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她面薄又守礼,凡事都以规矩为先,以至于从没好好看过一场龙舟赛。
重来一回必要的规矩要守,但能变通的,槛儿决计不会再为难自己了。
正值骄阳当头,太液池上波光粼粼,一支支龙舟队伍风驰电掣从北面冲来。
“父王!父王!”
慎王府五岁的小世子看到了最前面那条龙舟上的慎王,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槛儿顺着望过去,果然看到了慎王。
慎王是婉妃的儿子,比太子大三岁。
现年二十有四,生得虎背熊腰壮得像座小山,相较于太子的健硕慎王更显壮。
即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也能看到他袒露的双臂上鼓动偾张的大块肌肉。
五个成年皇子,只有慎王参加了划龙舟。
没多会儿。
龙舟队伍从她们所在的水榭前经过,有几个姑娘红着脸躲到了纱幔后面,郑明芷和曹良媛也侧身避了避。
槛儿没避。
反正也有人没避。
龙舟队伍的击鼓声和儿郎们的口号声震耳欲聋,听得槛儿热血沸腾。
两辈子,她还是头一回切身体会到这种激情与震撼,她感觉好爽快!
“六哥,那就是你新纳的妾啊?”
瑞霭堂观礼台。
八皇子简王拿手肘拐了一下正和官员说话的骆峋,眼睛盯着水榭方向。
骆峋看向他。
寡淡的眼神里带上了一丝凉意。
“非礼勿视。”
简王现年十八,生得肥头大耳。
由于过早沉湎男女情事,他面黄发虚,两只细小的眼睛也略显浑浊。
简王素来怕他六哥,但这人有时候就爱犯点儿贱,典型的记吃不记打。
闻言,他不以为意道:
“你的妾,你有什么非礼勿视的?总不能你晚上都不看她吧,六嫂是从哪……”
“来人。”
骆峋的神情淡漠,看似与平常无异:“简王晒昏了头,将其请下去醒醒神。”
立马上来两个太监。
“简王殿下,请。”
简王终于把视线从水榭那边收了回来,扭头对上他六哥一成不变的冷眼。
他习惯性眼神躲闪。
随即有些色厉内荏道:“六哥何至于此,不过就是看了你那新妾两眼……”
“光天化日言语轻佻,轻慢女眷,你若不服,孤即刻与你面见父皇如何?”
简王瞬间不说话了,撇撇嘴不敢怒也不敢言地转身跟那两个太监走了。
待人不见了踪迹。
一旁的七皇子宣王方才敢出来安抚道:“六哥勿恼,老八混账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宣王比骆峋小一岁。
身形清瘦挺拔,容貌俊朗。
因为打小爱笑,比起其他几位成年皇子,宣王更显少年意气与平易近人。
骆峋睨他一眼,未置一词。
宣王倒不怕六哥的冷脸。
也不是要替老八说话,而是他担心六哥在人前表现出了对那位新妾的维护,会让其他人生出什么旁的心思。
骆峋看出来了,所以没说话。
但他心里是不予赞同的。
且不提他并不宠小昭训。
即便今后真宠了,他也不会因为顾及旁人的阴谋诡计而刻意冷落她。
若连宠爱一个无权无势的女子都要身不由己,那他如何有能力坐上那个位置,将来又如何治理好大靖江山。
“殿下。”
海顺不知何时猫了过来。
当着宣王的面说了句只他和太子听得懂的暗语,骆峋淡淡点头表示知道了。
掩在袖下的手指捻了捻。
龙舟竞渡结束。
慎王率领的龙舟队拔了头筹,彩头元隆帝暂时没赏,道是射柳结束后一起赏。
槛儿方才被龙舟竞渡的热闹激得心潮澎湃,但她没有忘记接下来的射柳。
射柳在南台举行。
槛儿一行人移步过去时。
那条横亘南北的河道一侧岸边的绿柳上,已经绑了数十只装有鸽子的葫芦。
葫芦经过特殊处理。
里面的鸽子不至于被闷死。
但因着是活物,会动弹挣扎,加上柳条细,所以葫芦们一开始就晃动个不停。
可见有多考验箭术了。
信王半个多月前被睿王坑了一把,遭禁足两个月,时限还没满,今儿日子特殊他被临时解禁了一天。
不过他不擅弓马。
便由他的儿子,即皇长孙骆晔代劳。
骆晔现年十七,生得丰神俊朗。
作为元隆帝的第一个孙子。
即便不是嫡孙,骆晔也颇受元隆帝喜爱。
名副其实的龙孙,又受宠。
这让他即便熟知皇家的争权夺利且胸有城府,也仍旧养出了一身的英姿意气。
以至于他一下场,女眷观景楼那边就有情窦初开的小姑娘羞红了脸。
“我们晔哥儿真是长大了,稍后还得请晔哥儿手下留情,让让我们这些老骨头了。”
睿王走过来,笑盈盈的。
他穿着一身藏青色王爷蟒袍,气质温润如玉,酷似魏贵妃的桃花眼笑起来为他平添了一股风流。
骆晔明朗一笑。
“三皇叔就不要打趣侄儿了,莫说诸位皇叔正当壮年,龙马精神。
便是日后真上了年纪,也轮不到侄儿手下留情,再者论箭术,还当是六皇叔。”
说着。
他仪态端方地朝走在睿王前面的太子躬身作了个揖,半是玩笑半是认真。
“待会儿还请六皇叔手下留情,给侄儿留些面子,侄儿感激不尽。”
第46章 太子夺魁!
不得不说,骆晔不愧从小生在皇家,说起话来胸有沟壑,进退有度。
看似谁都没得罪,既展现了他对皇叔们的敬重,最后又把话引到了太子头上。
给太子挖了个小小的坑。
意思就好比。
他身为晚辈,礼数都如此周全了。
若稍后太子还丝毫情面也不讲,在外人看来那就是他做长辈的器量狭窄了。
睿王暗骂了声狐狸崽子。
面上却是很配合道:“这你还真是求对人了,你六皇叔武艺精湛,每回有他射柳,头彩必定是他的。”
其实睿王有时候都怀疑,父皇是不是故意借这些活动来给老六送钱了。
不然为什么会明知老六的功夫好,还每回都让他参加这样的活动?
可再想这几年父皇对东宫的态度,睿王又觉得自己的怀疑有些想当然耳了。
心思百转。
睿王拍拍太子的肩。
一副兄长待弟弟的亲和模样:“若不这回的头彩便叫晔哥儿拿了去吧。
最近他父王在考虑为他议亲,让他当着闺秀们的面大展一番身手,没准不日咱们就能喝上侄儿媳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