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秀女进了京。
但因着人员不齐、身份暂未核验等原因,众人暂被安置在驿站、官署等地。
宫里则上下都在忙着帝后带群臣女眷,去西苑过端午的相关事宜。
虽说槛儿知道元隆帝在这两天会突发急症,但她多少还是希望能走运。
便想着打她重活回来,很多事都不一样了,没准儿这件事也不会发生呢。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多好。
然而事实证明,槛儿这回是想多了。
五月初四一早。
眼看早朝结束,全仕财喊了“散朝”,元隆帝像往常一样从龙椅上站起来。
哪知就在转身的瞬间。
他忽觉脑中“轰”一声。
随即不待他反应,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下一刻人就重重朝地上栽去!
“陛下!”
全仕财惊呼,忙不迭箭步上前接人。
可惜他离得远来不及。
眼见元隆帝就要摔到地上,下面的大臣们惊骇不已,却是不待他们惊呼。
一道杏黄身影宛若闪电眨眼间就闪现到了台阶上,将元隆帝稳稳扶住。
“父皇!”
元隆帝眼前阵阵发黑。
耳边的轰鸣让他几乎快听不清太子的声音,胃里翻江倒海的同时身若坠渊。
他这是要死了?
殿内乱作一团。
全仕财叫了人去请御医后便扑通跪到元隆帝跟前,内阁大臣赶上御前。
元隆帝紧攥住儿子的手。
另一只手颤抖不止地伸向首辅高敬璋、次辅沈仲山、阁老章怀逐等内阁要臣。
“朕走后,太子继位。”
“你们、你们当尽心辅佐……”
高敬璋等人皆神色惊痛。
元隆帝顾不上他们,急促地喘着气又对儿子道:“好好孝敬你母后……”
第197章 秀女进京,元隆帝无差别攻击
乾元殿,后寝殿内。
元隆帝躺在龙床之上,面无血色双目紧闭,额头上搭着一条温热的巾子。
裴皇后陪坐在靠床尾的凳子上。
骆峋站在她身侧。
稍顷。
柳院判收回把脉的手,起身到一侧和另几位御医低声交谈一阵后回来。
“禀殿下、娘娘,陛下虽暴眩仆倒。
然神志清明,无偏枯之状,臣等初步诊断乃肝风内动,痰湿上扰引发的急性眩晕,需以汤药并针灸治疗。”
裴皇后皱了皱眉,“陛下日里身子康健,怎么突然就有了这么一个病?”
柳院判:“回娘娘,肝开窍于目,久视伤血,肝无血养则肝风自动。
且时下暑热渐盛,陛下稍有风热之症,加之劳累过度颈椎劳损导致内耳缺血。
且怒动肝风也可致痰湿上扰,敢问娘娘,不知陛下近日可有动过怒?”
这个裴皇后倒是知道。
三月里淮安府清江浦决堤,慎王率一众人上个月二十几到当地展开调查。
加急的密报昨晚送到坤和宫的。
尽管案子还没调查结束。
但已经确定这次事情的根源就是高敬璋一流克扣工料,中饱私囊所致。
且据陛下所说。
当年修建水渠拢共是拨了近四十万两银子,从水渠完建到现在十二年间。
朝廷每年拨两万两银子的维护费,四万两的自然灾害防护、急救费用。
算下来这条渠投入了一百多万两银子,然而密报呈奏,这里面可能有一半都进了高敬璋一流的口袋。
尤其是他们孝敬高敬璋的那部分。
而经调查,这次水渠决堤的地方,便是早先维修时用板岩充作花岗岩的地方。
也因此昨晚陛下看到密报发了好大一通火,只可惜眼下证据还差些火候,处置高敬璋还得要一段时间。
“药需用几日,针需施几天?经此治疗此症可是能药到病除?”
骆峋问到关键处。
柳院判道:“此症需得养血护肝,陛下龙体至尊,当更慎重待之,预估少则需三七二十一日,多则一月。”
“且近几日需得静养,最好卧养。”
御医们下去开方子了。
全仕财出去安排人熬药。
元隆帝转醒,裴皇后坐在床前握住他的手,温声问:“您现在感觉如何?”
元隆帝看看妻子,再看看儿子。
御医方才的话他听到了。
不是要死,元隆帝自是暗暗松了口气。
能活着,谁想死呢。
可念及之前在大殿上说的那些遗言。
那些个臣子们倒没什么。
反正他们也不敢在他面前说什么,只要他没觉得窘,便不存在任何问题。
然而面对太子。
元隆帝的老脸多少有些绷不住。
以为自己要死了,所以让他继位。
结果现在没死。
“……”
“父皇?”
父皇直直地盯着他,骆峋倒没想别的,还当父皇此举是病症的表现。
他的心不禁提了提,小心唤了一声。
元隆帝撑着榻想坐起来。
可惜刚支起身子眼前又一阵天旋地转,他不得已又躺回了床上。
缓了缓,许是身子着实不舒坦,那股面对儿子的尴尬感反倒消散了。
“算了,养就养吧,太子这几天暂时就不必去工部了,过来帮我批折子。”
骆峋恭声应下。
小太监在外间来禀说德妃娘娘、贤妃娘娘领着各宫主子们来看陛下了。
还有皇子公主们也在乾元殿外候着。
元隆帝单听着就觉得脑袋嗡嗡的,“叫他们先回,等朕舒坦些了再说。”
小太监下去传话了,裴皇后对儿子道:“你有事先去办,这里有御医和我。”
元隆帝也摆摆手。
骆峋从乾元殿出来。
没上朝也没在后宫,刚赶过来的宣王、简王齐声问道:“父皇如何了?”
骆峋言简意赅地将御医所说转述了一遍,宣王兄弟俩又齐齐松了口气。
骆峋:“父皇尚未恢复精神,老七安心当差,老八把心放回功课上,下午再过来。”
待两个弟弟结伴走了,骆峋先差人去工部打招呼,再折身去了内阁。
消息没有刻意隐瞒,后宫妃嫔知道了,其他地方自然也相继传开了。
小福子报了消息来,除了元隆帝抱恙的事,还有明日的端午宴取消的消息。
槛儿得知后暗暗叹了口气。
有种“果然还是来了”的明悟。
但还不到引出那位秦医吏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