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以不在屏幕上打出刘涓涓的话语，但是会议室里还坐着十来家媒体记者。
兜不住，完全兜不住。
但是，眼见炎黄集团的人也没有什么阻止的意思，工作人员貌似也懂了，将刘娟娟的话也发送了出去。
这句话立刻便让聊天室原本渐渐出现的‘小卿总如此坦陈’的正面评价为之一滞。
不过，让人意想不到的是，直播间原本刷的飞起的评论数少了许多，如果不是在线人数还在不断走高，人们都以为是很多人都退出了直播间。
反而出现让人哭笑不得的言论。
‘不敢评论。’
‘坐等小卿总反杀打脸。’
‘刚刚的教训有点惨，还是等等再发表意见。’
看着幕布上的评论，卿云也笑了，让人打开了公司OA系统。
“诸位可以看看，9月8号，公司便内部下文对新品发布会进行了延期。”
工作人员赶紧忙不迭的将截屏上传到聊天室里。
众人一看屏幕，上面的通知时间确实是9月8号，不过心里更是疑虑丛生。
公司内部是9月8号便通知了延期，为什么9月15号，在幻想集团发布会召开后才进行对外通知的？
而且，“可是，小卿总，我们大众硬件上次也收到了贵公司的新品发布会邀请函，贵公司是9月13号通知我们的，这是……”
这是戏耍媒体吗？
卿云闻言耸了耸肩膀，让人调出了幻想集团的产品配置单，在屏幕上和刚刚炎黄集团被人爆出来的单子放在一起。
他双手一摊，“一模一样的配置，这事还不明了吗？”
刘涓涓立刻插了话，“小卿总，这又能说明啥？这也没法排除是你在抄幻想的配置啊。”
会议室里的众人其实心里很清楚，按照情理，很显然这是幻想集团在抄卿云的配置。
两家的定价，都是低于市场价的情况下，显然定价更低的幻想集团才是那个抄作业的人。
精准的狙击。
换做是卿云抄幻想的配置，怎么可能定价比幻想还高？
何况，和刘涓涓不同，他们这些业内的媒体，对幻想集团这历年来的种种恶心行为很是了解。
死在幻想集团手里的品牌商何止百数？
都知道刘涓涓是在胡搅蛮缠，但是众人也很清楚，这种事情，哪里说得清楚？
不过就在这时，卿云却让人放了两段录音。
一段是旌宇公司电话通知炎黄集团有竞争者撬单的全过程，一段是旌宇公司亲自给他打电话告知合作终止，因为竞争者的价格更高，在排期上更为优先，旌宇无法按期向炎黄集团提供显卡，将钱款全额退回。
网难的工作人员当即就把录音上传到了聊天室里。
第一段录音里，炎黄集团主管生产的周彬，那绝望中乞求对方不成而后破口大骂的声音让人听得毛骨悚然。
而第二段录音里，卿云那最后那句‘莫欺少年穷！’的悲壮和不甘，也让众人为之同情。
看来，炎黄集团确实是被幻想集团给霸凌了啊，而且还是两次。
此时的卿云却抿着嘴唇，不停的摇着头，而后闭上了眼睛，矗立在那里，一副非常悲愤的模样。
半响之后，他缓缓的睁开眼睛，“我知道商场很险恶，但我万万没想到，会如此险恶！”
静静地等待了一会儿并且成功谋杀了无数菲林后，卿云深吸了一口气，抬起眼睛望着天花板，喃喃的自言自语，
“旌宇没有告诉我是谁在恶意撬单。
我想过很多‘友商’，我当时甚至认为这多半是外资商家的所为。
我想，既然对方能精准的撬单我们，那么知晓我们发布会的时间也是情理之中，于是我将计就计，我一直在等，我就想看看谁会跳出来比我先举办发布会。”
说到这里，他自嘲的笑了笑，“我不得不承认，是我年轻了，我做梦都没想到是幻想集团。
哪怕是前几天网上那件事，幻想集团出来公然打我的脸时，我都没想到过是他们。
我曾经天真的认为某位被人尊称为‘商道教父’的老爷子，是万万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
说到这里，云帝紧紧的抿着嘴唇，身子都颤抖了起来，惨笑却又不甘的低语了一句，
“他……他曾经是我的偶像啊！”
会议室里的众人赫然发现，此时的小卿总，昂着头，眼眶却红了，鼻翼微微快速翕张了几下，几滴眼泪顺着脸庞落了下来。
……
第159章 你挑的嘛偶像！
‘他……他曾经是我的偶像啊！’
这一声悲愤的低语呢喃，让会议室里众人先是毛骨悚然，而后却是神色复杂的望着眼前那个悲怆的少年。
这个……
小卿总是不是有点用力过猛了？
在他们看来，卿云要说他那便宜岳父秦天川是他的偶像，或者他的盟友石玉柱是他的偶像，甚至廋狐的章朝阳是他的偶像，他们都觉得没啥问题的。
秦天川，虽然一直在外界声名不彰，但是身处经济圈、产业圈就会明白秦天川那恐怖的实力和能量。
石玉柱，90年代华国当之无愧的青年偶像，很长一段时间里的民族科技企业扛旗之人。
章朝阳，虽然比不上前面两位，但是华国互联网第一人，却是世纪初少年们憧憬的对象。
而智柳？
他们只能表示，要么是小卿总口味太重，要么就是表演的太过浮夸了。
而此时，卿云却在会议室里踱着步子，脸上全是自嘲的笑容，
“他最初是一个科研人员，四十岁才开始创业，短短几年便打下了偌大的江山，你们知道这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在我还在乡里面读初中的时候我就知道，以我的家庭条件，我要想创业，我走比别人更长的路，要积淀更多的岁月。
更多的沉寂时间……这就代表着，我创业成功的可能性就会很低，我会比别人少很多的试错时间。
所以，当时的我，虽然有创业的理想，但我没有创业的决心。”
“但是当我第一次见到他的采访，在了解到他的人生经历时，我当时心里就燃起了希望。
我在想啊，一个四十岁才开始创业的人都能达到这么高的程度，我急什么？”
“他说，有的人不是珍珠，他是一条线，能把那些珍珠串起来，做出一条光彩夺目的项链来。”
“他说，治理一家企业是一个系统设计，这里面有方方面面要考虑的问题，牵一发而动全身。你如果为了解决某一个问题就单兵突进，这个问题看似解决了，其他方面全乱了。”
“他说，高科技企业发展有四道关，第一是观念，第二是环境，第三是机制，第四是管理。”
“他说，企业成长犹如跑步，倘若一万米有25圈，有的企业家为了得到眼光追逐，前5圈拼命发力零跑，力气很快用完，5圈之后便会退下来。”
“……”
此刻，不仅仅是会议室里的记者，聊天室里的网友们都麻了。
‘哈哈，小卿总这是要把智柳的话当成语录在背是吧！’
‘震惊！小卿总竟然真的把智柳的话背得滚瓜烂熟，这绝对是真爱粉无疑了！’
‘看来智柳真的是他的偶像！这种背诵语录的举动，简直就像是小学生背课文一样！肯定私下里没少看智柳的采访报道。’
‘不过话说回来，智柳的这些观点确实都很有道理，难怪小卿总对他的崇拜之情溢于言表。’
‘但是，这种被自己偶像给打压的感觉，估计比吃了十斤黄连还要苦涩。刺激！太刺激了！’
幻想集团的会议室里，众人望着屏幕上的文字和图片，瞠目结舌着。
李勤：“我艹？偶像？！”
郭伟无奈的摇了摇头，语气中充满了对小卿总的不满，“这王八蛋！真是个天生的演员啊！这眼泪说来就来，背书也特么的说背就背，我算是服了！”
赵令欢瞪大了眼珠子，“妈的！这种戏码都能演出来，我还真是小看了他。”
杨志远愤怒的拍着桌子，“无耻之尤！他还是人吗？还有天理，还有王法吗？”
“影帝！这演技，我愿称之为影帝！他不去好莱坞发展，是全世界的损失。”林旻的话语里，讽刺意味十分明显。
智柳被气得右手手指哆嗦的指着幕布，左手捂着心脏，苍白着脸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商场纵横几十年，他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转头过来想调侃一句老搭档‘你惭愧不’的李勤，见状赶紧叫人，“快快快！速效救心丸！”
……
不知道自己已经成功把智柳气得要靠速效救心丸续命的卿云，此时却是吸了吸鼻子，还是摇了摇头，自己走到投影的电脑面前，打开了一张图片。
‘炎黄·国潮，向幻想致敬！’
蓝底白字的一张海报。
卿云自嘲的笑笑，“我原本计划是在国潮系列的预热中，每天一张海报在纽妖克时代广场的大屏幕上当着全世界的面前向业内的老前辈们一一致敬，排在第一个的便是幻想。”
随着他的讲述，一张张图片映入大家眼帘。
‘炎黄·国潮，向华清同方致敬！’
‘炎黄·国潮，向燕大方正致敬！’
‘炎黄·国潮，向实达电脑致敬！’
‘炎黄·国潮，向七喜电脑致敬！’
云帝叹了一口气，坐了下来，慢慢的低下了头，那宽厚的肩膀随着这个动作渐渐的耸立了起来。
会议室里的记者们木然了。
这……
如果说小卿总刚刚的低语有浮夸的嫌疑，背诵语录有用力过猛的可能，那么此刻一张张海报还有和时代广场的广告位租赁意向协议，却彻底向世人证明了他所言非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