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坑宋玉?”桐桐看向嬴政,嬴政的眼睛一瞟:文渊君所献计策,阿姊竟然不知?
桐桐看向四爷:“……”我就夸了一句被人夸了两千多年的美人,不至于这么大的劲儿呀。
四爷一脸疑问:“殿下以为不妥?”
桐桐:“……”她抿嘴而笑,“妥!妥!妥——”把宋玉坑了,你小心报复到你身上,叫你以后再也碰不上好看的皮囊!
当然了,这也是对我最大的报复。
不就是坑宋玉吗?我坑!坑还不行吗?
嬴政的眼睛在两人身上一下接着一下的扫:哦!这样的呀!懂了。
他添油加醋:“据说宋玉带宋氏后辈前来!听芈徽说,宋玉之孙年少貌美,楚人皆赞此少年有几分他祖父年轻时的风采。”
四爷低头剥桔子,桐桐:“……”她很果断:“宋氏门风不好!尽皆以貌取人之辈!我乃曾祖亲命丑女,宋氏之人不定在背后怎生腹诽于我。我岂有好颜色予他们?”
嬴政:“……”吕四子拿捏阿姊若此,阿姊竟是不离不弃。以阿姊之能,竟是纵容吕四子若此。
于是,他跟吕四子说,“吾家阿姊性贞品洁,文渊君之福啊!”
四爷:“……”这话说的,桐桐倒是没白疼他!
于是,见到宋玉之后,三人的心情就有些微妙。
宋玉白面黑髯,挂了胡子的男人,桐桐一般很难分出美丑的。只是此人一双眼睛生的极好,年近六旬,一双眼清亮透彻,如稚子一般。微微一笑,眼中便有无限笑意。
当真是至纯之人。
算计此人——亏心!
宋玉确实带一美少年,十六七岁的样子:太幼了!
四爷十六七岁,这个是可以有旖旎之念的!别人嘛,这个年纪……孩子!还是个孩子而已。
嬴政故意问:“阿姊,宋氏子如何?”
桐桐只笑道:“秦以壮硕为美!曾祖当年因蚕纤而细,定为貌丑。而今,我不敢以秦人之目观楚人,怕有失偏颇。不过,若论俊美,非我偏私,我以为大王之美在此少年之上。大王高、健、壮、硕,英武之气扑面,在蚕眼中,乃天下第一美男子也。”
这话一落,尽皆怔愣。
嬴政微微愕然之后便笑了,笑的促狭以极,问说:“阿姊,若寡人为天下第一美男子,文渊君排第几?”
四爷斜眼看桐桐,似笑非笑。
桐桐笑道:“排第几……此话当悄悄说予文渊君知道,怎可广而告之?”
话音一落下,满殿大笑,尽皆起哄之声。
嬴政仰头大笑,欢快异常:“吾家阿姊偏私之心,天下人已尽知。”
这话一出,气氛更是欢快。
宋玉坐于大殿之上,不知是当笑亦或是不当笑。
那少年站立于大殿之上,气红了面颊:秦长公主竟敢嘲笑我这纤纤细腰?
少年宽肩窄腰翘臀,引的宫娥们频频侧目,美乎?美矣!
第791章 秦时风韵(118)一更
这一年冬,宋玉常进出大秦长公主府,文渊君相陪。
据说,文渊君颇喜宋玉早年所作《神女赋》,常与宋玉宋先生议文论赋。
议文论赋?
宋玉捋着胡须,煞是头疼。
近日,自己是常出入秦国长公主府,然则,论来论去,《神女赋》还停留在第一句:楚襄王与宋玉游于云梦之浦!
楚王所派谋士问:“文渊君必是旁敲侧击,以询问我大王。”
非也!
谋士又问:“那便是多问于先生您?亦或是您的先生屈子,进而问屈家?”
非也!
“或是问询您二位为何出游?”
宋玉摇头:“文渊君只问询云梦泽。”
云梦泽乃是楚国一多水泽之地,湖泊相连,其地域极其广阔。
谋士皱眉:“云梦泽?”
是!四爷和桐桐对此自然更感兴趣。
在之前,’云梦‘只在《左传》、《国语》以及司马相如的《子虚赋》中见过。据说,春秋战国时,’云梦‘曾是楚王的狩猎区。
后来水域面积越来越小,早不是当初记载的样子了。
两人对此感兴趣,一则,就是好奇,想去看看;二则,南方水系较之后世更加不同,虽通过各种途径,手中有楚国舆图,但依旧想要佐证一二。
谋士问宋玉:“问云梦泽……问甚?”
“云梦泽水泊之地,有多少冲击而成的田地,种植何作物?收成几何?养子民多寡……诸如此类。”
谋士看宋玉:“先生,此乃刺探我楚国国情。莫要据实以告!”
宋玉:“……”他说,“本人不善谎言。”
谋士:“……”你那神女为真?这谎扯的,你都信了,您这样的人,就是天生的谎言家。
宋玉一脸赧然,满眼无辜:“那……老夫勉励一试!”
于是,下雪这一日,桐桐未曾进宫。在家里听四爷和宋玉闲谈,就听到如此骇人之语:“……云梦泽蒲草遍布,遍布万里,有一水族依云梦泽而生。”
万里乃是夸张,而今之人不知道其地域究竟有多大,以此来形容广阔,桐桐未觉得有何不妥。
她还问说:“水族,乃是鱼?”还是所有在水里的鱼虾螃蟹都被叫做水族。
结果宋玉这老先生说:“非也!非也!水族乃人也,他们以舟为家,漂泊于上,一生不上陆地。”
桐桐:“……”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桐桐以为遇到了原始部落野人。
她赶紧说:“以鱼虾为生,未尝不可活。只是,不食盐,亦可?”或者是生吃鱼,从动物血液里获得盐分?
宋玉:“……”他眨巴眼睛,“水族之人代代如此,于陆地之人尽皆不同。”
桐桐:“……”莫不是水猴子?或是人没了解清楚,以为是人类。她有兴趣了,催着宋玉继续说。
“水族之人,乃水神之后裔,庇佑于楚国……”
嗯!神话故事嘛,正常。
“水族之王与我楚国先王盟誓,世世代代以楚王为主,护佑我楚国千秋万代!”
桐桐:“……”她恍然,这话是给我捎小话呢?表达了楚国维护国祚的决心。
这也没什么,正常!
桐桐催着:“说水族!”具体点的。
“水族人高大、威猛,站直高于门额,躺下如门板之宽……”说着,还指了指厅堂的门。
桐桐看过去,自家是高门大户。
高门大户这个词,那是门第的代表。有身份之人,宅邸是格外宏大的。
这府邸乃是芈宸旧宅,自己搬进来之前,这门是另外改了规格的,比之前更高,以彰显长公主之身份。
目测一下,自己这大门得有三米高,一扇门得有一米二宽。
人长成这样?
桐桐看宋玉,编了神女哄楚王就罢了,你怎么还编个巨人来哄我呢?擅写文章的人都不实诚,笔下没真的,尽皆大骗子。
她问宋玉:“此等之民,一生不离舟船,那所造之船得多大?”
“如宫殿一般。”
“啊!那宫殿一般的舟船,造船木头从何处来,在何处所造?泽中生大树?在水中亦能造船?”编圆了再说。
宋玉半点磕巴都不打:“此正是水族神奇之处!那舟船如宫殿,金碧辉煌,燕卵大之珍珠做帐,拳大夜明珠为灯,所穿之衣如云彩一般……尽皆非凡物!”
懂了!人家不是说了吗?水族乃水神后裔。
于是,她便道:“必是水神庇护,此族可通神?”
“正是!正是!”宋玉说着便叹气:“水族之王上折子于我王,言称楚国若有难,水族必助之!云梦泽之水四通八达,无水族不能去之处。他们之舟船,可日行八千里;若弃舟游水,日行千里亦不过尔尔。”桐桐点头:“如此凶悍,行军迅速,体力劲猛,且还不需粮草供应,水中鱼虾可为食!善!善!善!”
她兴致盎然:“水族……无缘怕也难得一见!若是不麻烦,烦请先生转告于楚王,便说,赢蚕喜珍珠。夜明珠不敢要,燕卵大的珍珠便好。蚕亦不敢讨要,若能购得,已是喜不自胜。”
宋玉:“……”他一副惋惜样子:“外臣当时如何不是做此想,无奈!无奈!水族所赠,上岸便化为乌有,可惜!可惜呐。”
说着,又看向这位长公主:“外臣绝无假话,亦非一梦,许是您不信……”
“信!信!蚕坚信不疑。”桐桐往宋玉跟前凑了凑,小声的跟他说:“说一件无人信之言,但先生见多识广,蚕这才敢实话告之于先生。”
宋玉忙问:“何事?”
“想当年,蚕与我王在邯郸城外山中隐居,偶有一日,我姊弟二人进山打樵,本是整日里进出之路,那日则怪了,入山便迷了路途。我二人于山中绕行,沿路树木做记,可半时辰之后又转回来,如此再三。”
宋玉:“……”此言该是真!遇鬼打墙之事,民间颇多。他亦往前挪,急切的问:“而后呢?”
“彼时,我王年幼,稚龄!我亦年岁不大,这般奔忙,焉能不累。本欲择一石稍歇,谁知幼弟竟是睡着了。可山中豺狼常有,蚕不敢睡,可眼前却越发的迷蒙,似乎山中起雾……”
“山中起雾常见,不以为奇!”
“蚕并不惧怕,只抓了我弟之手,怕有所失!却不想这一抓,眼前忽的一变。似入了天宫一般,云雾缭绕间,琼楼玉宇,仙乐飘飘。仙子起舞,仙人们觥筹交错。
彼时,我弟醒着,我牵着他。上首之仙笑道,’请人间之帝王,此女为何人?‘。就听我弟道,’此乃家姊,多有叨扰。‘上首之仙着仙子赐我佳酿一杯,我饥渴难耐,想我弟亦然便先予他,他推辞不受,我便一饮而尽。
可这一饮之下,竟是一睁眼,不在天上,好似只是睁眼打盹,又清醒了。再看我弟,竟依旧在睡。我才心笑,当真是白日做梦。可复又察觉不对,之前饥渴之感全无,口齿之间尚留清香。我心中惊惧,忙去呼喊我弟,谁知他昏睡不能醒。
我心中怕极,背起我弟就走。您猜怎么的?我二人进山不足百步,道路依旧,须臾便出山。一脚迈出去,我弟便醒来,抱怨说,’仙桃才至,阿姊怎生拉我走了?‘。
此事甚奇,当时年幼,怕主母知晓责罚,便告知我家阿弟,万万不可与人言。而今听先生之言,难不成我姊弟所遇,乃为真?但不知仙人所言,’请一人间帝王‘……此乃何意?”
宋玉认真的看这位秦长公主:“……长公主若作文,定不在宋某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