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为什么太子会知道这件事,他是从哪儿听到的风声,又是怎么查到的?!
为什么会有人证画押?
为什么会有物证!
这事难道不该被她娘带进棺材里吗!
郑明芷的脑海一片空白,翻看纸张的动作抖得厉害,整个身子摇摇欲坠。
下一刻。
她手腕一翻,扯起纸猛地一撕!
再撕!
海顺无声地扯扯嘴角。
郑明芷把堪称供状的东西撕了粉碎,色厉内荏地对太子强撑起一抹笑。
想说看吧,证据没有了。
可当她看清男人眼底的古井不波,看到无动于衷的海顺,郑明芷终于意识到。
这人留有后手!
她的后背瞬时升起一股寒意。
骆峋起身,神情漠然地睨着她。
“孤先前说过不想废你,看你这样许是将不能与不想混为一谈了,可谓病得不轻。
孤能有你的把柄也能有别人的,你尽可继续挑战孤的耐心,看孤何时废了你。”
“另外……”
他往外行了几步,在距离郑明芷一丈外的位置停下,回头再度看向她。
“孤许你好处不是补偿你,不是在与你交换,是在全仁德之礼君子之风。”
“换言之孤是要在这件事上占理,你自以为是之前,想想东宫谁做主。”
太子走了。
海顺收起空函匣紧跟其后。
至于被撕碎一地的纸,谁撕的谁负责收拾。
郑明芷静静立在屋中间。
也不知如是过去多久,她的呼吸陡然急促眼眶一片通红,厉声近乎尖叫。
“奶娘,奶娘——”
庞嬷嬷吓了一跳,忙不迭跑进来。
守在院子里的宫人赶紧缩起脖子做鹌鹑状,谁都没敢往屋子里伸脑袋。
“这、这是……”
庞嬷嬷看着一地的碎纸,一头雾水。
“收起来烧了!全烧了!”
郑明芷极力想稳住心绪,奈何愤恨羞恼将她淹没,致使她的声音尖锐撕裂。
看这架势,庞嬷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主子这是又跟太子闹上了。
庞嬷嬷也没敢看那些碎纸上写的是什么,赶忙就亲自收拾了起来。
郑明芷跑回内室。
里面很快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
庞嬷嬷烧完东西进屋,满地狼藉,她不禁问:“究竟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郑明芷骇得直抖,也气得浑身直抖。
“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就为了让那贱婢养孩子,他拿那事来威胁我!”
.
“太子妃居所陈设的器物有多少损坏,从太子妃的年俸里扣,出于何种情绪砸的,损坏的原因就写什么。”
路上,骆峋吩咐道。
海顺恭声应下,随即转了个弯又听自家爷道:“西六院哪个院子最好?”
“回主子,西六院就属永煦院最佳,清晨请安不必多走一段路,朝向也极好。
院里的花草树木跟那池子都有讲究,且各个屋里的陈设都新换的没满一年。”
骆峋微微沉吟。
“那便永煦院,叫人把正房与西厢收拾出来,该添的添该换的换,再择个吉日。”
第135章 “妾问什么殿下都说吗?”
下午槛儿歇晌起来,就见小福子领着近二十来个宫人浩浩荡荡地进了院。
“这是要做什么?”
槛儿免了他们的礼,问道。
领头的是个年长的太监。
“回宋昭训,奴才们来收拾正房和西厢,收拾出来要做什么却是不知,要扰您一会子的清净,还请您见谅。”
他们是真不知道收拾屋子出来做什么,这种事上边也不会跟他们说那么清楚。
就算心里有猜测,但事情还没定下来。
谁敢张口就胡咧咧呢。
槛儿便叫他们自忙去了。
等进了屋。
跳珠低声兴奋道:“莫不是收拾了出来要给咱们主子住的?主子要……”
她比了个往上指的手势。
喜雨端来一杯桑寄生茶。
是一种利于补肝肾,强筋骨的养血安胎茶。
槛儿最近腰酸腿酸的时候比之前多了,莫院判就给开了这么一个茶。
喜雨把茶递到槛儿跟前,接跳珠的话:“有可能,咱们主子现在多辛苦啊。”
刚说完,她和跳珠的后脑勺各自挨了一下。
瑛姑姑瞪她们。
“给谁住不给谁住不是咱们说了算,主子现下不好受咱心里有数就行,可不兴挂在嘴边,去了外头更不能说!”
妇人有孕就没有好受的,平时他们对槛儿自是各种小心,但这事能做不能说。
宫里头就是这样,处处都是忌讳。
喜雨这话若被有心人听了去,还当宋昭训多不识抬举呢,怀着皇孙还觉得苦。
单被人觉得矫情就罢。
就怕叫人捏着错儿攻讦。
给昭训扣个对皇孙心存怨怼,或是体弱多病,不堪为皇家绵延子嗣的罪名。
那事情就大发了。
跳珠、喜雨赶忙认了错。
不过,正房和西厢那边收拾的动静传过来,众人面上没再表现出什么。
心里多少却还是有期待。
槛儿其实也有猜测是不是要给她挪地方了。
毕竟之后她的月份越来越大,生产的相关事宜自然要提前安排上。
譬如至少得有四个接生嬷嬷,也就是稳婆,以及给接生嬷嬷打下手的人。
还有女医、协助太医的医婆。
专职看护产房和幼儿居所灯烛的嬷嬷、熨烫浆洗新生儿衣物的针线嬷嬷。
另还有洗三嬷嬷、照看产妇的嬷嬷,而且乳母的饮食起居也要有人看顾。
说起乳母。
一般大户人家都不是生母喂养孩子,觉得袒胸露乳不端庄持重,是自贬身份。
皇家用乳母也有这层因素。
不过最重要的还是宫里认为皇子皇孙与生母关系过密,后期易引出外戚干政的事。
乳母则不一样。
乳母的荣辱系于皇子龙孙,又有自己的家人,比起生母更容易掌控。
这种制度对生母和乳母其实都很残酷,可涉及权力之争历来如此无情。
无可奈何又不得不为之。
槛儿前世没自己喂养过哪个孩子,这辈子她应该也不会,规矩什么的不提。
单是涨奶以及亲喂要承担的痛和对身子的损伤,她便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承受住。
且完全放着乳母不用肯定是不行的,传出去被后宫妃嫔知道了要生事端。
不过上辈子槛儿听太医说,母亲生产后的初乳对刚出生的孩子有莫大的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