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言去了后院,对伫立在夜色中的老者拱手作揖。
老者双手背在身后,一瞬不瞬地望着繁星一颗颗升起,在无尽的苍穹组成浩瀚的星河。
陆沅坐在边上优哉悠哉地玩着狗尾巴草。
老者感慨道:“勾陈星宿,亮若朝日,没想到啊,大梁确有护国麒麟,殿下把麒麟都带来了,老夫自当出山。”
陆昭言神色一顿
老者转过身来,冲陆昭言拱手行礼:“子午,愿效忠殿下。”
第421章 梁帝来了
由于在大牛家给牛接生花了不少时辰……绝不是子午先生吐了那么久,一行人回到京城已是后半夜。
寂风拿着太子府的令牌,让守城的侍卫开了城门。
陆昭言担心马车太过颠簸,让寂风走慢些。
陆沅淡道:“老头儿挺耐颠的。”
子午先生面无表情地看向陆沅。
陆沅面不改色:“先生老当益壮、龙马精神、虎虎生威、雄风不减当年。”
来时,陆沅是坐在陆昭言与陆骐之间的。
回去因着多了子午先生,陆沅坐在子午先生身旁,陆骐坐在了太子身侧。
陆骐上山下山,从未如此疲惫过,混身快要散架一般,马车上昏昏欲睡。
他的头缓缓靠上了陆昭言的肩头。
陆沅双手抱怀,冷眼看着二人父子情深。
他忽然冷哼着伸出一只手,将陆骐的脑袋无情戳到了一边。
陆昭言:“……”
皇宫,御书房灯火通明。
余公公端着一碗鸡汤缓步入内,望着宵衣旰食的帝王,长长地叹了口气:“陛下,夜深了,该安置了。”
梁帝捏了捏有些酸胀的眉心:“太子那边可有消息了?”
余公公将鸡汤放在桌上,摇头轻声道:“尚未有消息,夜里凉,您先喝点儿汤暖暖身子。”
梁帝端起汤碗,尝了几口,说道:“实在不行,朕改日再亲自去一趟。”
“陛下,那子午先生当真如此重要么?”
非是余公公干涉朝政,而是他打小跟着梁帝,风风雨雨数十载,比起江山社稷,他更担心梁帝的身子。
此去旧庙可不近,还得爬那么高的山。
梁帝道:“子午先生与朕的玉玺一样重要。”
余公公怔住了。
他万没料到竟是这样一个回答。
梁帝又将鸡汤喝完,正打算继续批阅奏折时,御书房外传来了太监的禀报:“陛下,寂风求见!”
梁帝的眸光动了动,忙道:“让他进来。”
寂风进了御书房,对梁帝恭敬行了一礼:“陛下。”
梁帝的神色出现了一瞬的变化:“快说!”
寂风禀报道:“子午先生出山了!”
梁帝惊道:“当真?”
寂风道:“是,太子殿下一早便动身前往子午先生的居所,夜里,子午先生同意随太子出山,自此效忠太子。”
子午先生说的是效忠太子。
梁帝并不在意。
太子是他选定的。
效忠太子,即是效忠大梁皇室。
他非疑心自己儿子的昏君。
梁帝心情愉悦,眉间的皱纹都仿佛舒展了:“子午先生是怎么说的?”
寂风将子午先生在大牛家的一番话一五一十地转述给了梁帝。
余公公笑道:“陛下,还是您有办法,让太子殿下带着郡王去请子午先生,子午先生果真就出山了!”
梁帝站起身,在御书房走动了几步,笑着说道:“这孩子身上肩负着大梁国运,起先朕是有些怀疑的,如今一丝疑虑都无了。朕倒要看看,朝堂上还有谁敢质疑骐儿的护国麒麟之身?”
余公公笑呵呵地说道:“恭喜陛下,恭喜郡王!”
梁帝笑道:“朕明日下了朝,去一趟太子府,亲自拜会子午先生!”
第422章 他的女人
寂风入宫将子午先生出山的消息禀报给梁帝,陆昭言等人则是将子午先生请进了太子府。
在给子午先生安排居所时,陆昭言是有意将最安静雅致的一处院落给对方的,哪知子午先生拒绝了。
他不要安静的,他要最大的。
能种花种菜、养鸡养鸭、养牛养驴的。
贾管事一脸讪讪:“这是要把太子府变成农庄么?”
陆昭言严肃道:“去安排。”
“是,是!”
贾管事只觉这位先生也忒难伺候了些。
太子殿下亲自登门相邀,已经够给他面子了,到了府上居然还挑起来了。
府上的谋士可不少,没一个这般嚣张的。
腹诽归腹诽,该办的事儿不能含胡了。
先前得罪了某个煞星,这会子只恨不能多多立功,将功赎罪,以防地位不保。
思及此,贾管事幽怨地瞪了眼陆沅,老老实实去选院子了。
大半夜的在太子府转悠了一大圈,子午先生是这也不满意,那也不满意,不是嫌院子小了,就是嫌日照少了,还有说风水与他不合的。
风水……风你大爷!
贾管事咬紧了后槽牙。
子午先生:“其实,太子殿下的院子就不错。”
陆沅:“老头儿,又想下山了?”
子午先生捋了一把被吹到炸毛的头发:“东边那个院子也行。”
东边的院子与陆骐的庭院毗邻,两院之间共享一座小花园。
贾管事小声嘀咕:“住殿下边上,你这也……”
忒蹬鼻子上脸了。
殿下马上就要大婚了,娶的是千机阁的大小姐,天命之女。
人家真命凤凰双宿双栖,你一个老头子凑什么热闹?
贾管事骂骂咧咧……嗯,笑容满面地去安排了。
一切尘埃落定,陆骐也打算回自己院子了。
“父王,时辰不早了,您早些安置。”
他恭敬地行礼告退。
见陆沅没动,出于客气,也对陆沅拱了拱手,“先生也早些歇息,不知先生住哪个院子,骐儿送先生。”
不是他身份不高,得对府上的谋士低声下气,而是父王以身作则,礼贤下士,作儿子的定当效仿才是。
陆沅优哉游哉地坐在书房的椅子上,瞥了他一眼,说道:“送什么送,我就住这儿。”
陆骐一怔,不可思议地看看陆沅,又看向一旁的父王。
不待陆昭言开口,陆沅哼道:“我不管,我就住这儿,我娘说了。”
你娘说什么了,你娘说了?
这小子的谎话是张口就来。
陆沅两眼望天,大道朝天,各走一边,总之一个字,赖!
陆昭言捏了捏眉心,对陆骐道:“你先回去吧。”
“……是,父王。”
陆骐怔怔地出了院子,站在夜色中,回头望了望某个被烛光映在窗纸上的人影,只看影子也能感觉出一股子桀骜不驯。
“我怎么总觉着不对劲呢?”
他呢喃自语着。
贾管事灰头土脸地来给太子复命。
那个老先生忒挑剔了,快把人折腾疯了。
“郡王。”
他有气无力地行礼问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