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炎明并不知公孙流萤和孟芊芊之间还有这一茬。
他幽深的眸光不变,落回了萧榕儿的脸上:“你从哪儿听到的消息,说郡王责罚了流萤?”
萧榕儿焦急而又心痛地说道:“指甲……郡王拔下了流萤的指甲……”
公孙炎明皱了皱眉。
“你不信我说的话?”萧榕儿不可置信地望着与自己同床共枕多年的丈夫,女儿遭受如此迫害,他却在怀疑她。
忽然,她余光扫到了手里的信函,忙拿给他看,“信……燕小九故意在大婚之日写给流萤的信……被郡王发现了……她是故意的……她根本就是故意陷害流萤的!”
公孙炎明将信函拿了过来。
细雨稍稍晕染了信函上的字迹,但也还算好辨认。
他对萧榕儿道:“信上什么也没说。”
“哪里没说?”萧榕儿抢过信函,“不是明明白白写着……”
她再一次看向信函时,一下子怔住了。
只见原本洋洋洒洒的一纸书信,只剩下了一列字——愿师姐与郡王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她瞠目结舌,将信翻来覆去,反反复复地瞧:“怎么会这样?”
“大哥!大嫂!”
公孙宇一手抱着匣子,一手捂住受伤的胸口,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萧榕儿一把抢过匣子,开始在里头疯狂地翻找:“指甲呢……流萤的指甲呢……”
“什么指甲?”
公孙宇不解地问。
萧榕儿大声咆哮:“流萤的指甲!你把流萤的指甲弄哪儿去了?”
公孙宇被吼得一愣一愣:“我没看到指甲呀……大嫂你……流萤的指甲怎么会在这里?”
他纳闷地望向公孙炎明,“大哥?”
公孙炎明定定地看着萧榕儿。
萧榕儿在匣子里找不到,索性将里头的东西一股脑儿地倒在了地上。
她跪在冰凉的雨水中,崩溃地找着女儿的指甲。
红袖也跪下来与她一同寻找。
公孙宇的神色一言难尽:“大嫂,你快起来,地上凉……你是不是看错了?郡王府怎么会送……流萤的指甲过来?”
这种事光是想想都不可能。
萧榕儿呼吸急促:“是不是掉在密室了……”
公孙宇叹道:“大嫂,匣子里的东西我全装进去了,我确实没看见……你说的指甲。”
萧榕儿拼命摇头:“不可能……我明明就看见了……”
公孙宇心痛难当地说道:“大嫂,紫玉去世,我们都很难过,你是遭受的打击太大了……”
萧榕儿冷冷地瞪着他:“你是想说我疯了?”
公孙宇张了张嘴:“我不是这个意思……”
“怎么了?”
萧慕白双手负在身后,一脸威严地迎面走来。
公孙炎明打了招呼:“岳父。”
公孙宇也忙拱手行礼:“萧叔。”
萧榕儿满脸泪水地坐在泥泞中,回头哽咽地说道:“爹……流萤出事了……”
萧慕白问了事件经过。
公孙宇无奈地道:“真没指甲,就算指甲能不小心遗失了,信可是大嫂你一直拽在手里的……上面什么也没写啊……”
只一句祝福的话语,没一个字是告密的。
就算陆骐见到了,也只会认为是燕小九送给师姐的添妆罢了。
萧榕儿仍是摇头:“可这是晋王府送来的……”
公孙宇道:“她去晋王府赴宴了,或许是流萤不肯见她,她才拜托晋王府的侍卫送到了千机阁。”
萧榕儿冷声道:“她会这么好心?”
公孙宇想了想,说道:“她应当是想给流萤添堵吧,流萤没上她的当……不论怎样,如今东西没到郡王手里是好事。”
萧榕儿怔怔道:“不对,我明明看见了……被拔下来的指甲……还有信上的威胁……流萤出事了……我要去把她接回来……我已经失去紫玉了……我不能再失去流萤……”
“流萤……流萤……”
她推开红袖,跌跌撞撞往前走。
刚走两步,便血气上涌,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第549章 小九娘来索命了
公孙炎明将萧榕儿送回了院子。
出来时,公孙宇在外头等着他。
“大哥,大嫂她没事吧?”
公孙炎明睨了他一眼。
公孙宇忙道:“紫玉的死对她的打击太大了,萧叔又恰巧来了府上,万一让萧叔认为咱们千机阁亏待了他女儿……”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
公孙炎明打断他的话。
一日之内,接二连三的出事,饶是他眉间也不自觉染了一丝疲倦。
公孙宇犹豫片刻,问道:“大哥,紫玉……要发丧吗?”
公孙炎明道:“先不发丧。”
妹妹死在了姐姐的新婚之日,传出去又起波澜。
近日千机阁的风波已经够多了,不能再让百姓非议了。
公孙宇嘀咕道:“萧叔那边……大哥自己去说,我可不敢。”
公孙炎明忽然问道:“那个人怎么样了?”
“谁?”
公孙宇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大哥问的是何人,“老样子,成天不是躺着就是呆坐着。”
公孙炎明道:“我去瞧瞧。”
兄弟二人去了布阵的小院。
刚进院子,公孙炎明的步子便顿住了,一脸警惕地望了望周围。
公孙宇问道:“大哥,怎么了?”
公孙炎明望了望墙角的鸟粪:“有人在附近养鸟?”
“没啊。”公孙宇道,“府上没人养鸟,是不是开春了,鸟儿变多了?”
公孙炎明进了大门。
他仰头看了看早已被悬挂回去的红灯笼,下了地窖。
公孙宇按动机关,打开了地窖中的一扇石门。
一股刺鼻而又难闻的气味扑鼻而来,公孙宇拿袖子捂住口鼻:“大哥,怎么突然想来看他了?”
公孙炎明径自走到石床前,先看了眼散了一地的馒头与饭菜,而后抬手拉开了对方身上早已发霉的棉被。
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
棉被下躺着的根本不是一个大活人,而是一个披着长发的稻草人!
公孙宇狠狠一惊,快步行至床前,将那人的脑袋拧了下来。
脑袋的大小做得倒是像,长发一遮,不仔细瞧,真瞧不出异样。
“不是……这……我明明……人呢?”
他震惊到语无伦次。
公孙炎明问道:“你多久送一次饭?”
公孙宇答道:“一天一次啊。”
公孙炎明严肃地看着他。
公孙宇心虚地低下头:“两……两天一次……天冷了……三、五天也是有的……但是我发誓,昨晚我当真来过!我寻思着流萤要大婚了,给他也施舍了一顿好的,不信大哥你瞧,地上这些鸡鸭鱼肉,全是厨房昨日备的上席菜!难道是今日逃走的?”
公孙炎明问道:“之前你给的饭菜,他吃了吗?”
公孙宇道:“吃了啊,吃的不多,洒了一地,和平日里一样。”
公孙炎明的指尖摸了摸石床上的灰尘:“他早就不在这儿了,是有人一直在‘吃掉’你送的饭菜。”
公孙宇大惊失色:“会是谁?不能是那丫头吧?”
公孙炎明正色道:“此事,不要走漏风声,尤其别让我岳父知道。”
公孙宇郑重点头:“我明白。万一那人把当年的事说出去,倒楣的可不只有千机阁,连萧家也会被天下人讨伐,萧叔若是知道他活着,一定会杀了他的。可惜我们想要的东西还没有得到,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
“一定是那丫头干的!大哥,为今之计,只有拿燕寒霜的命……去换人了。”
夜半三更。
萧榕儿陷入了可怖的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