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就昨日夜里的境况来看,谢辞昼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每日住在林府也不方便,许多书卷都在谢府,平时同大理寺同僚共商案情也都是在谢府书房。
谢枕欢猜不透林笙笙究竟想不想回来,她不再多问,恰好佩兰跑上楼,气喘吁吁眼神躲闪,看了谢枕欢好几眼,没说话。
“……”谢枕欢一颗心提到嗓子眼,“该不会是为了我的婚事吧?并没有人同我商议啊……”
“嫂嫂,你可要救我!不知道父亲随便把我指给谁家了,定不是什么好人家!是不是哥哥与父亲随便商量就定下来了!”
林笙笙笑着点点她的额头,“你就知道胡思乱想,且不说你母亲是大族之女,当年定给你留足了嫁妆,根本无需来街上置办,就说如今谢府是你哥哥做主,你怕什么?难道他还能一声不吭就将你抛出去?”
“佩兰,说罢,究竟怎么回事?”
佩兰磕磕绊绊不知如何开口。
林笙笙蹙眉,难道还真是枕欢的事?岂有此理!谢辞昼怎么能对枕欢的婚事如此儿戏?
是了,谢辞昼此人冷心冷情,一心扑在公务上,这些年压根没把枕欢当做个小姑娘来看待,遇到事不是呵斥就是板着脸教育,怎么会真心实意把枕欢的婚事放心上?
林笙笙气得一拍桌板站起来,“我去找他理论!”
谢枕欢自然不愿林笙笙与谢辞昼起争执,忙拽住她的袖子,“嫂嫂……罢了,罢了……”
佩兰一见这架势也着急,也顾不上谢枕欢在不在场了,急急忙忙道:“姑娘,别急,别急!是避火图!避火图!”
四周瞬间静了下来。
“……”林笙笙连忙背过身去,拨弄一下鬓发。
“……”谢枕欢愣住,眼睛瞪得溜圆。
“咳咳,枕欢,时候不早了,你回去罢。”
“嫂嫂,我确实该走了,你,你也早些回去吧。”
“好,好……”
“哎,嫂嫂。”谢枕欢脸上木木的,拉住林笙笙,“你们……”
林笙笙扯扯嘴角,咬牙切齿,“我们什么都没有。”
“哦……没有好,没有好。”谢枕欢又立刻改口,“不对,不对!该有,该有……好好学学。”
谢枕欢飘着去了马车,万万没想到,哥哥瞧着万事尽在掌握的模样,竟然会遣人去买避火图?
嫂嫂竟然还说他们二人没什么!怎么可能?谢枕欢绝不相信。
“回府。”
马车外婢女问道:“姑娘,前几日收了闻府赏荷的帖子,就在今日下午,难道不去么?”
谢枕欢神色恹恹,“天还热着呢,我才不去,再说了,闻家如今前程大好,今日到场的姑娘夫人定然很多,我可没精力应对,回家去罢。”
林笙笙回林府后没急着去疏影轩,吩咐白蔻道:“替我去闻府说一声,今日事多便不去了。”
说完,领着佩兰去了林巡恩的住处。
林巡恩这些日子忙,闻令舟要出征,此番行军调令,他需得亲自与之探讨一二,战事起得急,粮草调动成了难题,硬生生将他拖到今日才有功夫回府。
早听闻林笙笙前几日天还未亮,浑身是血跑了回来,这些日子他心里跟油煎是的,虽有母亲派了人来报笙笙的平安,但他始终放心不下。
刚想着去寻林笙笙,没想到小姑娘自己就跑来了。
林笙笙被林巡恩绕着看了几圈,才有机会坐下,“哥哥,我没事。”
林巡恩面色不善,“和离吧,我看谢家也不过如此,你若是待着不舒坦,回家来,我养着你便是。”
林笙笙笑笑,“哪里就到那一步啦。”
“哼。”林巡恩平日都是温和朗朗的模样,如今忽然冷硬,征战沙场的威势忽的就出来了,“听闻谢辞昼受伤了?他竟敢与你动手?”
他坚信是谢辞昼先动手,然后林笙笙才还手。
林笙笙默了默,“他没动手,是我捅了他一刀……”
林巡恩怔住。
“哥哥,这些事一时间也说不明白,不说也罢。”
林笙笙说回正事,“你可知胥无凛为何入狱?”
林巡恩面色一沉,“他……恐怕不只是例行查问那么简单罢。”这么些天没个动静。
林笙笙点头,“哥哥,胥无凛此人心机颇深,勾结东南亲信、北敌奸人,意图在贵妃生辰贺礼中下毒。”
“怎么会?”林巡恩转念一想,又道,“他……或许……可集齐证据了?”
林笙笙点头,还需要哪门子证据!她就是铁证!前世林家就是被胥无凛这个叛徒勾结肃王给斗垮了,没人比她更清楚。
林巡恩沉思许久,黯然道:“当年他浑身是血,倒在林府门口,一双眼睛亮的像珠子似的,满嘴喊着冤枉。”
“他是个好料子,上阵杀敌,笼络部下,样样做得好,我原想着他也快到成亲的年纪了,明年便寻个机会,将他举荐给圣上,或许当年冤案便可分明了。”
“他年少孤苦,性子孤僻,阴晴不定,没想到……”
林巡恩自然早就知道胥无凛的可疑之处,如今将一切串联,胥无凛的那些小动作全然呈现,可是他还想不通,究竟为何?
林笙笙知道自家哥哥重情义,并未多说,温声道:“哥哥,为了林家,也是为了你自己,千万不要为胥无凛说话。”
“那尊贺礼悄悄换了吧,切记,待宫宴那日再换,别叫肃王察觉出什么。”
林巡恩点点头。
他忽而又问:“他……何时……”
林笙笙道:“如今这件事没有旁人知道,他的命还能留到冬日前。”
林巡恩点头,没再说什么。
“哥哥,吴大人家司香女使唤作荨娘的,还有醉琼蕊的妓子凝香皆死于胥无凛手下,前些日子我派人带着些银钱将她们都葬了,这样心狠手辣的人,没什么值得惋惜的。”
胥无凛那副无害皮囊下究竟藏着怎样一颗扭曲的心?林巡恩想不出,因为他与胥无凛从来不是一路人,从前那些温良不过是伪装罢了。
林笙笙并未多留,只余满室萧索,林巡恩对月良久未挪动脚步,吩咐小厮:“去寻一寻那两位姑娘的家人,封些银两送去。”
一声轻叹,林巡恩脑海里闪过许多画面。
“我父亲是被冤枉的!林大哥你帮帮我好不好?”
“林大哥,你对我有再造之恩,无凛永世不敢忘。”
物是人非,人心不古。
白日里知道谢辞昼买了些避火图,林笙笙夜里压根不敢去金月阁逗他。
昨夜那般风摧雨折,双腿酸软,后脊一阵麻的感觉还未散去,若真叫他学艺更精,那可了得?
林笙笙前世看过几眼避火图,里面的男女交颈缠绵,衣不蔽体,还……还有许多新奇的姿势,叫她一想到就脸红。
她嫁妆箱底还压着烫金封面,厚厚一本呢!听母亲说那是在北地花大价钱买的,北地民风开放,或许……床笫间花样也多些?
林笙笙有些坐不住了,大婚那日,她满怀期待,特地将那一大本带到棠梨居,压在妆奁下面……想着哪日与谢辞昼挑灯探讨。
一直忘了拿出来收好!
她现在恨不得立刻冲回谢府将那一大本重新压回箱底!
正想着,忽听门声响动。
“佩兰?”她问。
“是我。”谢辞昼道。
林笙笙吓得心里扑通直跳,浑身紧绷,强作镇定,“你怎么来了?”
谢辞昼的声音在慢慢靠近,“笙笙,你睡下了吗?”
林笙笙忙道:“啊,我睡了,你别进来。”
脚步更近,谢辞昼掀了帘子走进来,歪着头,嘴角噙着笑意问:“睡了?”
灯火通明,林笙笙手里还捧着一本古籍在看,身上松松垮垮穿着茶白色水纹寝衣,面颊微红,身段窈窕,正怯生生看着他。
谢辞昼心中一软,连着声音也变得柔柔,“笙笙,父亲今日遣人来问何时回去。”
林笙笙暗道自己算得还是保守了些,哪里用得着三日?
谢辞昼观察着她的神色,坐在林笙笙身边,肩膀不经意擦过她的。
“你若是不想回去,那便再住些日子,我回去将胥无凛之事处理完,就回来陪你。”
听到前半句,林笙笙心满意足打算点头,可是听到后半句,回来?还要再回来?再想到自己那本册子还藏在妆奁下呢,万万不能叫谢辞昼看了去!
林笙笙摇摇头,“我同你一起回去吧。”
第50章 逗弄 我可以喜欢你吗
谢辞昼显然没料到林笙笙愿意一起回去。
同回家去, 是不是她心里那些气消了?又或者愿意敞开心扉接纳他?
他试探道:“那明日午后,咱们一同回去。”
在他手臂要落在肩膀上的瞬间,林笙笙站起身往窗边走, “回去,一同回去,我若是在林府住久了,难免有人说我父亲母亲闲话。”
谢辞昼的手落了空, 闻言心里也一空。
林笙笙站在窗边开始收拾箱笼里的东西。
“横竖明日午后才走, 怎么现在开始拾掇东西了?”谢辞昼走到她身边, 看着箱笼里各色玩物, 有玛瑙石嵌成的小兔子, 也有蒲草编就的葵花扇子, 还有些画了小人的话本子,一眼望去, 都是哄姑娘玩的东西。
林笙笙垂头整理,将容易碎的摆在一起,容易压断的放在另一处, “与峥从江南带的玩物,我得收拾好了再带走。”
与峥……
“他又来林府了。”谢辞昼全然没了方才柔情模样, 声音冷得像冰。
林笙笙浑然未觉, “对呀, 昨日来的。”
谢辞昼前些日子打探过当年林笙笙与徐巍究竟是怎么认识的,在得知是救命之恩后,着实气了一阵子。
简直俗套,救命之恩就非要以身相许吗?这徐巍分明是见色起意,纠缠不清。
谢辞昼忍了忍,伸手将那一箱笼东西推开, “明日我替你收拾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