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儿举起食指,绘声绘色地说道:“额可以抱一整天!”
半夏道:“谁和你比?你怎么不说你吃也能吃整一天?”
檀儿两眼望天:“有本事你也吃嘛!又不是吃不起!”
半夏:是吃不起的问题吗?是她吃不进啊!
像檀儿那么能吃的丫鬟,整个都督府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吃的是真多,力气也是真大。
这么一算,倒也没浪费粮食。
李嬷嬷从前觉着两个小丫鬟爱拌嘴,叽叽喳喳吵得她脑瓜子疼,可这几日当真听不着了,又觉着怪不习惯的。
“你们一走,京城便开始下雨,下了好几日,下午才停,围场没下雨吧?”
孟芊芊道:“也下了。”
“哟,那可怎么打猎?没淋着吧?”
李嬷嬷脸色一变,拉过了孟芊芊的手,摸了摸,又去探她额头,发现不烫才稍稍放下心来。
孟芊芊笑着道:“也不是一直下,下一阵停一阵的。”
孟芊芊没讲淋雨的事,她的身子早好了,淋点儿也不妨事,可李嬷嬷会担心。
想到什么,李嬷嬷问道:“对了,怎不见表小姐?”
孟芊芊道:“跟外公和婆婆入宫了,表弟也去了。”
李嬷嬷惊讶:“苗王与夫人还有表少爷已经从裕安城回了吗?”
孟芊芊道:“早回了,在围场待了几日,方才进宫去了。”
苗王是太上皇召见,柳倾云则是去看看自己的好妹妹,顺便也带上了白玉薇与白轻尘。
李嬷嬷忙道:“那我让府上备些宵夜。”
“应该不用。”
苗王一定会在太上皇宫里蹭饭,至于柳倾云与白轻尘、白玉薇,相信太上贵妃也会盛情款待的。
二人说着话,进了主院。
陆沅从书房出来,披了件紫色斗篷。
“我出去一趟。”
陆沅说。
孟芊芊古怪地问道:“刚回来就出去吗?”
陆沅道:“去去就回。”
孟芊芊:“哦,带把伞吧,一会儿又得下雨。”
“好。”
陆沅没有拒绝。
孟芊芊暗暗嘀咕:“大晚上的,出去干嘛?”
李嬷嬷随孟芊芊进了屋,解下孟芊芊身上的披风,折了折搭在手臂上:“小姐,有件事。”
孟芊芊问道:“什么事?”
李嬷嬷琢磨道:“刑部的人来过了,问辰龙在不在都督府,奴婢说不在,又问奴婢他这几日可回来过?奴婢说不曾。刑部的侍卫还搜了辰龙的院子,若不是岑管事拦着,只怕他要连整座都督府也要搜。小姐,辰龙是犯什么事了吗?还有刑大人不是和咱们关系不错吗?怎的如此不近人情?”
邢尚书为人刚正不阿,不会因为她与邢夫人的交情而对都督府有所偏颇。
真正让孟芊芊在意的,辰龙竟然逃监了,逃的还是刑部。
辰龙羁押在刑部,只是有嫌疑,因为他是相国义子,一旦尘埃落定,他自会无罪释放。
如今这么一逃,没罪也变得有罪了。
他究竟为何这么做?
孟芊芊拿起被李嬷嬷挂在手臂上的披风:“嬷嬷,我出去一下。”
李嬷嬷担忧地问道:“这么晚了,去哪儿啊?”
“刑部。”
“小姐——”
李嬷嬷掀了帘子追出屋子,孟芊芊却早已不见了人影。
檀儿端着一盘桂花糕,出了灶屋。
李嬷嬷道:“檀儿,快别吃了,小姐要去刑部,你跟去瞧瞧!”
“好嘞!”
檀儿把盘子往李嬷嬷怀里一塞,嘴里呼哧呼哧塞了两大块,手里各拿了一块,飞快地去了。
“还有伞——”
李嬷嬷拿了把伞出来,人都不知上哪儿了。
李嬷嬷又气又心疼:“姑爷出门,你倒记得让他带伞,自个儿是一点儿不顾。”
孟芊芊与檀儿刚骑着马儿出了都督府,便与门口的巳蛇不期而遇。
“姬篱在吗?”
巳蛇问。
“他没回来。”孟芊芊看了巳蛇一眼,问道,“你一进林子便不见了踪影,陆沅说你去找荀七了,你除了找他,可还见过别人?”
“辰龙。”
巳蛇说。
孟芊芊握紧缰绳:“你果然见过他,你可知他去了哪里?”
巳蛇如实道:“不知道,我只知相国给他下了令,让他去杀陆沅。”
孟芊芊眸光一颤:“什么?”
巳蛇问她道:“陆沅没和你在一起?”
孟芊芊蹙眉:“他刚刚出去了,难道——他是去见辰龙了?”
陆沅没说是见辰龙,就说明事情一定有古怪,陆沅之所以不告诉她,是不想把她扯进去。
陆沅知道辰龙要杀他!
孟芊芊含住弯着的食指,对着府邸吹了声口哨。
猎鹰自高高的屋顶呼啸而过,振翅飞上乌云滚滚的高空。
孟芊芊对猎鹰道:“找到陆沅!”
第311章 哥哥,我是商小九
皇宫。
太上皇正坐在暖阁的蒲团上,与荀相国对弈。
他一手执棋,一手捻着一串佛珠。
他今日穿的也非龙袍,而是宛若在寺庙那样,一身朴素的僧衣。
他落下一枚黑子后,对荀相国道:“朕在寺庙待了好几年,倒是习惯了礼佛。若不是荀爱卿及时班师回朝,朕恐怕还在寺庙陪伴青灯古佛。”
荀相国将手中的棋子放回棋罐内,膝行至一旁,深深跪拜行礼:“臣救驾来迟!请太上皇责罚!”
太上皇伸手去扶他:“荀爱卿这是做什么?你西征七年,劳苦功高,朕赏你且来不及,又怎会罚你?快起来!”
荀相国没动:“为陛下分忧乃臣之本份,臣万不敢居功!”
太上皇道:“诶,你的功劳天下皆知,百姓知,朝臣知,天子知,就连列祖列宗在九泉之下,也会惦念你的功劳。”
荀相国将身子伏得更低了:“臣惶恐!”
太上皇用力将他扶了起来:“接着陪朕下棋,别扫了朕的兴致。”
“是。”
荀相国坐回了蒲团上。
“该你了。”
太上皇提醒。
荀相国双指夹了一枚黑子,落在了棋盘的左上角。
太上皇摇头:“你再让棋,朕可生气了。”
荀相国满脸真诚地说道:“太上皇棋艺精湛,臣自愧不如。”
太上皇笑了笑:“你们呀,一个个都不敢赢朕,好歹学学苗王,他赢不了就掀棋盘,再不就是悔棋。”
荀相国没有接话,在太上皇落下一子后,也斟酌着落了一子。
太上皇话锋一转道:“荀煜的事朕听说了。你不必为此事烦心,朕已派人去刑部传旨,叫他们把荀煜和你那外甥一起放了,你一会儿回府便能见着他们了。”
荀相国脸色一变:“太上皇!”
太上皇抬手制止了他接下来的话:“你什么也不必说,朕也是父亲,朕懂你。朕忙于国事,疏忽了对几个孩子的教导,除了楚王,没一个让朕省心的。”
福公公不动声色地瞥了荀相国一眼。
荀相国的神色却只有惊讶与惋惜,并无其他。
“相较之下,荀煜已经很优秀了,不就是有些……不足为外道的癖好吗?”
荀相国皱了皱眉:“陛下,此事恐有误会……”
太上皇打断他的话:“在朕面前,你无需紧张,你是大周的股肱之臣,朕不会让功臣寒心的,荀煜秽乱秋狝的罪名,朕赦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