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沅的一身风尘仆仆瞬间褪去,整个人散发出强大的气场与凌厉。
文武百官不由地看呆了。
他们见过皇长孙在金銮殿上饱读诗书、笔酣墨饱的状元模样,也见过他在骑射大比上英姿飒爽、与天比高的战将气场。
本以为已足够惊艳,然而眼前的皇长孙,又让众人看到了他的另一面。
行止有度、矜贵从容,端的是与生俱来的金枝玉叶、龙血凤髓。
他连上台阶的步子,都带着帝王贵气的。
他一步步走上祭坛,走向面容威严的梁帝。
梁帝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就像是身经百战的龙王,在凝望自家的幼龙。
陆沅来到梁帝面前,郑重其事地行了一礼:“皇祖父。”
梁帝颔首。
他转过身,带着陆沅叩拜了天地与老祖宗的牌位。
他跪在蒲团上,郑重其事地说道:“黄天在上,列祖列宗在上,今册封陆家第三十七代孙陆临渊为护国麒麟,佑我大梁,太平盛世,千秋万代!”
陆沅虔诚叩首。
他的礼仪举止挑不出丝毫差错,若不说他来自民间,任谁都会认为他是自幼在秦王府,被当成继承人培养长大的。
祭司大人道:“请陛下点香。”
梁帝起身,接过礼部官员递上的香,点燃后插进了牌位前的香炉中。
祭司大人看向了陆沅:“请皇长孙点香。”
陆沅也接过了几柱香。
然而就在此时,意外发生了。
他点上的香,刚一插进香炉便熄灭了。
众人惊讶。
“香,香灭了?”蒋国公怀疑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没点着吧!”
梁帝神色不变,一脸严肃地看了看祭司大人。
祭司大人淡定地说道:“请皇长孙点香。”
陆沅又点了一次。
然而不出意外,香在他手里好好儿的,一插进香炉,立马灭了。
晋王的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睿王与齐王不约而同地朝自家大哥看了过来,随后彼此心照不宣地移开了目光。
睿王不动声色地说道:“不愧是大哥,这一招,高啊。”
齐王幸灾乐祸极了:“谁说不是呢?他的香被祖宗灭了,列祖列宗这是不想承认他呢!”
“香灭了……是先帝和皇族的列祖列宗显灵了啊……”
“我就说吧,郡王才是真正的护国麒麟,皇长孙没这个资格!”
檀儿气坏了,回头瞪着几个嚼舌根子的百姓道:“皇长孙文试、武试都赢了!他才高八斗、武功非凡、有勇有谋,最重要滴是,人还大方!他么得资格,那过小白脸就有资格吗?”
“哎——你说谁小白脸呢?那可是简郡王!”
“是啊,文武双全又有何用?老祖宗不承认,他就没资格坐上那个位子!”
“快下来吧!惹怒了列祖列宗,怕是要招灾啊!”
“咱们西南年年风调雨顺,偏到了今年便赶上大旱,是不是有灾星啊?”
此话一出,人群瞬间炸了锅。
灾星降临,导致大旱,不是没可能啊!
“灾星!灾星!”
百姓们对着陆沅痛骂了起来。
齐王强压住嘴角,却掩不住眼底的快意:“骂得好啊,就是有了这个祸国灾星,才让大梁百姓遭受大旱,民不聊生。”
陆临渊,我看这下还有什么招?
陆骐平静地说道:“父王,原来这才是你的杀手锏。”
晋王意味深长地看了儿子一眼:“你总有一日会明白,有个利害的父王,远比一个只会嘘寒问暖的父王强上十倍、百倍。怎么样?这份大礼,骐儿喜欢吗?”
陆骐道:“父王这么做,未免太冒险了些,皇祖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晋王志在必得地笑道:“本王可没糊弄你皇祖父。”
梁帝冰冷的目光望向了礼部尚书。
礼部尚书忙道:“陛下!臣绝不敢在香烛上动手脚,请陛下明鉴呐!”
梁帝抓了一把香,自己上了几炷,剩下的给了陆沅。
他上的香好好儿的,陆沅的香依旧是一插进香炉便熄灭了。
这要再说是香的问题,梁帝自己都不信了。
第520章 众望所归,礼成
陆骐不着痕迹地看向了陆昭言一行人。
陆昭言眉头紧皱,神色凝重。
子午先生掐着手指,似乎在卜算着什么。
福王满脸疑惑。
蒋国公气得七窍生烟,差点儿跳上祭坛,被福王及时拽住了。
“你放开我!肯定是香有问题!”
“有问题的话,我父皇会发现的。”
“他能发现个——呜呜呜”
福王捂住了舅舅这张随时地能让蒋家满门抄斩的嘴。
大司农与孟阁老面面相觑。
翰林院掌院学士也挤了过来,想打听打听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如果不是香的问题,难道真是列祖列宗降罪?
几人唰的看向了子午先生。
掌院学士着急开口:“子午先生!”
子午先生抬了抬手:“在算,在算。”
几人心急如焚。
晋王含笑问道:“骐儿,父王送你的大礼,你满意吗?”
“满意。”陆骐说。
孟芊芊的目光始终落在陆沅的身上。
很快,她发现了陆沅的异样。
陆沅开始了第四次尝试,然而这一次,他的手臂开始微微颤抖,额角渗出冷汗,脸色也逐渐变得苍白。
她看了眼祭坛上的公孙炎明。
公孙炎明也在看她。
四目相对的一霎,一道白光闪过了脑海。
“命格。”
她轻声开口。
陆昭言问道:“什么命格?”
孟芊芊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公孙炎明在破坏皇长孙的命格。”
陆昭言皱眉:“破坏?”
孟芊芊道:“破坏是第一步,我猜他是想故技重施,让皇长孙与陆骐的命格调换,只不过巫山禁术施展起来颇为棘手,不是每次都能成功的。”
陆昭言的眼底闪过杀气。
他在众人惊疑的注目下,神色冰冷地走到了晋王面前。
晋王笑了笑:“二弟,有事?骐儿,叫二叔。”
陆骐道:“二叔。”
“别跟我演戏了。”陆昭言冷冷地说道,“你究竟对渊儿做了什么?”
晋王温和一笑:“二弟,你说什么,大哥听不明白。”
陆昭言睨了睨陆骐,正色道:“别再假惺惺了,你不会敢做不敢认吧?怎么?怕我去父皇面前揭发你?”
晋王的笑容冷了冷:“骐儿,百姓们闹得利害,你去安抚一下,以免出了乱子,让无辜之人受伤。”
“是,父王。”
陆骐走向了吵闹的百姓。
睿王与齐王识趣地将边上的官员隔开,留给兄弟二人谈话的场地。
陆昭言道:“你那晚,根本不是在试探陆骐,对不对?”
晋王笑了:“我自己的儿子,还用得着试探吗?我知道他不忍你死,一定会去救你,你们也一定会去救他。”
陆昭言冷声道:“你早猜出了跟你回府的不是陆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