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头领的面目

　　“我那位语文老师，方平老师，早在多年前，已经因病过世了。”叶祈说道。

　　“哦……”

　　乔蓝怔了一下。

　　多年前已经……不在了吗？那么她这个礼物送得……似乎不大妥当。

　　“抱歉，是我冒失了，不该勾起你伤心的回忆。”她知错，立刻道歉。

　　叶祈却道：“不用。”

　　那并不是伤心的回忆。

　　方平老师是个豁达的人，生死看得淡，听在他临终前去探望他的同学说，老师虽然受病魔折磨，死前已经瘦得皮包骨，可却是笑着去世的。老师不怕死，也劝亲友们不要因为他的死而伤心，他说生命只是一场体验，他体验过了，很满意，大家继续体验就好。

　　叶祈佩服他这份看得开，所以照老师的遗愿，克制住了闻听他死讯的难过，这些年来每每想起老师，也是以平静和缅怀的心情，而不是伤心。

　　叶祈因为方平老师接触了诗歌的世界。每当难过的时候，迷惘的时候，或者愉悦休闲的时候，经常会读诗，念诗。有时候看到一首非常喜欢的诗，会猜测方老师是不是读过这诗，又对其感悟如何呢？

　　但老师已经离世，他就算工作不忙的时候，也没办法去找老师讨教了。

　　这不能不说是一份遗憾。不懂诗的时候觉得老师向学生强烈推荐诗歌很烦，等懂了，老师不在了。

　　所以乔蓝突然送来的这份礼物，方老师手抄的诗集，叶祈一见就极其喜欢。

　　手抄本有些年头了，纸张泛黄，应该是老师过世后留在家里的藏书之一。经过风灾，本子在废墟里风吹雨打，不但旧而且破，还残损了许多，好多字迹也模糊了，但对叶祈来说，非常珍贵难得。

　　这本子相当于一个媒介，让他能通过它，知道老师喜欢过什么诗，曾把什么诗认真抄写在本子上，还做了点评批注。

　　叶祈只想说，乔蓝这礼物送得太到位，太贴心了！

　　冯风夜间开飞机过去出差，顺便把礼物拿给他的时候，叶祈当场就惊喜地翻看起诗集，爱不释手。

　　可是翻着，翻着，他猛然顿住……

　　因为忽然想起一件事！

　　不是这诗集有问题，而是……他终于记起，C市圣耶斯的头领的面目，到底是谁了！

　　“何姨上面的那个人，长得和方平老师的一位同窗故友，一模一样。”

　　“啥？”乔蓝闻言一惊，差点把摩托开沟里去，“你是说，C市圣耶斯分部的负责头领，是你认识的人？！”

　　“从面目看，一定是他，只是我当时没有想起来。”叶祈道。

　　在C市圣殿基地的决战，他们一群人和半人半蛇的怪物鏖战过后，战场隐秘的角落里，殷菀影发现了何姨和那头领的精神气息，于是温娇娇突袭过去，把俩人给打死了。

　　何姨被温娇娇一拳将脑袋砸进胸腔，头领被高跟鞋尖锐的鞋跟捅穿了心脏，死得彻底。

　　可当叶祈过去检查尸体时，他们却诡异复苏，而后逃没了踪影。

第298章 世界是不是太小了

　　当时，先逃的是那个头领。

　　他倒在地上的尸体忽然化为浓郁的水，泛着银色的光辉，流入地面之下。而且在走之前，还把何姨的尸体也给携裹走了，一起消失不见。

　　殷菀影当时认真做过精神感受，发现这两个敌人是在死后突然恢复了些许生机才逃走的。而逃走之后，她就感受不到他们的气息了。

　　叶祈一直派人寻找追踪，也把信息上报给京城总部，总部还派了擅长追击调查的高手去寻找两人踪迹，但到现在为止，各方面一直一无所获。

　　要不是叶祈拿到乔蓝给的诗集礼物，忽然复苏了久远的记忆，想起首领的面目是谁，这场追踪还毫无头绪呢！

　　再加上冯风所说的，詹晴忽然出现在京城，而且身体能化为银色的液体，那液体的成分经过鉴定来自于域外……

　　叶祈连忙上报总部，暂停了冯风的常规出差任务，让他火速开飞机送自己回京。

　　“这个人，叫向云桥，是方老师的大学同窗，知交故友，我在方老师办公室和家里都见过他们俩的合影。”

　　“当时我看到那头领的尸体，就觉得此人面熟，但一时之间没想起来在哪见过。”

　　是乔蓝突然送来的诗集礼物，点燃了叶祈的记忆。

　　叶祈道：“方老师毕业后到中学任教，而这个人继续读研读博，在南方一所大学任教。据调查，他后来因为作风问题被开除了。”

　　“不过他被开除的时候，方老师已经过世了，老师不知道自己的好朋友做过什么，以及，在末世做过什么。还好，不然方老师一定很失望。”

　　听到这里，乔蓝想起殷菀影提起过的那个老人。

　　道：“据说是因为评职竞争，他被人陷害有作风问题，其实是清白的……受打击后愤世嫉俗，开始反人类做坏事了吗？你确定是他？会不会是长得一样的人？”

　　叶祈表示确定。

　　原本是不确定的。

　　但他把情况上报总部后，京城这边立刻着手调查，短短两个小时，在叶祈来京的飞机还没落地时，就确认了此人身份。

　　方老师的同窗向云桥，有名有姓有工作经历，个人信息官方有存档。他老家是京畿附近的，恰好，同族有幸存者在官方报名参选招工。官方火速找到那几个姓向的幸存者，提取DNA信息，和叶祈以前上交的头领肌体DNA进行比对。

　　结果是，有亲缘关系。

　　而叶祈提交的头领肌体DNA，采自此人化水逃跑时的土壤。当时那液体渗入地下，叶祈手疾眼快在对方彻底消失前抓了一把土，不管有没有用吧，反正事后是交给总部了。没想到，土里掺杂的“水”中，还真提取出了生物信息。

　　“嚯……”乔蓝听得咂舌。

　　世界是不是太小了？

　　怎么敌方的关键人物，竟然能和叶祈扯上关系。

　　方老师的同窗……

　　乔蓝对方老师这位素未谋面的长辈，其实有些亲近之感。诗，可是她和叶祈今生相认的媒介。

　　而方老师，就是叶祈入诗门的引路人啊！

第299章 得学会心狠

　　“这个不成器的玩意儿！”乔蓝忍不住骂敌方头领，“叫向……向啥来着？”

　　“向云桥。”叶祈道。

　　“管他像什么，我看他像神经病。”乔蓝顶讨厌给媒介方老师抹污点的家伙，“亏他还是方老师的好友，怎么不干好事呢，你说他在C市害死了多少人，真给方老师丢脸！”

　　嗡嗡。

　　叶祈腰上的通讯器忽然震动。

　　他接起。

　　那一头是安全总部的段部长。

　　“实验结果刚出来，詹晴被改写的那部分基因信息，和你之前送来的向云桥标本的信息部分重合。”

　　叶祈脸色泛青，捏着通讯器的指尖泛白。

　　“詹晴意识复苏了吗？”

　　那边沉默一瞬，告诉道：“拒科研所付所长的团队判断，以目前的条件，她应该是没办法复苏。你知道，基因改写和域外金属对身体的冲击很大，寻常人扛不住。她现在还能活着，已经是奇迹。”

　　“明白。”叶祈声线平稳。

　　禀报了此时行进的坐标和速度，承诺尽快将“石头”送回京城，便挂了通讯。

　　他很冷静。

　　可乔蓝感受到了他平静之下强烈的沉痛。

　　“听说詹晴的爸爸，是你很重要的人。”乔蓝回头看了一眼，看到叶祈紧绷的脸孔。

　　“嗯。”他只简单回答了一个字。

　　“以前在C市基地的时候，接触过她几次。”乔蓝想了想，评价道，“那姑娘言行不是很……有脑子。她什么时候被向云桥那边侵蚀的，你知道吗？”

　　叶祈的回答依旧简短：“不知道。”

　　乔蓝听出他克制语气里隐藏的巨大内疚感。

　　便说：“看着自己的亲友受难、做错事，是很难过的事情。就像小唐，当初他投靠圣殿，我很不好受。最开始的时候，我还没懂他是假意投靠，当时很气愤，同时又很自责，暗暗觉得是自己没照顾好他，忽略了他，才导致他思维混乱做了错事。”

　　叶祈默默地听着。

　　乔蓝再回头看他一眼，这一次，对视。

　　她说：“他要是真投靠，并且死了，我现在也只能接受这个事实。小唐如此，詹晴也是如此。叶祈，各人有各人的路。”

　　“真要自责的话，那我们是不是也该为东部战场、为C市牺牲的那些人感到自责？如果我们更强大些，更聪明些，早点把敌人的罪恶扼杀在摇篮里，是不是，就不必死那么多人了？”

　　“叶祈，在末世里，得学会心狠。”

　　“对敌人狠，对陌生人狠，对亲友也得狠，不然每天都有那么多负面的、会让人痛哭的事情发生，不狠的话，早晚要被自己的情绪淹死。”

　　叶祈没说话。

　　但，听完默了默，便伸手抱住了乔蓝的腰。

　　“又瘦了。”他低声说。

　　乔蓝笑：“你也没胖啊，当初是谁信誓旦旦要跟我一起增肥来着？”

　　摩托颠簸了一下。

　　咚，咚咚，后头被拴着的何姨一个劲儿撞击路上的砖头瓦块坑坑洼洼，频繁被撞晕再被撞醒，已经不知道第几次了。

　　何姨恨！

　　你俩在前头卿卿我我，对视说悄悄话，却故意撞我？！

第300章 何苦与我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