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不乐意,谁都获利了!
老大家的三个孩子人家安排了,只他跟小媳妇过日子,没眼中钉肉中刺,虽然没能顺心给闺女找婆家,但从长远来说,孩子出息,他有人养老呀,这不亏。
老二家俩儿子,能有四亩地。有这四亩地,再加上金二武肯吃苦,这就能过日子。
老三换差事,挣个省心钱。
老人赡养了,孩子各个都照顾到了。
有啥不满意的?
结果老太太嚎哭出声:“老四啊老四,你丧良心……”你们兄弟没人亲近俺了,孙子孙女也都带走,各个都恨俺,俺将来指靠谁呀?
桐桐低头摸了摸自家俩闺女的脑门:指靠谁?呵!等着吧!好处多着呢,你慢慢品。
第833章 秋叶胜花(13)一更
四爷给买地的时候,直接给金二武买到了其他村。
原因嘛,无外乎是:好田难寻!
置办家业,当然要好田。田地紧靠着村子,因着以前是瓜田,地头有一间土坯房,炕和简单的灶都有,买了直接就能住。
这村子距离镇上只有二里路,镇上不光有小学,还有中学。便是去城里做工,这里也更近便一些,距离城里也就十几里路。
当然了,距离草滩就稍微有些远,不特意去找,这个距离处起来跟亲戚无异。属于无事不用碰面,有事不特意通知都不可能知道。
但是金二武很满意,一是可以隔开孩子跟老太太接触;二是田好,出门做工也方便;三是地头这间屋子,没盖在田上,那是一块三角不规则地上,咱算是白落下一个小院子可以安家。
黄宝娣也满意,有了这地,不用处处巴着婆婆。远离婆婆,不受辖制,自己过自己的日子,多好的事呀。
她还偷着说:“要不下次你去城里的时候,上他四叔家……”
话没说完,金二武摁住黄宝娣一顿打,真的是摁在地上狠打。
黄宝娣嘴里骂骂咧咧了,这打挨的,为啥的都不知道。
“兄弟情分叫你耗完了!”老四为啥提当年他上学的花销,觉得受家里的恩了。而今给你们买房子置地,孩子都管,客客气气的,话里的意思就是:恩情还了!仁至义尽!
恩情都还给你了,你还想咋?你上门去想干啥?
“老四两口子有学问,人家是体面人,就你那几根肠子,人家不知道?都把话说到明处了,你还想往上凑?”
金二武一拳一拳的往黄宝娣身上砸:“活干不了!孩管不了!跟俺娘好不了!跟妯娌处不了!只剩下一肚子坏坏心眼。搅家精一个!再这么下去,也提脚把你卖了,你看老子能不能换个十六的大姑娘回来。”
黄宝娣连骂也不敢骂了,只嚎哭着。
金二武就骂:“滚!下地去!要不愿意,爱上就去哪去!这家里不容你。”
黄宝娣连骂也不敢骂了,起身抹了眼泪:“吃罢饭就下地!当家的,你想吃啥?面条中不?俺给你烩面。”
四爷也没把金宝往家里带,直接塞到厂里去了。
厂里有个五十岁上下的老师傅,姓曾,叫曾虎!这人腿不方便,小儿麻痹,走路瘸拐的厉害,但手上有技术。对零件的打磨,这不是蛮力能干成的。
四爷把金宝给送去!因着这人手艺好,在厂里吃的小灶,住着套间。
曾虎看见这个金技工,黑沉着的脸稍微缓和了一些:“来了?”说着就看向他带过来的孩子,养的细皮嫩肉的,像是谁家的小少爷。
他又低头去忙去了:“不要!不收!下不了苦功夫的娃子,我不要。”
四爷蹲下看金宝:“曾师傅一月能挣五十个大洋。”
金宝瞬间睁大了眼睛。
“你爹把你娘卖了,卖了十八个大洋,换了两亩地。”四爷盯着孩子的眼睛,“你要是能吃苦,就留下!要是吃不了苦,我给你换个师傅。可能挣不能这么多,但肯定能有你一碗饱饭吃。”
金宝低着头不言语。
四爷起身,拉着他:“那就走吧!给你找个中医大夫,你学抓药去。”
金宝坠着不走:“俺娘……没不要俺?”
嗯!
“俺娘只值十八个大洋?”
四爷:“……嗯!”
金宝憋着嘴,撕扯开四叔的拉扯,转身跪在曾师傅面前,咚咚咚的磕头:“师傅,你收下俺!俺能吃苦……俺要学本事,俺要挣钱,俺要寻俺娘去,俺要把俺娘再赎回来。”
曾虎看着这孩子半晌,指了指边上的锤子:“把大锤子给我。”
金宝赶紧爬起来,把最大的锤子拉起来,艰难的递过去。
曾虎皱眉:“递锤子举那么高干什么?失手砸到人了!放低!”
金宝笨手笨脚的给放低,然后递过去。
四爷:“……”他沉默的看了半晌,桐桐便是报复人,也总兼顾的周到。几个孩子娇惯的不懂事,但孩子本质不坏。
用她的话说:大人的事,牵扯孩子干什么?
明知道孩子那么下去前途堪忧,岂能看着不管?要是管不到的是没办法,这几个孩子明明就是伸手就能管的。
于是,她就管了。
桐桐说金宝这个孩子:心里知道远近!在最后下决定的时候看的是他姐,所以,这孩子心里清白着呢。
在老太太那里,他不是唯一的孙子。
和金元金贵玩的再好,那是隔着房的,知道那哥俩才是亲兄弟。
但她姐不是,她姐就是打了他,他也知道要紧的时候找他姐拿主意,他懂他姐不会害他的道理。
这样一个孩子,有个好人教着,他将来便是不成大才,至少会是个好人。不会学老太太那一套,也不会跟金大文一个德行。
这就足够了!
回到家的时候,她且忙着呢。
大着肚子坐在凳子上教金秋做酸菜:“一层一层码上,高出瓮也没事,用大石头压结实,一出水就下去了……”
四爷就笑:“又腌菜?”
“叫金秋和金桃学着吧,将来总得自己过日子。”桐桐就问:“曾师傅收了?”
“收了。”
桐桐就说金秋:“学着做针线,以后金宝的穿戴你得上心。家里还有酸菜,明早割点肉,炖了给曾师傅送去,你也去见见。”
金秋低着头——应着,她说着就抬起头:“婶儿,您跟我叔回屋吧,我这马上就得了。”
“那我做饭去!烙个酸菜馅儿饼,成吗?”
成!
晚上了,四爷看着桐桐在灯下做针线,这是给没出生的孩子的。这么丁点的孩子是没有成衣可穿的,都得自己做。
“歇着吧?非得自己做?”
“雇人不合适!现在雇人,图省事。以后就麻烦了……”这叫剥削。
四爷:“……”这人,死心眼呀:“不雇人,还不能请裁缝?”这是做生意,谁剥削谁呀?
桐桐看看手里的活:“……”怀个孩子,是脑子不大好!现在可以请裁缝,为啥要自己做呢?
对!明儿就去裁缝铺子去!
吃了早饭,四爷上班去了。
桐桐看了看天,今天这天不好,不适合飞行,因而今天应该不会有轰炸。她可以放心的出门!
出门的时候只叮嘱:“我把门从外面锁上了,你们安心的在家呆着,我一会子就回来。”外面太乱了,谁知道会溜进来什么人,敲了门孩子一开门,就坏事了。
金秋带着金叶在炕上坐着呢,外面冷,她带着妹妹在炕上玩翻绳,“婶儿,我们不出屋子。”
桐桐拎个篮子,溜达着往出走。这里多是住户,家家关门闭户,几乎没有开着门的。她从巷子里穿出去,留心的看看有没有裁缝铺子。
结果在一个小小的门脸门口看见挂着个木牌,木牌上用黑墨写着’裁缝‘两个字。
这门脸像是旁边住户盖在外面的柴房,又低又矮,小门小窗。这会子挂着厚门帘,门帘是用布片拼凑起来,颜色很驳杂,但是拼成图案之后还挺好看。
她站住脚,掀开门帘,里面的人转过头来,她在小窗户下正裁剪,看见有人来了,就问说:“做衣裳?我这里不带料子,只出手工。”
桐桐看看案几上的料子,再看看边上摞着的叠好的布料和几件做好的衣裳。
她就问:“给还没出生的孩子做小衣裳,咋算?”
“一套单衣,一套夹衣,一套棉衣,五毛!布料棉花自己备。”
桐桐瞧着挂着的门帘手艺不错,觉得在这里做也行,便把篮子递过去:“这是料子,棉花我稍后给你送来。”
这人这才彻底转过来接了,把布料拿起来量了,然后记下尺寸,转身去拿了账本,在账本上记录:“记个啥名字?”
“林桐。”原主读书时候是有正经名字的,只是家里人只按照家里的排序叫而已。什么三妞、三妮的,现在也别那么喊了。
这裁缝抬手就写下了名字:“梧桐的桐?”
是!桐桐扫见那一笔字:好字!
写这么好的字,遇到啥事了,在这里靠裁剪为生?
桐桐没多留:“我去买棉花给你送来。”
好!
棉花送去,这人又在称上称了,而后又记上,给了一张票:“三天后来取。”
好!
三天之后,桐桐出门想买些豆腐豆芽,顺便就把做好的衣裳取了。要是做的好,再得做几身,小被褥也该做了。
结果去的时候,门帘被摘了,应该是怕被人偷走,门锁着呢,店里没人。
桐桐先去买了豆腐、豆芽,拎着篮子再过来的时候,想着看看人回来了没有,结果门帘挂着的,这应该是人回来了。
她撩开帘子:“师傅,我取衣裳。”
这人才一副恍然的样子:“做好了,你等一下。”她说着,便去拿衣裳递给桐桐看,又把裁剪下来的布条,剩下的棉花都包好递过来:“回去称一下重量……”
是说没贪污棉花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