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个年轻的男子!
梁帝又看向他的脑袋。
果然,头发也是乌黑的,戴着发冠,明显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梁帝蹙眉问道:“你是谁?子午先生呢?”
怀中的年轻男子,缓缓地睁开了双眸。
该怎样形容那一双眼?
深邃,像无尽的渊,又充满了哀怜与悲伤。
梁帝忽然一愣。
年轻男子虚弱地张了张嘴,用沙哑的声音问道:“我是不是快死了……我怎么……好像见到我梦里的……祖父了……”
梁帝听得一头雾水。
这孩子,怕不是伤到说胡话了。
他赶忙将年轻男子扶了起来:“我带你出去!”
年轻男子刚起,又扑通跪下。
“我……走……不了……腿……不能……动……”
梁帝是皇帝,大梁的百姓全是他的子民。
他不可能见死不救。
他眸光一扫,瞥见了一旁盛满了水的水桶,拎起来哗啦啦浇了对方一身。
随后,他抱着对方,神色凛然地出了院子。
余公公见到梁帝全须全尾地出来,神色一松,狠狠捏了把冷汗:“陛下!子午先生在外头……您……啊……这是……”
余公公见到了被梁帝抱出火场的年轻人,“来人!”
两名大内高手上前,伸手去接梁帝怀中的年轻男子。
不料,对方却死死地拽住梁帝的衣襟。
梁帝是武将,身材魁梧,倒不是担心他累了,可他是帝王啊!
哪儿来的小子,竟敢对陛下如此无礼?
“祖父……”
余公公“虎”躯一震!
不要命了!
你叫谁祖父?
陛下是你能认的祖父?
太子捏紧了手指。
他就知道……
这小子没憋好屁……
温文尔雅了半辈子的太子,气得在心里爆了粗口。
梁帝打算将人放下,可陆沅死活不撒手。
太子只能忍住把臭小子吊起来抽一百鞭的冲动,朝着梁帝走过去。
此时的陆骐也认出了陆沅,眸光一颤:“怎么是他?”
窦清漪问道:“他是谁?”
陆骐道:“他就是父王的那个‘故人之子’。”
窦清漪不可置信:“什么?”
太子对陆沅道:“撒手!”
梁帝皱眉:“你这么凶做什么?”
陆沅虚弱地看着太子,很是无力地说道:“爹……我刚刚……好像看见祖父了……他和梦里长得……一模一样……”
梁帝看看陆沅,又看向太子:“他叫你爹?”
太子忙道:“父皇,你听我解释。”
梁帝专断,他不听。
他低头问陆沅:“他是你爹?”
陆沅虚弱点头:“但是他不要我。”
太子:“……!!”
第430章 梁帝的宠溺
陆昭言有口难言……也言不了,他那专断的父皇直接把人带去了他的庭院,又传召太医给陆沅医治。
太医刚给子午先生把完脉,马车上屁股还没坐热,又被拽了下来。
“给他准备一间屋子。”
梁帝吩咐。
陆昭言指了指陆沅的厢房:“这间。”
梁帝把陆沅抱进屋,将陆沅放在了……又冷又硬的床铺上。
一路小跑着跟过来的贾管事,看到这张床的一霎,简直两眼一黑。
他昨儿为了讨好这位小祖宗,可是把府上最软的褥子铺上了,足足五层呢!
谁能告诉他,他给拿的褥子呢?!
梁帝脸色一沉。
陆沅低落地说道:“没关系的,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我已经知足了。”
陆昭言想揍人了……
梁帝冷厉的眸光自众人身上一一扫过,连与此事毫不相干的陆骐都挨了一记眼刀子。
陆骐一头雾水。
好在此时,太医到了。
太医着急忙慌地赶来,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对梁帝行了一礼:“陛下。”
于公公搬了把凳子,让梁帝坐下。
梁帝对太医道:“给这孩子瞧瞧。”
太医瞥了眼躺在床铺上的年轻男子,眼底闪过惊讶,恭敬应下:“是。”
他目不斜视地走到床边,望着那张黑炭脸问道:“公子,可有何处不适?”
陆沅虚弱地说道:“有些胸闷,呼不过气。”
“啊。”
太医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给陆沅把了脉,又检查了他的身子,“有几处皮外伤与磕碰,并无内伤、致命伤。此外,从脉象上看,并无大碍,许是吸入浓烟,灼了肺腑,我为公子开个药方,公子服用三日,应当就能见好。只是切记,不可劳累,不可惊风,吃食上也需注意,我会一并写在药方上。”
陆沅用眼神道了一声谢。
太医于心不忍:“公子多歇息,这几日尽量少说话。”
陆沅感激点头。
一屋子人,只有陆昭言知道陆沅的尿性。
可偏偏此时做主的人已经不是他了。
是他专断独行的父皇。
梁帝看向了陆昭言,开始秋后算账:“他不能说,你来说,到底怎么回事?”
陆昭言长叹一声。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刚接触的第一日,他便发现那小子胆大包天,有八百个心眼子。
即使这样,他依旧低估了那小子的能耐。
一会儿没看住的功夫,给他捅出了天大的篓子。
他是承认也不是,不承认也不是。
承认,那小子是有爹的,虽说那个爹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倘若不承认,那小子又犯下了欺君之罪——
是要被杀头的。
陆昭言气得牙痒痒。
臭小子,这无赖的本事到底跟谁学的?
“皇祖父!”
陆昭言进退两难之际,陆骐一身浩然正气进了屋。
陆骐看了眼床铺上仿佛奄奄一息的陆沅,想到二人在马车上的谈话,一脸郑重地说道:“他不是父王的儿子,是父王的一位故人之子。”
“故人之子?”梁帝再次看向了陆昭言。
陆骐也看向了陆昭言:“父王,不是您亲口对儿子说的吗?他是您的一位故人之子。”
陆沅鼻子一哼,委屈巴巴地扭过头去。
梁帝冷冷地说道:“你就这么不想认你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