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笙笙勾勾嘴角,“我来给你上药包扎可好?”
谢辞昼不可置信看着她,顿了顿又收回目光,“不必,我自己来就好。”
【也好,眼不见心不想,也就不心疼了。】
“那劳烦笙笙了。”
林笙笙忍俊不禁,接过绢丝和竹片,拉着人坐在床边,细细涂伤药。
转身拿绢丝时,忽然瞟到妆台最里侧妆奁下一溜金边露出来,她心里咯噔一下。
【坏了,差点把这事忘了。】
她忽然止住心事,又看了看谢辞昼神色,见他面色如常,估计没听见什么,就继续拿了绢丝为他包扎。
谢辞昼本被她伏在胸前来来回回扰的心猿意马,又见她瞟了几眼妆奁,还十分紧张,他心中像塞了一团绢丝般。
林笙笙定然还不知他早就知晓那枚同心佩的存在了,更不知他早就对她与闻令舟少年心事了如指掌。
她这般紧张,是不是怕他醋意上涌,伤了他们二人的定情之物?
在她心中,他就这样心胸狭隘不容人吗?
一盆冷水兜头浇下,那枚同心佩像卡在喉咙里一样。
林笙笙忙前忙后为他包好伤口,本还想着再逗逗谢辞昼,然他瞧着兴致不高,眉头微微蹙着,眼里又聚了些幽幽之色,林笙笙觉得莫名其妙,难不成包扎出脾气来了?
她没再多叨扰,伏案看了会书就沐浴躺去床榻里侧。
谢辞昼恹恹的,过了一刻钟才沐浴,然后一言不发躺到了床榻外侧。
一时间有些尴尬。
前几日谢辞昼不是紧紧抱着就是亲了又亲,如今忽然冷淡下来,竟然有些不习惯,亏得她今日还帮他包扎了伤口!今后再也不多管闲事了。
林笙笙气闷,扭过头面朝里侧睁着眼,她还不能睡,待会等谢辞昼睡了,她还有两件重要的事情要做。
忽然,谢辞昼轻叹一声,从身后把她抱在怀里,下巴抵在她颈窝里,闷闷说了一句:“笙笙……”
林笙笙不回应。
“不许再想别人了。”分明是命令的话,说出来却恳求一般。
林笙笙听不明白,想谁?她谁也没想呀。
“别人的东西也不许想。”他补充。
林笙笙更是云里雾里,索性不管,借月光睁着眼看床栏上的雕花。
见林笙笙兴致缺缺,谢辞昼不好再扰她,只从身后紧紧把人抱在怀里,闻着沁人的甜梨香气,心里乱糟糟的——
他贪念频犯,得一望十,得寸进尺,如今竟然连那件同心佩都忍不下,实在不该。
不过是一枚同心佩而已,她与闻令舟早就散了,早在林笙笙情窦初开之时,闻令舟抛开栗州一切,奔赴西南,他们二人就已经错过。
可是……一想到林笙笙同他共处时仍会想起闻令舟又或者闻令舟的东西,他就心口闷闷。
今夜难眠……
林笙笙硬是撑到丑时,才动了动僵住的腿,轻轻从谢辞昼怀里爬出来,蹑手蹑脚下了床,穿好外裳,先是去妆台前,从妆奁下拿出那本厚重的册子,然后轻轻走到撒腿花架旁,将册子藏在官皮箱里。
夜色深深,干脆永绝后患,她迈出门去,吓了外头佩兰一跳,二人凑头在一处说了些什么,佩兰挑了灯照着,林笙笙往谢辞昼书房去。
屋里静了许久,谢辞昼撩开床帐,冷冷月光照在他脸上,冒着寒气一般。
她夜半不睡觉,又去妆台前取了同心佩藏起来,是为了什么?
是怕他今后发现,然后毁了这玩意不成?
越想越气,谢辞昼披了外衣,借着清泠泠月光走到撒腿花架子旁,拖出官皮箱,缓缓打开。
藏在这里有什么用?
若是他想找,就算藏在天涯海角也能找出来,既然那么害怕被他发现,那干脆今日就摔了这玉佩,免得笙笙今后提心吊胆,想着闻令舟。
谢辞昼从未如此厌弃过自己,偏怀浅戆,卑鄙无耻,竟然偷偷毁坏他人信物,着实上不得台面。
可是,他今日……
还没想完,谢辞昼重新探了探官皮箱,空空如也,不见什么金玉,只有一本厚重的册子。
取出来,映着月光看,一溜金边,潇洒四个大字:风流绝畅。
……
这是什么?谢辞昼缓缓翻开扉页,活色生香的香艳画面映在眼前,再往后翻,笔触细腻流畅,栩栩如生,就连一些动作姿势都与寻常不同。
林笙笙原来喜欢这样的……
第54章 追慕 轻吻
上一次来谢辞昼的书房, 好像还是前世谢辞昼生辰时。
那枚仙童执荷玉佩碎在这里后,林笙笙再未踏入此处,印象中这间书房很大, 厚重的书案,高耸入顶的书柜,还有一排黄梨灯架。
林笙笙叫佩兰在门口守着,自己挑了一盏小灯照过肃静的书柜与书案。
古籍、游记、书卷分列摆放, 连页脚都不曾错乱一分, 书案博古架上太湖石峥嵘, 都承盘内放着一枚佛手瓜, 清香幽幽散在房内。
能想象得出平日里谢辞昼肃着一张脸端坐在桌前处理公务的模样。
她继续往里走。
转过嵌云椅, 绕过竹亭幽居折屏, 撩起湘妃竹帘,又走过一扇半掩着的菱花纹小门, 终于走到书房内室。
小窗前青纱被夜风吹得鼓动,窗下矮塌很宽,规规整整在头尾各放着一个软枕, 一床被褥叠在里侧。
林笙笙无暇去赏谢辞昼的一丝不紊,她挑着灯来到矮塌旁的琴案便蹲下, 伸伸手, 在黑暗中探到了一组小小的多宝盒。
她舒了一口气, 将小灯又拿得近了些,手指探着多宝盒的小把手,心里数着。
一层……
二层……
三——
“谁在这里?”空寂的房间里忽然响起。
林笙笙被吓了一跳,硬生生忍着才没叫出声,她连忙把小灯笼罩在外裳裙角下,勉强遮了些光线, 然后往琴案下使劲缩了缩。
脚步渐渐走近,林笙笙屏住呼吸。
【谢辞昼怎么来了!】
【唔不对不对,不能想,不能想……】
四周静得只剩虫鸣。
“原来没有人。”
脚步又动,听声音已经走出内室,林笙笙长长舒了一口气,心想必须快一些,谢辞昼定是夜半醒来发现身边没人,这才找了出来。
她的脚有些麻了,稍微一挪动,麻意窜到脑子里,眼泪几乎要出来,她“嘶”了一声,小心翼翼把小灯取出来继续找她想要的东西。
这回一下子摸到第三层,抽出,她忍着小腿和脚掌的麻劲倾身去看。
空空如也??!!
“抓到了——”
“啊!”林笙笙一下子跌坐在地上,猛然抬头看着牢牢罩住这一片小天地的男人。
“谢辞昼你敢捉弄我?!”
只需一息间,林笙笙已然想明白。
从今日夜里开始谢辞昼就在说谎!他早就把那些物件藏起来了,还骗她说在这多宝格里,害得她大半夜睡不着巴巴的找出来,还被他逮了个正着!
把她当兔子捉不成!
林笙笙气得当即哭了出来,她顾不上地上凉,就着方才的姿势一动也不动。
“你……”谢辞昼慌乱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他绕过琴案蹲在林笙笙面前,“笙笙……”
“看什么看!脚麻了……”林笙笙脸颊上还挂着泪珠,鼻尖通红。
谢辞昼知道这下把林笙笙捉弄狠了,连忙起身弯腰把人捞在怀里,下巴蹭了蹭她的鬓角。
“笙笙……别哭了,对不住。”他把林笙笙抱到矮塌上,开始脱她的鞋袜。
林笙笙逮住谢辞昼的肩膀一口咬下去,狠狠咬了半晌才松开口。
谢辞昼一声不吭,手中动作不停,将她的罗袜脱下放在一旁,开始帮林笙笙揉脚掌。
林笙笙解了气,恨恨道:“不疼么?也不知道求饶。”
谢辞昼摇摇头。
不疼,痒痒的,她呼出的热气扑在肩膀上,一阵酥麻从肩膀攀遍全身,让他忍不住石更了……
不敢再看林笙笙梨花带雨的脸颊,他垂头认真为她按摩脚掌。
细白的脚背在月光下像手里的一捧雪。
谢辞昼忽然想起那次林笙笙癸水时,府医叫他帮忙脱袜,他不曾动手,更不敢多看。
而如今……
忽然想起书中某页,一手握住她的脚心,将那条腿牢牢压在她身前,将另一条腿牢牢压在自己腿下,然后……
谢辞昼喉咙滚动,他的声音有点哑,“好些了吗?”
林笙笙并不客气,将另一只脚一同递了过去,“这一只还麻着呢。”
谢辞昼接过,将两只弯弯若弓的柔软脚踝用一只大掌攥着,稍稍用力提了一下。
竟然真的能轻松拎起来,若是如书中一般,将她双腿提在身前,然后……
谢辞昼心里跳的厉害,耐下心继续为林笙笙揉脚。
过了一会,林笙笙扭了扭脚踝道:“这会好多了,但小腿还是不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