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她忍不住去看谢欢颜，发现后者态度那么温柔，眼神那么澄澈——她果然是谢仲谋的妹妹，身上那种想要人接近的气质，同谢仲谋如出一辙。
谢欢颜似乎很亲近她，周旭想知道为什么，但是她不好意思问。
但是她敢肯定，谢欢颜不会别有用心，因为她自己这里，也实在没有什么值得人贪恋的。
后来就发生了借钱以及今日失手杀人的事情。
想到这里，周旭站起身来行礼道：“今日之事，多谢沈夫人。只是夫人因为我的缘故，名声受损，我承担不起。我会去找荀大人坦白，也还夫人清白…”
“还什么还！”在外面偷听的谢仲谋闯了进来，“她自然有人管，现在管好你自己就行！你，你没事吧。”
沈牧之那是省油的灯？只要他说不许人提这件事，谁敢提？
谢欢颜闯的祸，自然有沈牧之兜底。
他十分心虚地看着周旭肿起来的脸，恨得想要把自己手剁掉——怎么就那么贱呢！就不能等事情问清楚了再动手吗？下次手再比脑子快，干脆就剁掉算了。
“我没事。”周旭脸色微红，“对不起，我没告诉过你。”
“不怨你，是我瞎了。”谢仲谋道，“和你称兄道弟这么久，我竟然没发现。怪不得你从来不在大理寺的澡堂子里洗澡，怪不得我换衣服的时候你都…我早该知道的。不过你，藏得也真好。”
随后他又凶神恶煞地对谢欢颜道：“臭娇娇，你给我等着！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偏偏藏得住，不肯告诉我！你等着我揍你！”
谢欢颜笑嘻嘻地吐舌头，根本不怕他：“二哥你自己傻！”
周旭没有接他的话，垂眸道：“可是我今日确实杀了人，我…”
“周姐姐，事情不能都怪你。”
谢欢颜小声把事情始末同谢仲谋和陆续进屋的家里人说了。
“你是为了自保，那混蛋不是想要你死吗？”谢仲谋道，“周旭，你记住了，你是为了自保！再说，这件事情会有人压下去的，你不要傻呵呵地去认罪！”
周旭咬着嘴唇不说话。
欧阳氏拉着周旭的手把她按到自己身边坐下，道：“今日之事，乃是你那表兄人品卑劣，贪得无厌；就算你不失手，日后他也总会受到应有的惩罚；不要因为这样坏人本来应该受到的报复而为难自己。”
谢常胜清了清嗓子，有几分不好意思地道：“你这丫头，早把事情说清楚不就行了？你不用担心，大理寺那边，你只管放心照常去；日后荀茂竹就是发现了什么不对，也有我给你作保。”
谢欢颜道：“爹，皇上，主要是皇上。您看您能不能在皇上面前替周姐姐讨个恩典？戏文里不还有为救夫君中状元的事情吗？”
谢伯言道：“只要方法得当，时机合适，皇上未必不松口。只是眼下还是要解决人命这桩事情，要一件一件地来。”
张氏心有余悸道：“幸亏那坏人死了，娇娇又这么机灵，否则这出了事情可怎么办？”
周旭忽然惶恐。
她何德何能，让谢家的每个人都在为她而着急！
“娇娇！”谢仲谋道，“你去找那谁去！论不讲理，当然是他们。”
谢欢颜：“二哥，你说谁呢！就没见过你这样，要用着别人还不说好话的，哼！”
周旭的事情不是他的事情吗？现在竟然推给沈牧之，脸皮真厚。
周旭道：“我…”
“你不用管。”欧阳氏道，“既然你是娇娇的朋友，她不顾一切地救你，就是我们家的贵客。”
谢仲谋：“她明明是我朋友！”
谢欢颜扶额，她哥这智商真是没救了。
难道他要娘说，知道你是我二儿子看中的准儿媳妇，所以你的事情，我们谢家责无旁贷？
讲真，如果不是生在他们家，他这傻二哥，注定就是打光棍的命！
周旭垂眸道：“我的事情，怎么能拖累谢家？”
谢常胜道：“这点小破事，说拖累，也太看不起谢家了。都不用我出手，娇娇都能处理好，是不是？”
谢欢颜：“…是。”
哼，都说沈牧之不好，现在还得要沈牧之处理这些事情才能得心应手。
“你家里还有什么人？”欧阳氏拍拍周旭的手背慈爱地问，“要不要给家里人报个平安？我看你今日这状态，要不就留下住两日，等事情平息了再回去。你和娇娇投缘，住在她院子里就行，你意下如何？”
周旭道：“家里还有母亲和妹妹，住在府里，怕是不便。我还是先告辞了！”
谢仲谋道：“不行，你现在回去会被人指指点点的。等等，等这件事情平息下去再说。”
在谢家一家人的极力劝说下，周旭暂时留在了谢府，住进了谢欢颜那里。
谢欢颜本来想和她睡一个屋晚上说说话，但是栈香见她有这个苗头就暗暗提醒她，说她晚上睡觉不老实云云。
谢欢颜忽然明白过来她的意思——这说明沈牧之要来兴师问罪了…头好疼。
晚上听见窗户上传来的响动，谢欢颜闭上眼睛假装睡着。
很快，她听见熟悉的脚步声，随即便觉得自己笼罩在阴影之中。
他来了他来了，他来和她算账了！
第124章 大内总管的执念
屋子里还留着一根点燃的蜡烛在桌子的烛台上默默垂泪，借着昏黄的光，沈牧之冷着脸来到床前。
谢欢颜更紧张了，完全不知道自己的长长睫毛，如同蝶翼一般控制不住地颤抖着，模样十分可怜。
沈牧之脸上的冷意一下就绷不住了。
他调整了下情绪，还是假装黑面，伸手捏住谢欢颜小巧的鼻子。
谢欢颜：“…”
啊，卑鄙！
她装出一副刚被憋醒的睡眼惺忪模样，伸手揉了揉眼睛，故作惊讶地道：“你怎么来了？”
然后她就听见沈牧之的磨牙声。
他在她床边坐下，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看。
谢欢颜：“…你看着我做什么？我脸上有脏东西？你不是很忙吗？快回去忙吧，我这里什么事情都没有。”
“和别的男人当街搂搂抱抱，你和我说什么事情都没有？”
“我不是都告诉过你了嘛！”谢欢颜心虚气短地道，慢慢拥着被子坐起来。
“你告诉我，你要在众目睽睽之下送我那么大一顶帽子？”沈牧之气笑了，伸手捏她的脸。
谢欢颜夸张地道：“别，别，疼。你怎么还当真了？别人又不知道我们俩的关系。”
“那你自己，有没有为人妇的觉悟？”沈牧之松开了手，用指腹轻轻揉搓着刚被他捏过的地方。
他的指腹带着微微的粗粝，划过脸上有种说不出的痒痒。
谢欢颜想躲过去，却怎么也逃脱不了他的“魔爪”。
她气呼呼的，干脆不再躲，道：“周旭的外袍？”
“烧了。”沈牧之的脸色还是不太好。
“哦，”谢欢颜如释重负道，“那就好。那这桩人命案，是不是就是悬案了？”
沈牧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若是一直乖乖听话，那就是一桩无头公案；但是你若是不听话，那说不定哪天真相就浮出了水面。”
谢欢颜瞪了他一眼：“吓唬谁呢！我又不是不知道你，你根本不是那种人。”
“那我是哪种人？”
“把我水拿过来。”谢欢颜指着桌上已经凉了的茶水道，“你对自己人总是很好的。”
沈牧之听着“自己人”三个字，心无端地漏跳了一拍。
他站起身来去从炉子上兑了热水，摸着杯壁温度适宜，才又走过来把茶杯递给她。
谢欢颜接过来喝了两口又递给他，示意他放回桌子上。
没想到沈牧之竟然十分自然地拿起杯子把剩下的水一饮而尽。
谢欢颜看呆了。
桌上又不是没有其它的杯子，为什么非用她的杯子喝水…而且如果她没看错，刚才她自己喝水的时候，嘴唇是触碰到杯子上那只精神抖擞大公鸡的鸡冠处的，而沈牧之似乎也是…
巧合而已，只当没发现，她默默地对自己道。
“周旭怎么回事？”沈牧之问。
“说来话长。”谢欢颜把事情始末说了一遍，叹气道，“谁也不知道她那表哥如此迫不及待。其实我很想知道，当年周家为什么考虑让周旭女扮男装走上这条路呢？”
“孝道。”
“嗯？”
“周家几代仵作，到了周旭这一代没生出儿子；她的祖父重病在床，等着听她出生的消息，希望能得到一个继承衣钵的孙子。但是没想到，周旭还是个女儿，她是她父母的第四个女儿。”
“哦，原来是为了哄骗她生病的祖父。”谢欢颜道，“那我能理解；可是这谎言，也不用一直持续下去吧。”
“为什么不用？她祖父因为高兴，或者也可能因为别的原因，病竟然好了。”
谢欢颜：“…”
她祖父嫌弃她父亲没有灵性，一心想要好好栽培孙子，便时常把她带到身边。
等她祖父去世的时候，周围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她的存在了。
所以周旭只能将错就错，一直坚持下去。
“这也没个头啊！”谢欢颜感慨道，“难道她不嫁人吗？这传承也只能止于她这辈了。”
不过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周旭心里怎么想就不得而知了。
“不管周旭是男是女，下次都别让我看见你和她搂搂抱抱。”
谢欢颜：大哥，你入戏太深了吧。
你都割了，拿什么吃醋？
再说，你没gg的时候，我们俩那么纯洁，你忘了？
你g掉的是那啥，不是脑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