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后院的一些管事太监、嬷嬷。
或是奉命去内务府办事的宫人在外面听到了什么,便会将消息带回来。
小福子出去转一圈,就能带回一些零碎消息,而因着事关灾情和几个皇子。
所以槛儿对这件事印象不算浅,她能确定上辈子元隆帝没派慎王去淮安。
如此一来。
上辈子没有慎王的提点和当地提学御史签发学引,姜表哥没能上京投考,大姨一家应该也没来京城。
大姨不久前也说了,姜表哥从小倒霉,从小到大的考试没一场顺利的。
就只这次他考试没出岔子。
大姨说表哥在经慎王提点之前,他们其实已经打算搬去别的地方了。
毕竟当地没办法考试。
可前世朝中没有姜存简这么一个少年英才,甚至于其他地方也没有任何关于姜表哥是神童的传闻。
想来该是姜表哥的倒霉体质作祟。
槛儿不知道上辈子大姨一家在别处经历了什么,姜表哥的仕途最终又如何。
不过让她来看,这辈子元隆帝派慎王去淮安不出意外应该跟太子有关。
这个有关,则很大可能是因着太子在元隆帝那儿复宠了,元隆帝对于慎王几兄弟采取了别的平衡方式。
而上辈子这时候是没有这一茬的。
这大抵便是风起于青萍之末,牵一发而动全身。
槛儿上辈子后面没能找到大姨一家,种种因素中当也有此原因在内。
骆峋对慎王与姜存简之间的事未置一词,转而道:“明日可接老夫人入宫。”
槛儿:“这样会不会不好?阿奶与大姨不是命妇,而且此前外人都以为我家里没人了,突然冒出几个亲人……”
就怕会有人觉得是太子在为她造势,特意给她弄了几个假亲人出来。
槛儿前世谨慎惯了,难免考虑得多些。
“外人以为你无亲人,有何凭证?”
骆峋平静道。
槛儿微愕。
骆峋:“无人能证明你是孤女,甚至连你自己都未曾料到他们会来京。
寻亲、巧合,各地每日随时可能在发生,合情合理之事无需向谁证明。
你与二老及姜家的关系有迹可循,谁不信自会调查,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
“于孤无弊,你亦无需担忧。”
虽说两人现今亲密无间,但他日常言行仍惯是一张冷脸,语气也淡淡的。
听着没有一丝人情味儿。
可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做的事。
槛儿看了他好一会儿,最后一把抱紧他的颈子,“殿下,真的谢谢您。”
大姨他们在京城,姜表哥这次考试没倒霉,若他的状态一直这般持续下去,想来不日便会在京中名声大噪。
如此,她与大姨他们相认应是迟早的事。
可因着太子的上心,她才能早早见到阿爷阿奶,才不至于今生再添遗憾。
这声“谢”,槛儿自认当说。
骆峋感觉到颈侧有温凉的液体滴落,耳边不禁再度回荡起她委屈至极的哭声。
他没说话,只搂着她。
搂得很紧很紧。
第254章 “槛儿那死丫头!”
回了东宫,已是寅时。
太子这阵子一直在外奔波,人瞧着清减了一些,好在明后两日他休沐。
匆匆收拾完,上了榻槛儿没再同他聊什么,抓紧时间催着他一道就寝。
一夜无梦。
两人这一觉睡到了次日辰时过半,用过早膳,太子去了乾元殿。
临走前把袁宝留下了。
让槛儿有事就叫他去办。
在派人接阿奶与大姨进宫之前,槛儿先单独跟瑛姑姑说了昨晚的事。
瑛姑姑与槛儿的情分不必提,所以她对槛儿的过去也算是了若指掌。
一听槛儿的外祖父母还健在,且人在京城,昨晚已经与槛儿重逢了。
瑛姑姑先是惊愕,跟着红了眼,抓着槛儿的手激动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最后也抱着槛儿哭了一场。
当然是喜极而泣。
一番动静被候在次间的寒酥、跳珠、喜雨跟银竹听了去,四女匆匆进来。
她们是槛儿的大宫女,事情当然也得让她们知道,于是瑛姑姑收到槛儿的眼神示意后便跟她们说了。
说宋家二老来京了,一会儿老夫人和姨奶奶会进宫,让大伙儿好生伺候。
寒酥几人诧异主子竟还有别的亲人,毕竟就她们所知,良娣主子是没娘家人的。
那丧天良的舅舅舅母不算娘家人!
槛儿言简意赅地把当年的误会错过什么的,给她们大致说了说。
不过关于姜存简受慎王提点的事就没说了,只道是大姨家的表哥碰巧因着当地不能考试来京城投考。
太子是怎么找到宋家人的也没说,总归让她们知道宋家人此时在京就行。
跳珠几人听得感慨唏嘘不已,也跟瑛姑姑一样喜极而泣,替槛儿高兴。
这份高兴不仅仅为她们主子有娘家人了,也因为主子的表哥是本届顺天府乡试的亚元,十七岁的亚元!
跳珠她们显然已经觉得姜表哥会试肯定能过,而且一定能取得个好名次。
最差也得是个进士出身吧。
虽说到时肯定是从最末做起,可进士出身入朝为官就是板上钉钉!
这么一来,总比娘家什么也没有好吧?
槛儿倒不怎么在意姜存简能带给她什么助力,毕竟现在说那些还太远。
再者前世她便没靠娘家。
不过跳珠她们为她着想,槛儿自是不至于好赖不分,只叮嘱她们现下暂不要对外提姜存简这事儿。
没得让人觉得在显摆,上不得台面,也容易给姜存简招来没必要的麻烦。
不多时,槛儿让袁宝安排接人进宫。
喜雨、银竹则将此事传达给小福子他们,顺带也敲打了下面的人一番。
只除了小福子小喜子,对其他人,喜雨几人就没细说其中的来龙去脉了。
.
炸子桥胡同,宋家。
半夜从庄子上回来跟去时一样有马车送,一路过来的还有四个丫头。
都是十八九的年纪。
各个儿身条儿板板正正,样貌端正清秀,说话做事有章有程手脚麻利。
送他们回来的人说了,这四人是太子殿下安排来伺候老夫人和姨奶奶的。
宋芳禾活了一辈子粗手粗脚惯了,没被谁伺候过,也从没被这么叫过。
弄得她一个爽快惯了的人束手束脚的,都不知道咋跟几个丫头说话了。
不过她也知道槛儿现今的身份不一般。
他们作为槛儿的娘家人,当然不能在人前失了体面,丢了槛儿的脸。
所以宋芳禾回来后就张罗着给那四个丫头安排了住处,今儿一早她们要服侍她跟老太太洗漱穿衣啥的。
宋芳禾也厚着脸皮任人服侍了。
这会儿。
沈玉淑换了身深青底的素缎棉袄,衣裳是半夜回来时一道送过来的。
领口、袖口及衣襟处皆镶着浅灰茧绸滚边,滚边内侧用极细银线锁边。
外罩的石青色比甲前襟中心用银线绣着梅花,身上是卷草纹的暗纹,配上低髻上两支银鎏金缠枝莲簪。
打眼一瞧庄重慈和又不失威仪,跟那生就的富家老太太没啥差。
看得宋芳禾直个劲儿夸老娘有气质,把沈玉淑说得老脸都臊起来了。
宋芳禾也打扮了一番。
用她偷偷对丈夫说的话就是穿着这么好的衣裳鞋子,头上又是金银又是珍珠的,她都不知道咋走路了。
也不知出去了会不会被人抢。
听得姜劭卿又好笑又愧疚,暗暗自责没能让妻子过上好日子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