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吻很轻很柔，不带任何欲气。

　　可是即便如此，她还是被亲软了。

　　缠绵的吻结束。

　　陆悠然躺在喘着气，繁复婚纱铺在床上，随着她喘息声起起伏伏。

　　等她平复后。

　　顾之恒又缠着她亲了一会，只是每次都点到即止，没做过任何逾越的行为。

　　他说不会碰她，就真的忍住不碰。

　　他们在锦城待了两天，期间，各种名贵礼物被送进楚家，摆的客厅满满当当，都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

　　回帝都第二天，陆悠然接到沈教授电话，说是有个A大和m国高校的合作项目，与他们之前做的项目研究有关，学校推荐他们团队过去。沈教授的意思是希望她能参与，陆悠然却想也没想的拒绝。

　　“陆悠然能在本科就随团队出国做研究，于你而言是百利而无一害，这样的经历在你档案里是浓墨重彩一笔，求职时履历也会……”

　　“我知道。”沈教授不死心想劝，却被陆悠然打断，“老师我知道这次机会难得，但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你现在是学生，当下的任务就是学习，有什么比学习更重要？”

　　陆悠然垂下眼，道理她当然懂，但她就想陪着他。

　　做学问可以慢慢来，陪阿恒是争分夺秒。

　　“对不起沈老师，辜负您的期望了。”

　　大家都是成年人懂得权衡利弊，既然陆悠然都这么说，沈教授没追着的道理，只让她今天好好考虑，改变主意给他打电话。

　　挂断电话。

　　陆悠然蹲在花圃继续摆弄花草，最近她迷恋上养花种菜，顾之恒特地让管家弄出一块地让她折腾。

　　她每天拔草浇花，忙的不亦乐乎。

　　正值酷暑，九点出头日头就很晒，陆悠然擦了擦额上的汗，抱着刚剪下来的玫瑰准备回屋。

　　抬头就瞧见不远紫藤花架下逆光而站的人，陆悠然不知道他来了多久，听了多少，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睛看着她时，眼底充满了愧疚和难过。

　　陆悠然心脏揪疼，却还要装若无其事，提起裙摆快跑，一头扎进他宽阔的怀抱。

　　“视频会议结束了？”

　　顾之恒轻轻‘嗯’了声，接过她手里的花束，“锄草浇花的事可以交给园丁弄，最近室外气温高别弄中暑了。”

　　“亲力亲为才有成就感嘛。阿恒我和你说，我前几天种的茄子、秋豇豆和空心菜发芽了，长势特别好，等过几个月，你就能吃上我亲手种的菜了。”陆悠然从小跟着爷爷在山里跑，除了练就一身潜水的好本领，种菜养鸡也是手到擒来。

　　女孩说这话时神采奕奕，眉眼中满是对未来的期待。

　　顾之恒毫不吝啬夸奖：“我家然然很棒，干一行行一行。”

　　陆悠然深以为然点头，语气俏皮道：“小时候爷爷就夸我聪明，说是干一行行一行，行行干行行行。”

　　女孩声音娇俏灵动，鲜活极了，顾之恒沉默看了一会，突然搂上她的腰，灼热的吻压了下去。

　　猝不及防被亲。

　　陆悠然还有点懵，等反应过来，双手环住他脖颈，用力亲了回去。

　　最近顾之恒格外热衷接吻，有时候她去他公司送餐时，他会动情掐住她的腰，抵在办公桌上埋头深吻。

　　也会在书房一起讨论专业题时，突然目光晦涩盯着她的唇，就那么稀里糊涂亲作一团。

　　更过分的是，好几次是开车开的好好的，忽然就将车停靠在路边，解开安全带，不由分说俯身吻过来。

　　他喜欢亲，她就纵着。

　　一吻结束。

　　顾之恒捧着她的脸，嗓音低沉沙哑道：“为什么拒绝沈教授的邀请？”

　　陆悠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凑上去亲了亲他唇角。

　　他垂下眼睫，神色愧疚：“你不该为我停下脚步。”

　　陆悠然知道他又胡思乱想了，决定把话题摊开来说一说。

　　“这次跟随团队出国历练，对大多数人而言，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机会，但对我来说却不是。

　　我的起点在这，背后有阿恒，还有楚家，即便没有漂亮的履历，我依旧可以生活的很好。

　　况且想要达到某种高度，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而是坚定不移往前走的毅力。

　　我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就算是和你待在一起，我也没有懈怠过。所以……”

　　陆悠然说到这，抬眼看他：“所以阿恒，不要总对我感到愧疚，我想陪着你是真的，但我并没有为了陪着，放弃自己所追求的东西。”

　　顾之恒瞳孔微不可察地一缩，嘴唇翕动，过了良久，突然抬手捂住她的眼睛。

　　他想自己体面一些，可最终还是破功了。

　　滚烫的眼泪从眼眶跌落。

　　他身体抑制不住颤抖。

　　感受着男人起伏的情绪，陆悠然喉咙发堵。

　　他似乎很怕在她面前显露脆弱的一面，发病的时候避着她，哭的时候也不让她看。之前几次，陆悠然顾虑他的感受总顺着他，但现在她不想那么乖顺。

　　陆悠然轻轻叹了口气，手覆在捂着她眼睛的大手上。

　　“阿恒。”她将手指穿过他指缝，与他十指交握，语气认真道，“我喜欢你这个人，好的，坏的，意气风发的，或是狼狈脆弱的，只要那个人是你，无论什么状态下，我都不会嫌弃。”

　　陆悠然说完这话，轻轻拿开他的手，视线恢复，撞上一双发红的眼睛。

　　她心疼极了，抬手一点点将他眼泪擦干，又凑过去在他眉亲了亲。

　　时间匆匆，暑假眨眼就过。

　　转眼就到了九月开学季，这学期，陆悠然不再跟着团队，而是留出更多时间陪着顾之恒，但她也没有停下前进的步伐，一边认真学习，一边专注做个人的课题。

　　大二第二学期末，沉寂一年的陆悠然再次出名，她表了在Am周刊关于黎曼猜想的论文，改进了一项停滞了85年与黎曼猜想有关的结果。

　　紧跟着又陆陆续续报道出，她在国内重要期刊发表的三篇论文。

　　随着她在校论坛的热度的不断提高，关于她的新生报到时的照片再次被热议。

　　只是不管外界的人如何看待她，陆悠然依旧我行我素，她每天照常上学放学，空余时间陪在顾之恒身边。

　　他办公，她看书。

　　这一年里，顾之恒发病二十多次，一次比一次情况严重。

　　明明遭受折磨的是他，每次他恢复，都会抱着她不停安抚。

　　陆悠然每天看各种医科的书，软磨硬泡和他睡一起，晚上照顾着他的起居。

　　明月斋来了很多营养师，可不管如何调理，他还是肉眼可见的消瘦下去。

第212章

　　冬至这天。

　　陆悠然向厨房阿姨请教了水果汤圆的做法，等顾之恒结束视频会议后，兴冲冲端着自己的劳动成果给他看。

　　“阿恒，我花一早上学的，你尝尝好不好吃？”

　　少女小脸粉扑扑的，仰着头，像是等待老师表扬的孩子。

　　顾之恒宠溺看着陆悠然，抬手擦去她脸上粘着的糯米粉，就着她的手，含笑咬了一个，眉梢轻挑了下：“营养师才说要控糖，乖宝就不给我吃甜的？”

　　“不甜吗？我记得放糖了。”陆悠然皱了皱眉，一面说，一面舀了一颗圆鼓鼓的汤圆含进嘴里。

　　齁甜。

　　明明汤圆很甜，他却说不甜。

　　陆悠然头皮骤然一紧，突然意识到什么。

　　温助理曾告诉过她，绝命煞前期只会令阿恒身体变得虚弱，可到了中后期，他的身体器官会快速衰败。

　　最开始的时候，他会先失味觉，紧跟着是听觉和视觉，最后骨骼会变得疏松，彻底丧失行动能力。

　　心底一个声音残忍地告诉她，她的阿恒失去味觉。

　　陆悠然内心兵荒马乱，面上却装作若无其事 。

　　她明白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自乱阵脚，勉强挤出一抹笑：“糟糕。真忘记放糖了。我给你换一碗。”

　　陆悠然说完不等他反应，飞快地端着碗跑下楼。她竭力克制崩溃的情绪，可转身的瞬间泪水决堤。

　　陆悠然太难过了。

　　她没办法不难过。

　　她的少年，热忱而真挚，善良且勇敢，在她一败涂地的人生里，给了她盛大热烈的爱。

　　他本该被这世界所偏爱，偏偏命运弄人，一次次将他推向深渊。

　　想到他每次发病的虚弱模样，陆悠然心疼的浑身颤抖。

　　她多想替他分担一些，偏偏什么都做不了。

　　陆悠然茫然站在厨房，下意识咬住唇瓣，指甲掐进掌心，自己却浑然不觉痛。

　　厨房阿姨被她模样吓到，问她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叫家庭医生之类。

　　陆悠然翕动唇瓣，竭力忍住泪意。

　　“我没事，忙你的去。”

　　“陆小姐，您脸色看起来很不好，真不用请家庭医生吗？”阿姨不放心道。

　　陆悠然闭了闭眼，“都出去。我想静静。”

　　厨房里几个干活的对视一眼，欲言又止，最后安安静静走了出去。

　　听着渐渐走远的脚步声，陆悠然紧绷地脊背垮下来，难过的情绪铺天盖地，她颤抖地捂住眼，有水泽从指缝中流出。

　　她不懂命运为何对他们那么不公，给了他们重来一次的机会，最后还是走向前世一样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