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活,才能躲开这些?”
周想已经站在了书桌前,居高临下的望着坐在书桌前的姜兴安。
第1649章 我能猜到
平静的语调,淡然的表情,满含讥笑的眼眼神,眼睛的主人就那么盯着他看,姜兴安张了张嘴,嗓子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般,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周想微微扯了扯嘴里,转身,“凌然,咱们走吧!”
凌然站起身,拥着爱人,出了书房。
周想又附赠一句话,“不到最后时刻,别再叫我们来了。”
望着相携离去的身影,姜兴安满心的希望变成了泡沫,他以为外孙女很干脆的答应来见他,那他与她之间的关系还有挽回的余地,他甚至想代替大儿子跟外孙女道歉来着。
可外孙女的一番话,又怼的他张不开嘴,从始至终,外孙女恨的都是他,也对,所有事情都从他起了贪心开始的。
姜卫华起身把墙上挂的全家福拿下来,以前不觉得,被周想说过以后,只觉得这张全家福挂在此处,完全就是一个笑话。
“父亲,收起来吧。”他把相框放在书桌上,出了书房去看妈妈了,周想说的没错,更该珍惜眼前人,父亲的一生一直都在错,自己不能走父亲的老路,妈妈再叨叨,自己都该去听一听。
丁凤琴听了儿子转述周想的话后,竟然抱着儿子痛哭了一场,把心里的憋屈和愧疚都发泄了出来,心里畅快不少,
“等姜弜放暑假后,你带他和阿莲回来住一阵子吧!阿莲是个好女人,是妈妈把外在的虚名看得太重,周想她是真心为你好的人,你也要好好的护着她,她,太难了。”
“妈?”姜卫华惊讶不已,他妈妈怎么突然想的这么透彻了?
丁凤琴抬手用手帕拭去眼里的泪,“起初,听说周想失踪后,我是开心的,恨不得买挂鞭炮来庆祝,在周想失踪两年多的时候,那些寻找她的人也不放弃,且笃定她一定活着,活在某个角落里,这种坚定的信念令我不服气,
我偷偷去过圩镇,悄悄的跟那些镇民聊过周想,他们虽然心里担心周想,可同样坚信她还活着,他们在等她回来,
这次圩镇行,我把周想小时候的事情都打听清楚了,包括周家在圩镇受到的打压,在这样条件下,若换成是我的话,我绝对走不出困境来,
最近这一年,我仔细分析过周想对你的态度和感情,我发现,不管她叫你学长还是小舅舅,都是真挚的,她对你有着两份情,
她特别爱叫你学长,应该是在她迈出最艰难的一步时,是你以学长的身份在帮她,对你,她有着同门的尊敬又有血缘上的依赖,
看懂了她对你的感情后,我也就明白她为什么一力撮合你跟阿莲了,因为她想给你一个简单的家,因为你在知道我是第三者后,心理上有了很大变化,让她对你又有了份内疚,
其实,刚才,我想去见她一面的,可又不敢,我怕她怼我,
她说你父亲应该更加珍惜眼前人这话,并不是真心为我打抱不平,是在讥讽你父亲,可,就是这句话,让我有了丝被人心疼的感觉,才忍不住哭泣的,哭过后,我要开心的活着,为自己和你们活着,你父亲那里,就叫他一个人活在后悔里吧!”
回到棉花胡同,姜卫华自然又把妈妈的这番自我剖析说与外甥女听。
周想只是淡然一笑,她真没有心疼丁同志,她真不是挑拨他们夫妻让彻底形同陌路的,她只是看不惯姜同志渣了又渣,顺势堵了姜同志可能要说的话而已。
人都是健忘的,这四年,除了一部分人还记挂着自己,其余的影响力肯定小了,哪怕鱼干还在高层圈子里流通着,效果定然也不如以前,姜同志可是个利己主义者,自己可不愿成为他获利的工具,
“姜学长,你知道你父亲找我的真实目的吗?”
“我能猜到,”姜卫华面色平静,不等周想追问,就直接说了,“上头领导班子大变动,老领导几人退居二线了,他的目的应该有二,一是叫你提供药液和果干,像跟以前一样拉拢洪老那级别的领导,二是叫你公开幻教授的身份,增加筹码,你我共同努力,不,应该是叫你为我助力,助我往上爬。”
一回来,周想就忙着过年,忙着处理家里的事情,忙着对自己平白浪费的四年抱屈,真心不知道老领导退居二线了,她看着姜卫华道:“你想要吗?”
姜卫华连忙摇头,“不不不,我就喜欢做研究,对当官没有任何想法,那个是烧脑筋子的事情,有那时间,我多搞些研究出来更好。”
见他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周想笑了,“鱼干得等回去做,果干得等秋天,猪肉的话,还需今年春天喂养,得到冬天,至于我的身份,我身上的麻烦已经够多的了,你问问他,是不是想逼死我?黄土都埋到脖子的人了,还惦记着权利做什么?”
“他被你怼的哑口无言,估计不会也不敢再生贪念了。”
话虽这么说,但是姜卫华觉得有必要私下警告一下父亲。
下午,姜卫华接到郝恒电话,说晚上会与曹晓松一起造访,姜卫华见外甥女点头了,便约他们过来吃晚饭。
周想如何不知道这两人是冲着她来的?至于什么目的,周想的心里隐约有些猜测。
五点半,郝恒准时到来,“不必等了,我们先吃饭,晓松他要饭后才能来。”
饭后,回到客厅坐下,郝恒才关心的问向周想,“看起来身体没问题,怎么感觉你的情绪不对呢?”
这份细致的观察,叫凌然升起警觉性,这郝恒已经四十多岁了,一直都是单身,也没有花边新闻,且当年与周袅合作时,与想想也打过很多回交道,现在又在想当然学校承包了商业街……
“我没事,”周想摇头,“也许因为隔绝了四年,心理跟不上了,说说你为什么来?”
“若是我说,我打算尽尽地主之谊,请你吃喝玩,你信吗?”郝恒说这话,余光瞥着凌然,别以为他没发现他刚才那一瞬身体的紧绷。
凌然听了这话,反而放松了身体,是他多疑了,郝恒这样的人,若真喜欢,不可能一直都没表示的。
“不信,”周想说道:“在京城,有姜学长在,没有需要你鞍前马后的必要,有事说事。”
“那我可就直说了,”郝恒笑了,“实际上我是想……”
第1650章 拿出几瓶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郝恒的话,被与小谷一起进来的人打断了。
“曹晓松?”
周想惊讶出声,来人是一位两鬓斑白的中年发福男人,若不是那张被岁月刻画了痕迹的脸庞上,还有原本的隽逸模样,她绝对不会相信面前这个俗气如市井大叔的中年男人,会是原来那个俊秀出尘仿若古代贵族公子的男子。
在郝恒的话被打断时,凌然在他的脸上看到一闪而逝的不悦,听到爱人惊讶时,他把眼神转向门口,心里突然冒出了后世的幽默:
岁月是把杀猪刀,刀刀催人长肥膘,年龄是把无情剑,剑剑逼人皱纹显。
“是呢!”曹晓松笑道:“听说你回来了,我还没来得及去圩镇看看,又听说你来了京城,就打算和郝恒一起来看看你们,你们还好吧?”
人俗话也俗,官腔还十足。
“我们很好。”凌然出声回答,既然说们了,他不就是那个们吗?由他来回话好了。
凌然话里的疏离,曹晓松的神色未变,“好就好,你们失踪时,我也到处打听过,却一点消息都没有,没帮上忙,心里过意不去。”
周想敛去了心底升起的惋惜,及揭开他身世的内疚,“你太客气了,咱们坐下聊。”
五人重新坐下,小谷给每人倒了茶水,退出客厅。
客厅里出现了短暂的沉默后,曹晓松端起茶杯道:“刚才,郝恒要直说什么?”
这话,叫其余四人脸色都变得微妙起来。
感受最直接的是周想,虽然从任青那里听说了姚倩的所作所为,她依然欺骗自己是曹晓松太爱姚倩,姚倩是恃宠而骄,可曹晓松现在的模样,是一句近墨者黑能解释的吗?不但拐弯抹角还不在意的踩着曾经好友。
姜卫华借着喝茶,低头掩饰眼里的失望,年轻时的友谊,终究逝去了吗?
曹晓松经历姚倩及姚家人,就被变成了一心钻营之人,不然,以岳老留下的人脉,怎么也该混到了厅级部极了,而不是在科级上蹲了好些年。
郝恒虽然未婚,经过家族企业的扩张,功利心相比曹晓松是小了些,但刚才被曹晓松打断话题的不悦,他很明显的感觉到了,这么一个国家五百强龙头企业的掌舵人,会是喜形于色之人吗?
一个打官腔,一个玩心眼儿。
再观他自己,表面看原地踏步,其实是他不愿意要,不然,他也不敢把握自己会不会变,虽然现在的他也跟以前不同了,但他自认本心还是未变的。
钱与权,令人面目全非。
郝恒差点被茶水呛着,这人越来越过分了,直接踩在他的肩膀上够梯子,他偏不,
“没什么,就是说到想当然学校里的房租一事。”
打太极?周想皱眉,京城是政治中心,金钱与权利纵横交错,一不小心亲人都直接反目为仇,何况只是三个没有什么过命交情的玩伴?
客套与虚伪,是她最讨厌的,她本就心累,更不想与这两人在这儿勾心斗角,
“我不管你们心底有什么盘算,都别打到我头上来,我不是你们谋取好处的踏板,郝恒,今年房租翻倍,明年酌情再涨,曹晓松,任青是我护着的,你最好别再打什么主意,对不起,我累了,你们聊吧!”
凌然紧追老婆出去。
郝恒怒瞪着曹晓松,这人若是晚一些进来,他就可以直接把话问出来,行就行,不行就不行,他至少有个明确答案,周想不喜人拐弯抹角,他刚才不想把梯子递给曹晓松,弄得他在周想眼里的形象也变了。
曹晓松不紧不慢的喝着茶水,他得不到,凭什么别人能得到?当年他花了十万买药液,还是周想给的友情价,他厚着脸皮接受了。
可他知道药液的真正价格,他财力不够,所以,郝家那位想与他竞争副厅级的叔叔,也休想凭借周想的药液讨好了上头,大家一起凭本事竞争好了。
姜卫华也觉得腻味,应付两人几句后,便送了客。
第二天,周想打算回家了,原本还想去看看萧老爷子的,因为曹晓松和郝恒两人昨晚的表现,她觉得没必要去了。
早饭后,正在收拾东西,萧老爷子与大师兄安国亮一同来了。
萧老爷子来,周想虽惊讶但不意外,安国亮的到来,完全在周想意料之外,这位大师兄年龄与她相差了二十来岁,与她之间的交流也少,见面只是客客气气,但他对姜学长倒是挺照顾的。
在客厅坐下,萧老爷子关心的问了她失踪四年的情况,周想拣着能说的说了。
安国亮跟着听着,没有多话。
可萧老爷子东拉西扯的,把年底的活猪都定好了,就是不说到底还有什么事儿。
周想认为萧老爷子是不是觉得大师兄在场,有些话不便开口,便示意姜学长叫走大师兄,她跟萧老爷子单独聊聊。
安国亮仿佛听不懂小师弟暗示,屁股像是钉在凳子上一样,就是不挪窝。
周想眉头皱起,这大师兄要干嘛?
在这种尴尬的气氛中,大队长汤干文来了,一见汤干文来了,萧老爷子知道没他什么事儿,便起身告辞了。
安国亮虽然觉得自己没多大机会了,仍然走到周想身边,“周想,我……”
“等等,”周想阻止他开口,“我问问大队长有什么事再说,你等我一下。”
这些与她熟悉的人都奇奇怪怪的,她可不要被蒙在鼓里。
安国亮抿紧嘴,看着周想与汤干文在院子里说话。
等听了汤干文的来意,周想才知道昨晚与今早这四个人难于启齿的原因是什么。
原来是新任领导班子里,有位领导的父亲病了,病的挺严重的,知道周想有神奇药液的人,都动了心思,想巴结上领导,可大家跟周想不熟,熟悉的几个人又都知道周想的脾气。
且她刚和凌然完成一个s级任务,更不好强求于她了,因为谁也不知道在这次任务中,周想的药液还有没有剩下。
老领导怕周想为难,就直接派汤干文过来了,
“老领导的意思是,你若有那药液,最好是拿出几瓶送上去,以后的鱼干果干若是方便的话还要继续送,他们都馋了很久了。”
新大腿?她肯定是要抱的,老领导这是再帮她。
周想转身看向客厅里,紧张看向她这边的大师兄,再想想昨晚的郝恒和曹晓松的交锋,她突然轻笑出声,是她矫情了,总沉浸在被背叛的难过里,蒙住了自己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