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出两个孩子,她希望能让陆昭言看在儿子与千机阁的份儿上消消气。
虽不知他究竟在气恼什么。
然而陆昭言显然看穿了她的心思,十分不留情面的说道:“我不管你是去取东西,还是去千机阁搬救兵,今日你最好把话全部说清楚。”
窦清漪的心咯噔一下:“殿下……”
陆昭言头也不回地去了前院。
窦清漪受伤地看着他的背影。
他竟然……连她的屋子也不想进吗?
“夫人。”
春桃忐忑地看向窦清漪。
窦清漪道:“你退下吧,殿下那边有我就够了。”
“是。”
春桃如释重负。
陆昭言站在正对着院门口的位置,顶着日头,迎着穿堂风口。
暗中跟随他的崔虎摸下巴:“咱殿下这是——”
寂风:“避嫌。”
崔虎:“呃……”
窦清漪不愿让下人看到自己不受宠的样子,早早地打发了下人去后院。
她解开披风,理了理衣襟,步步生莲地走到陆昭言身边。
她冷静了下来,从容地问道:“不知殿下是为了何事要找清漪兴师问罪。”
陆昭言直言道:“窦清漪,当年在西南牛水镇与本殿下共度良宵的人当真是你?”
窦清漪苦涩一笑:“是不是我,殿下不清楚吗?殿下早当着陛下的面认了我与骐儿,而今当上了太子了,有了新欢了,嫌我碍眼了?让我猜猜,接下来殿下是不是还要质疑骐儿不是你的亲骨肉?”
陆昭言冷冷地看着她:“我亲眼见你喝下避子汤。”
窦清漪风轻云淡地说道:“骐儿乃护国麒麟,区区避子汤,又如何能阻挠他降世?这些疑问,殿下早在几月前便问过一遍了,殿下是打算每隔一段日子,都来质疑妾身一遍吗?”
陆昭言的目光落在窦清漪的脸上,不放过她任何一个表情:“你的脸是谁治好的?”
窦清漪万没料到陆昭言的话锋转得如此之快。
她的眉心狠狠一跳,眼底闪过了一丝惊慌。
“你是谁?”
“公子别过来!别看小女子的脸……小女子容颜丑陋……不敢污了公子尊眼!”
他果真没看。
多年后,自己以天人之姿出现在他面前,本以为他会深深惊艳,而他看她的眼神永远不及看白柳的万分之一。
窦清漪忍住心底浓浓的嫉妒,自嘲地笑了笑:“我不是说过了吗?和殿下分道扬镳后,我遇到了一个江湖郎中,是他治好了我的脸。后来我发现怀了身孕,回去客栈找殿下,可惜早已没了殿下的踪影。”
陆昭言眯了眯眼:“是不是白柳?”
窦清漪身子一抖,不可置信地望向了陆昭言:“她和你说的?”
陆昭言冷冷一哼:“果然。”
窦清漪捂住了嘴。
她知道自己中计了,白柳根本什么也没说,他方才是在试探她。
“你与当年的变化很大,除了容貌,还有你的言行举止,都让我看到了一两分白柳的影子。”
起先陆昭言并没有往坏的方面想,芸芸众生,相似之人何其之多。
一直到与小白误会解除,许多曾经没在意的细节,忽然在脑海里清晰了起来。
有一次,他和白柳接了一趟去药王谷的镖。
他问白柳为何要去走镖,如果缺银子,他有。
白柳告诉他,她要的不是银子,是一种药材,她想看看药王谷有没有。
“是另一个朋友,你不认识,她性子有些胆小,等我把她治好了,我带你去见她!”
那是一趟老镖师都不愿意接的镖,白柳却为了她的朋友铤而走险。
可那位朋友又是如何报答她的?
一想到这里,陆昭言的杀气几乎要溢出眼底:“你早就认识她了,是不是?”
窦清漪听着他无比笃定的语气,知道狡辩已没了任何意义。
她索性不装了,冷冷一笑,坦白地说道:“没错,我的确认识她,我也认识殿下,甚至,我比她更早遇到殿下!”
陆昭言皱眉。
他可不记得自己见过窦清漪。
窦清漪回忆道:“殿下忘了吗?到驿站的前一日,路上下了大雨,我和殿下一起被困在了茶棚,我的丫鬟还问殿下借了伞。后来在驿站,我再次见到殿下,殿下被烫伤了,是我让丫鬟给殿下送的烫伤膏。”
陆昭言完全不记得借伞的事。
只记得的确有个好心的丫鬟送来一盒烫伤膏,是小白亲手给他涂上的。
“看来,殿下真的忘了。”
窦清漪自嘲地红了眼眶,“那晚我看见白柳匆匆忙忙地去客栈,我想去找她打个招呼,不曾想走错了屋子,痛失清白……当我醒来本打算一死了之,却发现那人竟然是殿下……”
“殿下,你心里只有白柳,可知清漪仰慕你啊……”
她的眼泪大颗大颗落下。
陆昭言犀利的眸光看着他,未因她的眼泪而心生垂怜。
“窦清漪,收起你的眼泪,留到陛下面前去哭。”
窦清漪蓦的抬头,无比受伤地看着他:“殿下!”
陆昭言冷漠地说道:“那晚和我在一起的人不是你,我会入宫向父皇禀明此事,你好自为之。”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出了院子。
窦清漪勃然变色:“殿下……殿下!”
陆昭言一口气走到主院,站在门口定定地望了半晌。
崔虎看不过去了,从树枝上跳下来,对陆昭言道:“殿下,您要进去吗?”
“不了,进宫。”
陆昭言是想带小白一块儿去见父皇的,可这会儿她在睡觉,他不忍吵她。
第450章 拨乱反正
崔虎愣愣地问道:“殿下,您真打算进宫?真要去找陛下告状?”
“是禀明真相。”
寂风纠正。
“是是是。”崔虎赶忙点头,“可这不是还没证据吗?”
陆昭言睨了二人一眼:“我不说,你们不也会说吗?”
崔虎心虚地咳嗽了一声。
寂风道:“属下不会说。”
崔虎虎躯一震,日你仙人板板哦!
陆昭言看了看寂风:“你为何会回太子府?”
他记得他将寂风留在了陆沅身边的。
寂风道:“临渊少爷让小的回府瞧瞧夫人与殿下,主要是瞧殿下。”
陆昭言一阵感动:“不愧是亲儿子。”
寂风把话说完:“以防殿下被夫人打死了。”
陆昭言:“……”
有关他与窦清漪的谈话被二人听去,陆昭言并不奇怪,二人也知道陆昭言知道。
梁帝送了大内高手给太子,不是为了监视太子,而是梁帝始终有点儿不放心这个柔弱不能自理的儿子。
小时候,别的儿子在雪地里赤膊打滚,只有老二,裹得像个粽子,还一边瑟瑟发抖,当夜就病倒了。
诸如此类的事故不胜枚举,梁帝生怕这个儿子一不小心嘎掉了。
所以时不时的,让他们几个禀报一下太子的日常,有奸人防奸人,没奸人……没奸人梁帝就是奸人。
皇宫,今日挨揍的是老四贤王。
只因他的小侄儿骂了句宝猪猪是胖妞。
陆昭言去乾清宫找梁帝,正巧碰见贤王鼻青脸肿地从里头出来。
贤王瞪了满面春风的陆昭言一眼,招呼都没打,气呼呼地走掉了。
陆昭言没往心里去。
当站得足够高时,再大的事也会变成小事。
何况挨揍的是贤王,揍得好啊。
小花园里,梁帝正在陪宝猪猪玩蹴鞠。
她小小个儿,脚都抬不利索,蹴鞠没踢到,她小人家先倒。
宝猪猪不娇气,要知道,她可是能和狼崽子扑成一团的小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