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军从戎,收复北地!
骊珠的心怦怦直跳。
她就知道!
砸门声中,骊珠又飞快扫向下一列。
【裴绍妒其天资,多有诬陷排挤,十四岁,晗楚新丧,绍卖其尸首于一乌桓商人,裴照野与友人劫道杀之,葬母,与裴绍结仇,对乌桓人恨之入骨,不可留于家中,遂逐之】
骊珠捏着册子的手指发白,猛然看向角落里的裴绍。
难怪他挨踹都不敢说!
这世上竟然有人歹毒到卖人母亲的尸首,打断他一条腿都是轻的!
还没等骊珠再去给他补上几脚,书房大门被人轰然冲开。
“……我道是谁,原来是公主在此。”
家丁簇拥着裴从勋而来,骊珠将剑架在了裴绍的脖颈上,连连后退。
裴从勋扫了一眼书案上的册子,微笑道:
“公主,之前是我们不识公主身份,冒犯了公主,还望公主宽宏大量,给我们一个赎……”
“裴府,你们兄弟二人,好得很。”
骊珠胸口起伏,眼中灼灼怒火:
“瞒报流民,侵占土地,替官员行贿,替豪族杀人,简直五毒俱全!还敢,还敢如此欺负他——”
裴从勋眯了眯眼。
他抬手:“放箭。”
一记冷箭几乎在他出声同时飞来。
然而倒地的却是裴从勋身边的弓手。
院中屋檐上传来女子笑语:
“这一箭放得不错吧,正中心脏!都别动哦,我的最高记录可是能一口气射杀五个人呢。”
背对门外的裴从勋骤然僵直。
“丹朱!”
骊珠惊喜地朝外张望。
书房后窗被人掀开。
顾秉安:“沈娘子,从这边走,山主刚刚在前头控制住局面了。”
骊珠立刻将裴绍推开,刚想转头就走,突然想起什么,又跑去书案边,扯了帘子将那一堆册子抱在怀中。
“走!”
顾秉安带着另外三人,护送骊珠往前院跑。
夜风送来浓烈的血腥气。
裴家这些家丁,听到裴从勋唤公主都敢听命射杀,可想而知,都是按死士的标准训练。
丹朱他们来之前,裴照野一个人如何应付得了?
他可有受伤?
骊珠忧心忡忡,刚一转过一处假山,却不想撞见一个熟悉身影。
“……骊珠?”
靠在假山隐蔽处暂时休憩的覃珣面色苍白,气若游丝。
“覃珣?你、你怎么了?”
骊珠不知发生了什么,还以为覃珣是被裴府的人所伤——他都被伤成这个样子,裴照野呢?
覃珣上下扫视她一眼,微微拢眉:
“你怎么……穿成这样?我的氅衣……”
他让身边的捷云将氅衣递给骊珠。
骊珠昂着苍白小脸问:“他不会死吧?”
“公主无需忧心,公子无性命之虞,只是那个叫裴照野的……”
捷云刚要告状,就被骊珠攥住手臂:
“他怎么了?他在哪儿?”
捷云愣了一下,随即指了个方向:“和玄英女官,还有您身边的长君,都在那边。”
笼上氅衣的骊珠马不停蹄朝那个方向跑去。
尸首堆旁,裴照野正在擦剑。
陆誉坐在石凳上休息,玄英在给长君包扎,且时不时朝裴照野所在的方向投去视线。
她的手到现在都还有些微微发颤。
太恐怖了。
那股凶悍的杀伐之气,砍人头颅简直如切香瓜。
且仿佛不知疲惫一样,陆誉也算得上悍勇了,此刻也难免脱力。
他却好像只是舒展了一番筋骨似的,不见半点疲态,阴沉着一张脸,也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这样的强健勇武,哪怕是宫中武官,也鲜少见到。
难怪小小年纪就能成为一方匪首。
公主竟落到这样一个人手中,还能全须全尾地脱身,到底有没有瞒着她什么……
正想着,玄英突然见一道披着雪白氅衣的身影一路小跑而来。
擦了剑准备去寻骊珠的裴照野抬起头。
他一眼就看到了她身上披的那件氅衣。
她的未婚夫,竟然是覃珣。
她要嫁给覃敬的儿子。
裴照野在心头咀嚼着这句话,一股阴冷的恶念在他胸口翻滚,向着视野中奔来的少女一浪接一浪的涌去。
宫中的金枝玉叶配世族的芝兰玉树。
真是好一对檀郎谢女,谁看了不说一句般配?
老天怎能不公平到这等地步。
给他财富、权势、名声还不够,还要再给他这世间最好的女子来配他。
难不成覃敬不是他亲爹,老天爷才是他亲爹?
算什么东西。
爽不死他。
裴照野眸色幽冷,沼泽般粘稠。
莫说只是未婚夫妻。
就算是成了婚的,他也照夺不误,以报当日——
“裴照野!”
一个出神,再回过神来时,已是馨香满怀,她将自己一整个地丢进了他怀中。
裴照野下意识将她接住。
“我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抱着那堆册子的少女从他怀中探出头来。
她鼻尖冻得通红,却犹带怒容,双目洞明,如一道闪电劈开他眼中阴翳——
“那些欺负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第22章
……公主!您在说什么啊!
玄英满腹震撼, 恨不得用眼神将骊珠从这杀胚匪首的怀里拉出来。
那只虚虚揽着她窄腰的手臂,可以将一个八尺高的壮汉拎过肩掼晕。
那把反握在手里的长剑,刚才轻而易举削掉了四五只臂膀。
谁能欺负得了他!
倒是自投罗网到他怀里的公主,从氅衣里露出一张露水似的脸, 弱不禁风的, 像是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
裴照野也这样觉得。
纤弱, 怯懦,动不动就爱哭, 声音大点都能把她吓得一哆嗦。
可偏偏又浑身是劲, 一边哭着, 一边把自己支棱起来。
还想替他撑腰……
她的手软软地抵在他胸口, 于是他落在她腰上的指腹也往里陷了陷。
裴照野说不出心底是什么滋味。
只是想, 这么细的腰, 别把自己撑断了才是。
玄英觑见这一幕, 眼皮一跳。
“方才这话,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