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站长,百姓妖魔化一个人的能力不用质疑!你能送走妻儿,但你迁不走祖先呀!你的父母葬在这一片土地上,你要让他们被千万人唾骂吗?”
桐桐就说:“我们干不出撅人先祖坟茔之事,然你也有族人,人性之复杂你也该知道。若无人交代,只怕宗祠不保。乔站长,留一线善意,给子孙后代吧。
你的父母葬在这片土地上,你也会葬在这里。你的子孙若干年后,他们会回来,追根溯源,还能找到你。若是执迷不悟,你这是断了子孙后代的后路!时移世易,真要做的这么绝?”
乔山南放下筷子,看向林桐,沉默着。
桐桐跟他对视良久,笑了一下:“那算了!就到此了!乔站长,永别了。”
“等等!”
桐桐站住脚,回头看对方:“还有遗言?”
“我可以说,但请保密,不能叫人知道我的背叛!我的妻儿在国外,我得确保他们的安全。”
“好!答应你。”
乔山南低声道:“难民坟场,立起来的石碑,石碑底座上就藏有名单。”
桐桐看向黄行健,黄行健起身,直接出去了。
藏在石碑的底座上,果然是老特务了,这家伙真会藏东西。
难民坟场,那是立碑放在这里,要纪念这些年因逃难而死了的人的。有人捐建这个东西,都以为是好事,谁也不在意。
可深埋在地下的底座上却刻有信息,这东西真不怕丢失,也不怕被人发现。
等黄行健带人挖出来了,桐桐还特意去看了,地下两米深,这么的石头,就是意外暴露出来,谁能把这石头怎么着。
这些东西破译之后,就可以直接拿人了。
桐桐啧啧称奇,要么说人外有人呢,还是不能太自满。至少这么藏东西,自己就没想到。
人家说掘地三尺的寻找,这玩意掘地三尺肯定找不见。而且,公焚的墓碑,谁撅这个干什么?
所以才说,这个人高明嘛!
看着手里的名单,杨青点了点,看向俞红:“怎么样?就是这个小同志这手段怎么样?”
“她的能力特别好,用软语劝人,多好……”
“可咱们的政工干部不缺,专业性人才却严重紧缺。”杨青点了点这名单:“我的大姐呀,你看好她,觉得这个一个人去做协助你做妇女工作,事半功倍。但是,大姐呀,她这个特质放在更重要的岗位上,难道不可以?
你的工作当然重要,但是其他工作就不重要了?银行要货币的兑换,货币的发行;税收上……你也知道,原来那就是个烂摊子!
但是,咱不能把人都给开了呀!改造之后,该用还是要用,对吧?若是这个人也不要,那个人也踢出去,我的大姐呀,那这不得乱套了?
这样的地方缺乏极有专业能力,又牢靠可信,还能机敏的防止有人从中作梗。经济战也是战争的一种,所以我的大姐,我的主张依然是,物尽其用,人尽其才!
咱们这位林先生在你那边不是不可被替代,但在其他专业方面,她就是不可取代。哪边重?哪边轻?你掂量。”
俞红:“……”就是坚决的不放人的意思。
直到这个时候,桐桐才被正式的找来,谈工作的事。
桐桐看了俞红一眼,而后到:“俞大姐跟我谈过了。”
杨青点头:“知道!知道!态度很好,哪里需要哪里去,这个态度、这个觉悟,得表扬。”他也看了俞红一眼,这才又道:“鉴于你确实有这个觉悟,而现在呢,又恰好有更需要你的岗位。所以,我跟俞大姐商量了,俞大姐也答应割爱,给你重新安排岗位。”
“我都行。”桐桐问说:“是要跟黄局配合工作?”
“那倒不是!我的意思是,税务方面的工作你有没有考虑过?”
桐桐:“……”她马上明白对方的意思,自己没经营,不可能去主持工作。很可能是在要紧的地方,在初期人员混杂的时候,安插一个有专业能力,又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人。
她马上表态:“懂了!我知道您的用意。您放心,职务不在于高低,我也正好可以从最基本的开始学起。”
就是这个意思!时局正乱,观望之人、假拥护之人不少,所以,咱就必须有一双能洞悉一切的眼睛。
第893章 秋叶胜花(73) 一更
城市的接管是个庞杂又极其复杂的工作。但一切都井然有序!
原先潜伏于这座城市的一千多地下党,除了极其个别的以外,他们的工作范围包括看管城市中所有的要害部位,凡是贵重的物资全部登记造册,做好移交军管部门的准备。
另外,得保障这个城市的通电,通水、通话,通邮,城市里所有的基础设施,包括医院、学校在内,都要严密保护,不能叫可能存在的散兵游勇或是潜伏的敌对势力给破坏了,造成损失。
换言之:不能乱!得叫百姓正常过日子。
这这么一个交替的空档之中,可以想象到底有多忙。
四爷一到厂里,就进了办公室,对外面的事真就不管了。蔡凡民在外面指挥着,然后喊:“老金,人员的配置……”你定!”
蔡凡民直接推开办公室的门进来:“我说你这个人,躲办公室里干什么?有意见你提……”
四爷指了指地图:“看看!看看那个!咱们做的小发电设备,可现在最缺的是什么?是大型的发电设备。咱们没有自己的发电机组。”
说着话,他就开始铺图纸:“同志哥,要不咱俩换换。你来干这个,我出去管事……”不不不!你这个我……我不懂!”蔡凡民直接往出退:“回头该找几个助手。”
“你说了算!得专业过关,得政治过关,你把关。”四爷说着,就扬了扬手里的铅笔:“这个不够,你得想办法弄来。”
“弄!这就想办法给找你!你忙!你忙!”蔡凡民说着就出去,把门给带上。
啥是大的发电机组,咱也不知道!但老金靠谱,他想事长远。于是,他叫秘书过来:“找作图用的工具,写个报告,我批一下!”
然后又喊然:“把小偏院收拾出来,挂牌子,技术处去那里办公……”安静!谁也不打搅。另外,这玩意得涉及到保密,还得申请调个人来做好保密工作。
四爷朝外看了一眼,便继续拿尺子铅笔,真得作图了。现在不管什么图都是手工画的,这是个细致活,慢慢忙着吧。
都在摸索阶段,桐桐被安排到税务部门工作。也不是说职务就低,给她了一个副局的职务。而现在谈税务,不是要征收什么,而是要保护城市的工商业。
杨青就跟桐桐谈这个事:“咱们缺人才,咱们内部的会议上,好些人不赞同征收工商税,他们不理解这个税收的真正用途,所以,都觉得这个工作是不光彩的,也是没前途的。”
桐桐点头,教育受限而已。
杨青背着手一边走一边道:“你哪怕没有做过税务的工作,但是我发现你通晓史书。你的报告上引用典故,通古论今!那你最起码知道税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征税是为了什么。”
这已经是正式的工作谈话了,桐桐就说:“取之于民,需得用之于民,这是宗旨。但要征税,先要养好税源。注重生产,繁荣经济,在一定程度上保护那些资本家的正当利益,这就是在养税。”
杨青点头:“说的好!咱们一定会有一个经济恢复期,这个时候,一方面得收拾烂摊子,通货膨胀,税务混乱,贪污严重。另一方面,咱们还在打仗,咱们的新政权也需要正常运转,税收就成了后勤保障中至关重要的一部分工作。如何做到收支平衡,稳定物价,需要探索。”
他说着,就拉回了话题:“这都是大的方面,是认知的方面!那具体的,眼前要做的是什么,你怎么考虑的?”
“我觉得我们是不是可以开设培训班,轮训班,不管是政策、认知还是专业技能,都应该形成最基本的统一!”
杨青就笑了,点了点桐桐:“英雄所见略同!”说着,他就朝前指:“你看那是谁?”
桐桐眯眼看过去,这人也笑着走了过来,她不由的笑了起来,之前有过一面之缘,就在军统的大牢里往出逃的时候见过:“先生!”
“又见面了!”先生也一身军装,上下打量桐桐:“林先生,咱们认识的久了,但只见一面,甚至之前一句话都没机会说。”
桐桐点头:“没想到是您。”
林青就笑:“这是李华中T志。他领导主持工作!”
于是,桐桐接到的第一个工作就是在培训班和轮训班中开设财务课,她的业务能力是经过检验的,足以胜任这个工作。
然后,桐桐每天出去是上课,其他工作是编纂财会的系统教材,易学易上手。
这些都是从无到有的过程,很琐碎和麻烦。就像是四爷说做大型的发电机组,那是一句话的事吗?他也没做过。
这是真的很占据精力的。
直到街道工作队上门,动员大家开会。他们这才放下手里的活儿,出去看看去。还是要参与的,但他们在街道上就是居民,并无特殊身份。
今儿大家要清算冯家兄弟,说他们是恶霸,应该被专政。
群众揭发检举,而后召开大会,紧接着会被公诉。接着是受害人控诉,被告人自辩,然后征求群众的处理意见,紧跟着就宣判。
该游行的游行,该判刑的判刑,对于民愤特别大的,罪大恶极的,不杀不足以平民愤的,当场枪决。
街道办工作组的组长叫吴明,名字没听过,人也没见过。
桐桐看看天,夏天这天,晚上八点天都不黑。现在也就是吃了晚饭的时间,七点左右。她叫几个孩子:“走了!开会去了。”
四爷摇着扇子出来,这个点了暑气还没退。他顺手拎了两个板凳,多拿了一把扇子跟在桐桐的后面。
开会就在东城墙的墙根下,这里最通风。
两人一过去,就都朝这边看。两口子没像是往前一样转的板板正正的,一人一件白衬衫,军裤!扣子散着,袖子卷着。
“……来来来……这里坐。”
桐桐摆手:“我俩坐边上,听得见。”
城墙根下摆着几张破桌子,墙上贴着彩纸写的标语,公审之类的话。孩子们对这个没兴趣,跑到苦楝树下捡苦楝子玩去了。
四爷将扇子给桐桐,靠在身后的杨树上。桐桐从兜里摸出南瓜子,剥了放在四爷手心里。他自己也不吃,只是三个孩子想起来了,就过来从他们爹手里啃一口,又转身跑去玩了。
这些人坐在一起,手里都忙着呢。有些纳鞋底,有些在编家用的小玩意,嘴上都说着冯家的八卦事,等着开审。
“安静!安静!”
挂在树上的喇叭响了,声音浑厚。
桐桐也不打算剥了,可还不等她抬头就听到人群先是一静,再是‘嗡’的一声,乱了。她抬头去看,就见站在前面的多了个人,四十来岁的年纪。有人喊:“这不是吴大军吗?是吴大军吗?”
桐桐没见过吴大军,但听过吴大军的名字,他是朱胖胖的丈夫。原先他是猪肉铺的伙计,后来招赘到东家家里,生下朱草和朱粮,儿女当然都随女方姓氏。后来,他就失踪了,不知道去哪了,一直都怀疑他是工党,现在这算是证实了?
“吴大军是我以前的名字,现在我叫吴明。”吴明看着下面,也看到了朱胖胖,而后迅速的收回视线:“最近很忙,私事还没有来得及处理!咱们先公后私。审判大会正式开始!”
大家都去看坐在人群里的朱胖胖,朱胖胖起身,板凳一拿,直接回家了。
桐桐叹气,朱草和朱粮两个孩子跟金秋和金桃一样,还没有音讯。吴大军回来了,却一直不回家,甚至连提前说一句都没有。
冯刚和冯铁被带上来,低着头。
“下面是受害人控诉……”
话音还没落下,就冒出一个女声来:“我检举,我揭发,冯刚他强占我,胁迫我跟他好,我要是不跟他,他说他要杀我全家。”
桐桐看过去,有些愕然:这不是金大文后来娶的那个小媳妇吗?叫啥来着?
吴明问:“你是谁呀?”“我叫邱香脂!”
这话一出,众人哗然,这不是冯刚的姘头吗?原先跟林先生是妯娌呀!这女人跟着冯刚吃香的喝辣的,是被强迫的吗?
边上有了解情况的低声给吴明说了情况,吴明招手:“你是被强迫的?”“是!我是被强迫的。”
吴明就笑:“你原先在草滩安身,周围的乡亲都能作证你说的真假……”
“他在炕上威胁我的话,别人咋能知道?现在我敢说,那是我知道,有人给我做主。那个时候我要是说了,我可不敢保证谁就一定能为我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