轩点头,“我一人舌战群儒,把他们说的涕泪聚下悔恨交加,都已经散去了。”
“……”
沈嫣怔怔地看着他,好半晌没说话。
齐景轩见她不相信的模样,说道:“真的解决了,不信你问他们。”
说着伸手一指自己身边的几个禁军。
几人面色有些一言难尽,但还是点了点头,道:“确实解决了。”
见他们都这么说,沈嫣这才松了口气:“那就好。”
她真怕像“梦”中那般,一切都脱离掌控,将她平静的生活搅得支离破碎。
齐景轩强撑着说了几句话,这会肚子里已是翻江倒海,又见路旁有人好奇地打量着他和沈嫣,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便道:“沈小姐还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就快回去吧,你娘最近正需要你陪呢。”
沈嫣确实没什么别的事,看到路两旁围观的人,也知道他的好意,点点头便往回走去。
齐景轩一路将她送到沈家门口,在她进门前犹豫了一下,那句“能借用你家净房方便一下吗”到底是没说出口。
沈家院门打开又关上,沈嫣走了进去,待门板彻底合上后齐景轩猛地转身向最近一户人家奔去,砰砰砰地拍门。
院门打开,里面的人这两日也看过沈家热闹,认出了他,颤声道:“王……王爷您……”
“方不方便借用一下你家净房”
齐景轩不待他说完便出声打断。
男人愣了一下,回过神后忙点头:“方……方便的。”
说完开门将他引了进去,带到一间屋子前:“这里就是了。”
齐景轩唔了一声,捂着肚子夹着双腿快步走了进去,关上门便直奔马桶。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后,房门打开,齐景轩神清气爽地走了出来,又借用这户人家的屋子洗漱更衣一番,这才离开了,出门前随手抛了个做工精巧的银稞子过去,顿时让这家主人喜笑颜开。
待他走了,女主人喜滋滋地把银稞子拿过去仔细打量。
男主人也很高兴,一边往净房门口走一边说着打趣的闲话:“王爷蹲了这么久,是不是有痔疮啊”
说话间推开了房门,登时捂着鼻子倒退两步:“咦,滂臭。”
说完又觉得好笑:“看来皇子龙孙跟咱们这些凡夫俗子也没什么不同,肚子疼一样要如厕,如厕也一样的臭。”
“废话,”女主人笑嗔,“都是吃五谷杂粮的,谁如厕不臭这银稞子少说二三两,若是每次都能给这些,我宁愿他多来几次,臭点也没什么。”
两人说笑着将银稞子收了起来,之后旁人问起晋王到他家做什么时也如实说了,对亲近之人还嘀咕了几句夫妻两人先前凑趣的话。
这话原本没什么,五谷轮回之所,本就是臭的。
但流言蜚语之所以是流言蜚语,就在于总是传着传着就变了味儿。
原本只是“晋王如厕跟咱们一样臭”,传着传着就成了“晋王如厕特别的臭”,“晋王如厕奇臭无比”。
此时的齐景轩还不知道自己有一天会真正意义上的“臭名远扬”,收拾利索后就又蹲到沈家门口去了。
一大早就跑去了御街,他这会还没来得及吃饭,让人买了些吃食回来坐在沈家门口吃的正香,忽然听到胡同里隐约有些动静,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便见到两个男人向这边走来。
其中一人身着松青华服,腰束玉带头戴玉冠,相貌十分俊美,引得胡同里的人纷纷驻足围观。
杨柳胡同实在是京城一条再普通不过的胡同,住的都是平民百姓,没有什么达官显贵,因此鲜少有衣着如此华美之人出现在这。
以往偶尔出现一两个大家看一眼也就算了,但这两日先是晋王频频出入,今日又冒出这么一个人,且看上去明显是冲着晋王去的,大家不由便多看了几眼。
齐景轩一眼认出来人,鼓着腮帮子起身道:“瑾瑜,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成安侯世子徐瑾瑜,他此刻看着在沈家门前大口吃喝的晋王,很是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