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亏六皇叔下得去手。
骆晔撇嘴腹诽。
回到乾元殿,太子刚代元隆帝祭祖回来,骆晔暗戳戳瞅了自家六皇叔好几眼。
骆峋:“……”
“何事?”
骆峋站着由海顺打理衣冠,问侄儿。
骆晔蹭过来。
发现六皇叔比他高了大半个头,肩也比他的宽。
骆晔:“皇叔您现在多高?”
骆峋不再看他。
“世子爷,咱们殿下八尺有四呢。”海顺笑眯眯答道。
骆晔瞪大眼。
“皇叔您又背着我偷偷长个儿!”
骆峋直接走了。
骆晔羡慕地看着六皇叔高大伟岸的背影,旋即又使劲摇了摇头。
他才十七就有七尺九了呢。
等他及冠,定会比皇叔长得更高,更结实!
而且他才不会老牛吃嫩草!
.
裴皇后还在梳妆,引路的宫女直接将槛儿领到了坤和宫的后寝殿。
槛儿进门,碧荧碧烟领着宫人鱼贯而出,屋中只剩了她和裴皇后、冯嬷嬷。
槛儿的身子如今对裴皇后这等高位贵人,已经不像从前那般本能地畏惧了。
她也把神态举止拿捏得恰到好处,上前恭恭敬敬行了礼唤了声“娘娘”。
裴皇后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小姑娘穿了件珊瑚朱绣四季花卉的对襟罗衫,缥绿鹊衔花枝纹马面裙,云环髻上几根金累丝嵌宝钗簪。
人瞧着比一个多月前清减了些,好在精神头不错,一张小脸水灵娇媚。
裴皇后温和地点点头。
“你有身孕的事,太子已同本宫说了,今日人多,少不得会有冲撞,你便跟着本宫,本宫不会叫你累着。”
槛儿福身:“多谢娘娘抬爱。”
裴皇后:“也不必过于拘谨,凡事以身子为重,本宫不是老虎,不会吃人。”
冯嬷嬷就笑了。
“您自然不是老虎,您是天上的凤凰,谁见了您不得为您的气势折服啊!”
槛儿掩嘴跟着笑。
裴皇后假瞋了她们一眼。
随后也没多说别的,更没让槛儿伺候。
只叫她到对面西稍间歇着,又交代冯嬷嬷叫人好生看顾伺候着。
东宫的第一个子嗣。
太子有安排,她们这边自然也不能疏忽。
槛儿便在西稍间铺了象牙簟的炕上坐着,炕几上摆着红枣茶并几样解暑小食。
隔着一道碧纱橱和珠帘。
槛儿能看到对面宫人进进出出,卧房里不时传来裴皇后同人说话的声音,说的大致都是今日宴席相关的事。
单听着就能知道裴皇后今日有多忙,槛儿也就没自作聪明地过去添乱。
吃了几口红枣茶并糕点。
银竹进来说太子妃和曹良媛来了。
槛儿礼节性出去迎了迎。
郑明芷早知坤和宫缺人手是假,裴皇后故意跟她作对是真,此时见槛儿妆容衣衫都井井有条,就更加确定了。
老虔婆!
郑明芷又在心里暗骂了一声,不过表面倒一副什么都没看出来的样子。
当着裴皇后的面也只是象征性叮嘱了槛儿几句,叫她好生伺候什么的。
裴皇后权当不知道太子妃在心里骂她。
反正自己就算什么都不做,她的这个儿媳也是把她当恶婆婆想的。
既如此,裴皇后都懒得做样子叫槛儿伺候一二,只说宫人不小心把她今儿要赏人的金银锞子给洒了弄混了。
让槛儿去把这些锞子给分拣出来。
于是槛儿就又回了西稍间待着,自有宫人端来一盆刚弄混的金银锞子。
今日女眷这边的朝拜流程比端午节隆重繁杂多了,因为宗亲妇和外命妇不能直接向元隆帝朝贺献礼。
裴皇后要代元隆帝受礼。
在此之前,她还要单独受一番众人的礼。
不过这些流程都跟槛儿没关系,毕竟她现在不能像端午那回一样久站。
裴皇后去正殿受众女眷的朝拜时,槛儿就留在后寝殿这边继续拣锞子。
等裴皇后代元隆帝接受朝贺时,槛儿才出来跟在郑明芷和曹良媛身后,作为东宫女眷代表恭祝圣寿。
寿礼什么的。
槛儿没资格献,这一环节跟她也没关系。
元隆帝在前朝接受完文武百官、藩王、以及番邦使臣的朝贺献礼,又移步到乾元殿接受妃嫔,儿子儿媳,女儿女婿以及孙辈们的家礼。
槛儿和曹良媛只是侍妾,这一环节跟她俩都没关系,两人便一道留在坤和宫。
曹良媛站了两个时辰,腿都僵了。
见槛儿一上午都坐在铺着象牙簟的炕上拣锞子,旁边小几上还摆着零嘴儿茶水。
她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没憋住,笑着刺道:“妹妹真是好福气,旁人忙得不可开交,你在这儿倒是清闲。”
第80章 账要算到宋槛儿头上!
裴皇后这边的金银锞子都是半两的大小,有元宝、梅花、海棠等多种形状,雕着龙凤纹并宫廷造的字样。
挑拣起来不费眼,还格外喜人。
可不就清闲吗?
但槛儿哪能认呢。
“姐姐慎言。”
她停下手里的动作,严肃地朝窗外看了一眼,把声音压得很低很低。
“今日四海宾服,万邦来朝,能随娘娘左右是天大的恩典体面,姐姐这话若是叫旁人听了去再传出去。
是时恐惹娘娘不悦也就罢,还极有可能叫番邦女眷以为咱们不待见她们。
事关外交,若被有心人利用,一个破坏国是扰乱朝纲的罪名扣下来,东宫会被置于何地姐姐可有想过!”
槛儿有心吓曹良媛,但说的也是事实。
上辈子她随庆昭帝过了几十个万寿节,深知这种场合该注意些什么。
单是个人也就罢,关键会牵连全族。
她们是东宫女眷。
一个不慎,整个东宫都要遭殃。
曹良媛平时在东宫后院怎么阴阳怪气都行,但今天槛儿绝不能让她因为后宅的那点儿小心思坏了大事。
曹良媛当然知道今天要谨言慎行,她打小参加宫宴还能不清楚规矩吗?
她就是不满自己在外面站了整整一上午,姓宋的却在这儿过得这么舒坦。
一时想刺两句罢了。
反正她们在坤和宫。
曹良媛没觉得有什么。
可看着对面人严肃中透着害怕的表情,听着她那句“破坏国是,扰乱朝纲”。
曹良媛心头一紧,后背一阵发寒。
可她堂堂三品大员之女,又是良媛的位份,怎能表现出被一个方方面面都不如自己的人说教了呢?
于是,曹良媛状若无事地摇着团扇,笑道:“看不出来,妹妹懂的倒是挺多。”
槛儿翕了翕唇。
曹良媛:“怎么?妹妹想说什么?”
槛儿发誓。
她真没有要炫耀自己得宠的意思。
但她刚刚的那番话确实不太符合她现今的身份,且往后她也不会一直装孤陋寡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