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去屋里，许久，拿着一个红包出来，给了陆楠欢。

“给，这是咱们这里的习俗，新媳妇儿头一年要领红包的。”

“不多，你先拿着。”

陆楠欢把红包塞进兜里，道谢：“谢谢爸……”

俩人又坐了一会儿，感觉没啥聊的，就要走。

江槐正张罗着要给两人包饺子。

听见两人要走，又红了眼眶，站在厨房里，拿着擀面杖，许久才说道：“那你们路上小心点儿……”

“我就不送你们了……”

哐当，大门被关上，屋里的凄凉感又把江槐牢牢裹挟。

他一边擀着饺子皮，一边掉泪。

擀这么多，也不知道要给谁吃。

过了一会儿，大门又响了。

他再次擦了把泪走出厨房，问：“谁啊？”

“是我……”

这次是江锦舟。

他赶紧到洗手间，拿着毛巾擦了把脸才过去开门。

“锦舟啊，秀兰……”

“诶？咋没带孩子过来？”

梁秀兰道：“孩子太小了，外面冷，就不来回跑了。”

江槐笑着附和：“是是是……等过了冬再出门也行……”

“吃饭了吗？”

“吃过早饭了，午饭还没吃。”

“诶，那正好，我正打算包中午的饺子呢。”

梁秀兰去厨房转了一圈儿，果然看到面板上放了许多饺子皮。

“这么早就开始做中午饭了？”

“是啊，我怕你们忙，来了等不及，就想着提前包出来。”

梁秀兰进去，检查一下煤火和水管，确定没问题才说道：“没事儿，我们今天不忙，不要着急包。”

“这煤火用着还行吗？平时不凉吧？”

江槐笑呵呵道：“不凉，我用着还行。”

“热水呢？平时热水够用吗？”

“够！我一个人，足够了。”

江锦舟又去他卧室转了一圈儿，检查一下窗户和门。

又出来问他：“晚上睡着冷不冷？”

江槐笑着回答：“不冷，挺好的。”

“哦……那就行。”

梁秀兰从厨房出来，朝他卧室瞅了一眼，走进去摸了摸被子。

“你这被子有点儿薄吧？这咋会不冷呢？”

江槐解释：“不薄不薄，我晚上睡觉喜欢把棉袄搭在被子上，半夜还热呢。”

“真的？”

“真的，冷热我能不知道吗？就这就行，我一个人睡足够了。”

“嗯，那你要是缺啥少啥，可得说啊。”

江槐笑着摆手：“不缺，啥都不缺，哪儿哪儿都挺好。”

俩人坐在客厅里，跟他聊了一些家常和工作，很快就到十一点了。

俩人进厨房帮他包饺子。

看着这俩人热热闹闹的，江槐心里暖了不少。

只是……吃完饺子他们就又走了……

依旧只留江槐一人，在这清冷的房间里，对着薛淑珍的照片，自说自话。

原本好好的一个家，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好像一个家里没了老婆子，家就不再是家了。

薛淑珍生前，只是脾气差了点，性子直了点，说话难听了点。

可从未苛待过他的吃喝，穿衣什么的，都是薛淑珍整理的干干净净，衣服鞋子也都是她买的现成的。

家里家外都打理的井井有条，三个孩子也都是她操持辛劳。

江槐什么都不用做，只一个劲儿的赚钱就行。

可现在呢？江槐觉得，没这个人吵他，他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家里也空荡荡的。

老伴老伴，老了就要有个伴，可他还没老，伴儿就没了……

梁秀兰和江锦舟回去的路上，梁秀兰道：“我看到你爸哭了……”

江锦舟说：“我也看到了。”

梁秀兰侧头过来，问：“他是咋了？”

“还能咋，一个人过，太孤独呗。”

“那咋整？”

“啥咋整？这是刚开始，不适应，等时间长习惯就好了。”

梁秀兰看着江锦舟说的云淡风轻，有些不可思议。

“那可是你亲爸，你一点也不在乎吗？”

江锦舟轻笑：“我在乎又能怎样？”

“不然我再去给他找一个？”

梁秀兰：“啧！你这当儿子的，咋这么混蛋呢，你妈还没过三年呢。”

江锦舟无奈：“那你说，我能咋办？不上班了，在家陪着他？”

“这又不是我一个人的爸，不是还有我哥呢嘛，你操这闲心干啥？”

若放在以前，他看到江槐一个人孤苦伶仃的，一定会第一时间把他接到自己家。

可现在他不会了，他知道江槐心里没有他，他又何必舔着脸去讨好呢？

原本他是想来这里转一圈就走的，就是因为看到江槐哭了，所以才留下吃顿饭。

其实他爸，有江毅舟就够了！

王铁蛋家里，此时正是一片其乐融融。

俩孩子一人拿一个大铁盆，跪在张翠芬面前，哐哐往盆上磕头。

“奶奶新年好……奶奶发红包……”

张翠芬看着一大一小俩活宝，心中欢喜的很，忙从兜里拿出压岁钱，一人十块，递给了姐弟俩人。

这边刚发到手里，就被江丹月收走了。

“小孩子，不能拿这么多钱。”

平常人家发压岁钱顶多也就是一块两块的，顶到天也就是发五块。

谁知道她婆婆这么大方，一下子给了十块，万一丢了咋办？

俩孩子好不容易领到压岁钱，还没来得及开心呢就没了，俩人都用求助的目光看向张翠芬。

“奶奶……”

张翠芬表示无奈：“钱是你们妈收的，我也没办法啊……不然……去找你们爸说说？”

俩孩子噘嘴，找爸爸也是一样的结果，爸爸也是听妈妈的。

江丹月看俩孩子心情不开心，感觉自己做的确实过分了，就从自己口袋里拿出两块钱，一人一块发给他们。

“这二十块钱啊，先存我这里，等你俩长大了，需要用钱的时候，我再给你们。”

同一个世界，同一个大饼，尽管家庭不同，时代不同，但台词是一样的。

王小乖傻傻点头，他相信了，可沈星已经长大了，她可不信她妈的鬼话。

立刻跑到自己房间，拿出笔和本子递给江丹月。

“喏！写个证明！等我有用的时候，问你要，你不能反悔！”

这一击给江丹月打个猝不及防，她和张翠芬全都愣住了。

这妮子在哪儿学的这些？

还能在哪儿学的，跟着江丹月学的。

每次工厂食堂来找她进调料，都是先赊账，一个月一结，她就拿着个本子记着，或者开证明什么的。

沈星看一遍就学会了。

回旋镖扎自己身上，江丹月只能乖乖就范，老老实实写证明。

【今保存王小乖，沈星，压岁钱，一人十块，特此证明，等俩人需要时还，如数归还，签字人，妈妈……】

“不行，要写你的名字，不能写妈妈……”

江丹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