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是和贺兰烬喝了很多,不然怎会醉成这样?看来那个贺兰烬也并非和商陆那么合适,更不是个合格的夫君人选,竟将女子灌醉,实乃小人,商陆当真是看错他了。
沈长异越想脸色越沉。
喝醉的人会失去判断,很容易被坏人趁虚而入。
他难以想象那样可怕的后果。
“我就要跟他出去喝。”李商陆突然道。
沈长异思绪戛然而止,他愣了愣。
“不仅要跟他喝,我还要跟他睡觉。”李商陆勾起一抹笑,“实话告诉你,我早就红杏出墙了。”
这话,好耳熟。
沈长异沉默。
不点自朱的殷红唇瓣微微张合,带着讽刺而寒冷的笑意。
她极尽恶毒地说,“反正你已经死了,我不仅要跟那个贺兰烬睡,还要跟别的男人睡,天下男人任我采撷……”
沈长异静静盯了她一阵,“采撷不是那样用的。”
“你少管我!”李商陆狠狠瞪着他,忽然又像是明白什么般,冷笑了声,“哦,我懂了,你生气了?“
也是,没有男人被妻子背叛会不生气,沈长异应该也不例外。
她兴致盎然地抚上他的脸侧,温声道,“这都要怪你,你活该……沈长异,是不是很恨我?”
沈长异皱了下眉,淡声道,“我早已说过绝不会恨你。你喝醉了,睡吧。”
他转身想走,却被李商陆抓住了衣袖。
她扑上来抱住他的腰际,咬牙切齿道,“把剑拔出来,我给你机会报仇。报完仇,你我两不相欠,来生来世永远不要再见面!”
沈长异转过身来,整个人都僵住了,血液冰凉。
两不相欠,她一直如此希望么?
商陆总能轻易在他心口挖出一个血洞。
她似乎不懂,即使是铁打的人,也会痛。
“你喝醉了,在说醉话。”他低声重复,没有回头。不像在对李商陆说,更像在对自己说。
见他不肯拔剑,李商陆干脆自己去摸。
那双手在身上胡乱的摸,渐渐摸到身下去,沈长异微微愕然,连忙按住她,“别、商陆……”
“你给我闭嘴。”
李商陆顺势将他拽到软榻上,沈长异担心会压到她,只得半跪在榻上,单手撑住床头,而身下的李商陆却丝毫没注意到他愈发紧张的神色,执拗地去拔他腰间的长剑。
他试图握住她的手阻拦,却不小心碰到她的指尖,李商陆吃痛抽了口气,沈长异如有同感般跟着疼了下,本能地松开了她。
李商陆终于摸到了那把剑,她用力想抽出来,却怎么也拔不动。
“我的剑……认主。”沈长异小心翼翼道。
闻言,李商陆心尖更是燃起一团无名火,凭什么她都允许沈长异报复她,他还是不肯动手!
没出息,窝囊废!
不,她明白了,沈长异是故意不杀她的,想让她背负这种罪恶感痛苦地过完这一生!
“你不动手是吧?”李商陆偏要逼他,她忽地扯住沈长异的衣带,笑道,“那咱们做点更好玩的事,我把你睡了,怎么样?”
他从不碰她,新婚之夜也只是抱着剑在门边坐了一夜,好像她是什么洪水猛兽。
听到她的话,沈长异心头骤跳,耳尖泛红,方才心口被李商陆挖出来的血洞,好像奇迹般地悄悄愈合了,他小声说,“不要。”
“不要?”李商陆扳过他的脸,冷嗤,“不要就对了。”
沈长异垂下眼睫,不敢去看她的眼睛,低声嘟哝,“你喝醉了,趁人之危,非君子所为。”
闻言,李商陆冷淡道,“我又不是君子。”
沈长异:“……”
他不是那个意思。
衣带被扯开,沈长异不得已想要起身离开,却被李商陆搂住了颈子吻上来。
那沾着微微酒气的柔软双唇,毫无章法地胡乱亲吻着他,心跳极快,像是快要从胸腔里蹦出来,沈长异脑海空白一片,只剩下愈发灼热的呼吸,像是燎原的野火将仅存的理智烧干殆尽。
直到那只纤细的手放肆大胆地沿着他的小腹探去身下,沈长异指尖狠掐进掌心,硬生生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可。”
他把李商陆推开了。
李商陆懵了懵,听到沈长异自我洗脑般浑浑噩噩道,“你清醒时怎样做都好,但我绝不能趁你神志不清时做这样的事,爹娘在天有灵会以我为耻。”
叽里咕噜说什么呢,李商陆一再被拒,她不耐烦地道,“作为你妻子,我现在以你为耻,你是不是不能人事,赶紧投胎去吧,下辈子换具能干点的身体,废物。”
听着那冷冰冰的废物二字,沈长异神色微滞,有些委屈,他已竭尽全力做君子了,为何还以他为耻?
“脱不脱。”她从上而下地冷蔑打量着他,简直如同逼迫戏子卖身的狎客。
沈长异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缓慢解开衣带,怜惜低声道,“喊痛我会停。”
李商陆嘲笑,“就凭你,你放心,我不会喊半个痛字。”
下一刻,她将毫无防备的沈长异扑倒在软榻,坐到了他身上。
……
后来,不知为何从人在上面,变成了人在下面。
嗓子也哭哑了,果真没能喊出痛字。
*
翌日晌午,李商陆醒来时,躺在软榻上,连胳膊也抬不起来。
一股深深的绝望笼罩在心头,她丝毫不愿回想昨晚的事,像做了场噩梦。
还不如被一剑杀了,从今往后她要如何面对自己,面对那个蠢货?
身旁忽然动了动,她吓了一跳,偏头看去,沈长异竟然睡在她身边。
自从他修炼之后,就再没睡过几次觉,大抵是前半生瘫在床上生病的时间太久,他对床榻和入眠一事有点排斥。
手臂搭在她腰间,仿佛下意识般紧了紧,将她往怀里带。
李商陆呼吸微停,直勾勾盯着他。
不知怎的,她竟然没有要推开他的念头。
这样的沈长异,很少见。
浓密如鸦羽的眼睫垂落在脸上,呼吸清浅,倒和小时候那副乖顺模样有些相似,颈间印着枚泛红的齿痕,还有几道抓痕。
居然真的睡着了。
李商陆细细数着他的眼睫,指尖勾勒着他的眉眼,眼睛鼻子嘴都很会长,并不至于孱弱,也不至于强势,反倒像一块温润无暇的美玉,有着恰到好处的坚硬和柔和。
每次沈长异除魔回来,身上像带着冷气,可他总能把血腥味消除得很好,从未让她察觉到,是把自己洗的干干净净才回家的。
在她面前,沈长异或许从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剑仙,只是那个,会在树下朝她露出讨好笑容的病秧子。
幸好。
她突然没来由地想到这两个字,随即自己也愣住了。
幸好什么呢……
眼前人眼睫忽颤,李商陆的思绪倏然被打断,她心慌意乱想闭上双眸,却又想起这蠢货会听得到心跳,装睡也没用。
她干脆继续盯着他。
沈长异睁开眼,视线落在了她脸上,近在咫尺的距离,呼吸在空气中相缠到一起,无端暧昧,令李商陆一时忘记开口。
他怔了片刻,居然什么也没说,兀自从软榻上起身穿好衣服。
李商陆:“?”
方才的旖旎心情顿时一扫而空,她莫名有些恼火,眼神像是要把他的背影烫个洞出来。
半晌,沈长异折返回来,端着一杯茶。
“喝些醒酒。”
谁稀罕喝?
什么破茶,一年只产二百斤,废物。
李商陆没接,也故意无视他,穿上衣服便要出门,走到门槛边,她停下脚步。
“昨夜的事,是我醉了,并非本意。”
语气夹杂着几丝不爽,似是警告他不要沾沾自喜误会什么。
沈长异端着茶,刚醒过来,好像还有些许的茫然。
“上次也是么?”
李商陆刚要跨过门槛,听见这话,险些把自己绊死。
上次?
他该不会还记得十几岁的破事吧?
“对,”她磨了磨牙,更加恼火,“上次也是。”
沈长异立在原地,失落地想,还不如是个梦。
“午饭我会给你送去,记得吃。”
他低低说完,再抬头时,李商陆早已消失不见。
如此不愿见他,难道是因为他逾越了君子和小人之间的尺度?
昨夜他的所作所为确实过头了,商陆果然将他看做了趁人之危的下流无耻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