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句话,信息量极大,杨娴满眼震惊,“他还打孩子!?”
两人说话并没有避开宋青廷,是因为都不觉得这么一个孩子会听明白多少。、
但是,他们没有注意到垂下头的孩子的眼神,对方的眼里闪过一丝仇恨,笑意被低头的动作掩盖,杨娴的脖子被抱住,温热的呼吸声还有一阵湿意。
这可是个五岁的孩子,杨娴瞬间就心疼了起来,抱着孩子轻哄,手在他背后轻拍,“没事没事,杨奶奶给你想办法!”
她哄完,怀里的宋青廷动静也小了,杨娴看向谢燃,“我知道了,我一会就找人去宋家,这件事你别管了,去军医院复建去。”
“好。”
谢燃点点头,看向宋青廷,转身大步走远,杨娴看着谢燃的背影,无奈叹了口气,又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宋青廷,无意识发出了感慨,“怎么你们这些孩子都这么苦哟——”
她就说,这孩子都长这么大了,咋还是小小一个,但是以前例行上门询问这孩子,父子两都密不透风的,现在想来也是,这孩子年纪还小,指不定多害怕宋羌。
拍着他的后背,带着人走到营房科,里面人都差不多来齐了,杨娴走进去就吸引了好多的注意了,“杨姐,这是咋了?”
“怎么今天抱着个孩子。”
大家齐齐问出声来,杨娴把怀里的孩子给放下,看向众人,“周干事来了吗?”
“还没呢,估摸着也差不多了。”其他人看着杨娴小心翼翼把孩子放下,又询问起了人,在场的都是人精,下意识就想起杨干事负责军区里的人员。
杨娴脸上的表情严肃,单手把桌子上的文件归拢归拢,其他人看着她手里还扶着孩子,赶紧上前帮忙。
桌子清出来了,杨娴赶紧把宋青廷的鞋子袜子都给脱了,让他坐在桌子上,“来,乖孩子,杨奶奶看看你身上的伤口。”
说着,就想要伸出手,把他的衣角给撩起来,这孩子也特别乖,几乎是杨娴动一下,她也跟着配合的动一下,很快身上都光溜了。
伤口!?
本来其他人就没有反应过来,这会儿随着杨娴的动作,所有人都看了过去。
与此同时,还有众人震惊抽气声响,所有人都停住了呼吸,满眼震惊看着桌子上坐着的孩子。
之前,没有人想到,看起来白白嫩嫩,最多就是有些瘦小的孩子,衣服底下居然会是这样的。
就连杨娴也没有想到会这么严重,她颤抖着唇瓣,眼睛都瞪大了,“畜生……畜生!”
深色的木色桌面上了漆,和小孩身上的白皮肤对比更明显了,从未见过天日的皮肤很白,也显得那些淤青更加可怖。
屁股,后背,大腿,肚子,都是磕伤还有淤青,其他能够露出来的地方都是好好的。
杨娴紧紧闭眼,“上报!立刻上报!这么道德败坏的人不配穿上军装!”
“是!”
营房科的大家因为宋青廷开始忙活起来,那边,谢燃在军医院还是显得有些漫不经心,坐着动作的手都没有以往起劲。
“谢团长您是累了吗?累了歇一会?”军医停下来,看向谢燃,谢燃这才恍惚过来,摇头,“没,继续吧,只是在想一件事情。”
宋青廷那里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这么半大点孩子不会说话,所以,宋羌那个人真的就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了?
他拧眉,想到宋羌的那张脸,下意识的拧眉,多年未见,他现在越来越看不懂对方。
之前的他就很偏执,这么多年没见,对方也更会隐藏了。
但是想到对方居然会对孩子动手,谢燃想起之前对方装出来一副慈父的模样,就觉得恶心。
一个早上的复建,都是为了这个腰,现在他的腰间还被绷带紧紧包裹住,军医再次换药,“伤口算是恢复很快了,继续坚持能恢复的更好,不过谢团长,你得悠着点,小心伤口裂开。”
军医说完,暗示点了点泛红想要裂开的伤口,声音挪愉。
谢燃下意识瞥了一眼,面色板起来,十分无语,丢下一句浑话:“我这是抱孩子弄的,放心,我要是不悠着点,伤口绝对不是这个样子。”
丢下一句话,他站了起来,自己把绷带给打紧,放下衣角,大步走了出去。
他还得赶紧去接自家媳妇儿,没空和这人多说这些瞎话。
温声回来的路上会经过军医院,他处理好了就会站在门口等着温声,然后两人就会推着车一路走回去,这一幕军医院的大家看了好多天了,特别是看到谢燃变脸的那一幕,所有人都齐齐发出一声惊叹。
温声不知道背后有那么多人八卦,她骑着自行车来到谢燃什身边,“怎么头发都湿了?今天很累吗?”
“没有,天气热。”谢燃低声说到,把爱人因为骑车被风搅乱的头发重新别在耳后。
单脚稳住车子,温声也没有说信还是不信,就这么上上下下看着谢燃,确定对方只是汗湿了一点,身上没有其他的异样,甚至就连脸红都没。
她眨了眨眼,看向谢燃的腰肢,是不是伤口又有什么问题了?
担忧的心升起,她看向谢燃,欲言又止,最后想了想自家男人的自尊心,“要不你上车,我载你回去,好热,我不想走路。”
话音落下,是男人不可置信的眼眸,他看了一眼温声,再扫了一眼自己的长腿,“你载我?”
“嗯?怎么瞧不起我啊?我也是载过我们学校的老师的,你最多也就重——”
猝不及防的重量,要不是谢燃的双腿帮着顶了顶,一下还真的是难以控制住,温声不可置信看向谢燃,“你怎么这么重!?”
谢燃勾起唇角,“你不是说可以”
可以是可以,但是也不能突然上车啊——温声心里腹诽道,缓缓踩下自行车,踉踉跄跄朝着前骑去,后面,军医院的大家一个二个脸上都带着笑,双眼根本离不开这一对夫妻,啧啧称奇,“不管看了几次,还是被这两人吓到。”
“可不是,军区里头哪一对结了婚的有这对感情好,你看看谢团长那手那腿,还不如让他自己骑呢!”
难怪他说要是动真格伤口肯定不只这样。
原来那些要破不破的伤口都是这么弄的。
嘴角忍不住勾起来,看着那道身影扬长而去,直到消失再也看不见。
温声一路上就这么踉踉跄跄带着谢燃回家,中途要是碰到了什么石头啥的,还需要谢燃的脚帮一个忙,总之一路下来,确实十分辛苦。
好不容易到了自己门前,温声看向谢燃,他嘴角勾起的弧度简直让人发怒,“你笑什么!”
谢燃轻咳一声,憋住即将要溢出的笑意,看向温声,无辜摇头,“我可没有笑,走吧,先回家。”
家里已经传来了饭菜的香味,温声当即看了过去,丝丝的香味,烟囱上方丝丝缕缕,见状,她也懒得跟这个男人辩驳,轻哼一声,转身朝着家里走去。
温父正在擦桌子,温母爱干净,哪怕是每天都擦,也会要求家里人在吃饭前再擦一下。
温声和谢燃去洗手,餐桌上标准的三菜一汤,每个菜的分量都很大,一家人一边吃,一边聊,盘子就见了底。
“困了。”温声眯了眯眼睛,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温母给她倒了杯水,“缓一缓去睡一会,下午还要上班呢。”
温声点点头,揉了揉眼睛,“好。”
谢燃坐在她身边,拿过她喝完的杯子,自己拿在手心里,看着她犯困的模样,忍不住捏了捏她的手心,“去睡吧。”
“嗯。”
温声应了一声,看着谢燃勤奋站起来收拾碗筷,洗碗,全程没有让温父温母沾手,甚至还泡了一壶热茶给两老。
耳濡目染,谢燃现在泡茶的技术也好了很多,也可以学着温父的样子,把手指泡在滚烫的热水里面,冷静地拿出茶杯。
小小的茶杯放在茶台上,清亮的茶汤往里面倒,清澈好看,温父满意点头,“不愧是南城的女婿,精髓都给你学到位了。”
听到夸奖的男人没有得意,不骄不躁,给爹妈都递了一杯茶,然后自己也拿了一杯。
餐桌上,一派悠然自得。
屋里,温声自己躺着睡觉,屋外,是翁婿三人的悠然时光,温父甚至还拿了一点桃酥配着茶一起吃,温母懒得搭理他这个人,站起来摆摆手,“我不跟你们疯了,我也去躺会。”
温父懒得搭理自己这个没有情调的老婆子,看向谢燃,“来,我们吃。”
谢燃看向甜腻的桃酥,确实,吃完饭,他也不想吃这种东西,但是岳父递过来的东西,就没有说不的时候和权利,谢燃吞了吞口水,接了过来,咬一小口,就要喝一整杯茶水。
到最后,一整块吃完,谢燃肚子都撑了。
温父倒是一点都不受影响,吃完之后照常转身去房间里睡觉,只留下谢燃摸着肚子尴尬,一直到温声起床,对方都没有成功消食。
所以,温声起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一脸幽怨的自家男人,他好奇看了过去,“怎么了?”
谢燃默默摇头,“没,我送你过去。”
“你送我干嘛,等会我下班还得自己走回来。”温声干脆利落拒绝了谢燃,一点浪漫的心思都没有。
谢燃确实也没有其他的心思,他只是想走走消消食,但是自家媳妇儿坚持,他也不好多说什么,最终还是看着温声走了。
人闲了下来,他走到院子里面,这个院子在温父温母过来之后就有了极大的变化,比如说院子里现在已经有小芽冒了出来。
谢卓云已经失去了在院子里挖坑的资格。
他走到柴房,整整齐齐码放好的柴火堆上面有一个大箱子,里面是他因为没有地方放,只好放在这里的工具。
箱子拿下来,里面满满当当都是各种工具,还有一块雕刻到一半的半成品。
出任务之前,谢燃经常会给孩子做点小东西,但是回来之后就受伤了,他就一直没有办法动手。
这段时间终于可以做大点的动作之后才被爱人允许碰这玩意,但是因为谢燃想要瞒着自家孩子,动手的时间就少了很多。
狭窄的柴房,谢燃就这么随意坐着,目光认真,大大的手拿着一块小小的木料,每下一刀都要反复琢磨。
小心小心再小心,到了细节的地方甚至要屏气,因为太过于精细,导致于两个小时过后,手上的小木块变化也还是不大。
在听到院子里传来笑闹声的时候,他就默默收回了手,迅速把东西都放回了箱子里面,然后放好。
走出去,小胖墩手里拿着一根奶糕乐呵呵在啃,一看就是又缠着温父要的,谢燃无奈眯眼,看向温父,“爸,他再吃更胖了。”
这孩子格外不喜欢动弹,就算是玩闹,也是呆呆蹲着玩,因为不动又爱吃,越来越胖乎了。
谢燃和温声时常琢磨这孩子到底是随了谁了,怎么这么爱吃,还不爱动,但是在看到温父的时候,夫妻两就恍然了。
原来这都是隔代遗传。
温父自己手里也拿着一根,肩膀上背着孙子的小挎包,里面就是几个小玩具,又小又轻,挎在他身上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包。
温父摆了摆手,“没事没事,偶尔吃一根。”
说着,自己吸溜了一口。
温母正在厨房里准备今晚要吃的饭菜,看到温父和孙子手里的冰棍,眼神瞬间发怒,“温建荣!你让云云把这根冰棍吃了,今晚还吃不吃饭!?”
一声怒吼,温父抖了抖,瞬间怂了,“这不是离吃饭时间远着呢吗?”
温母看着温父那个样子,气不打一处来,“要是孩子今晚吃不下饭,我非得揍你不可。”
温父撇了撇嘴巴,想说什么,但是又不敢说话,他看了一眼谢燃,谢燃非常识时务看向谢卓云,伸出手,“好了,小孩不能吃那么多。”
轻描淡写一句话,谢卓云的快乐就瞬间没有了,他瞪大了眼睛,看向谢燃,满脸不舍,“可是公公——”
他转过身去,温父早就吃完了手里的奶糕,直接把棍子往地下丢,看见谢卓云的目光一直踩,“是啊弟弟,这个奶糕不能吃太多的,你看,公公都丢咧。”
他勉强辛苦说出这句话,嘴巴被冰的都麻了一片,太阳穴一跳一跳,被冰的难受。
谢燃看见了自家老丈人这个窘迫的样子,偷偷勾唇,把儿子抱起来,离开不速之地,顺带拿过儿子手里的奶糕,自己塞了一口。
甜腻腻的,比下午的那块桃酥还要甜腻,谢燃皱了眉,嫌弃拿在手里,经过垃圾桶的时候直接往里面一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