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这些人谁也不尿谁,谁也压服不了谁,“跟我们辅导员离开的时候差不多,山头林立,内斗不断,谁又干不掉谁!”
四爷将土豆丝朝桐桐那边推了推,“对外却又难得的一致。”
“嗯!”桐桐端起碗把粥全喝了,“瞧着吧,热闹呢。”
那就没什么可担心了,“我明儿得出差。”
去哪?
“京城。”
“把外套带上,预报的有连阴雨。”
简单的交代了,然后四爷就得走了。
林守道去送,四爷才给解释了一句:“您别担心,我是陪领导出差。”
啊?
直到门关上了,林守道都没明白这话啥意思,“他出差……我担心啥?”
桐桐就笑,“他是想说,我身后有他。”
他在陪领导出差,还不明白吗?
林守道:“……”这个意思呀,“那明白了!真明白了。”
明白了就行,“我洗澡睡觉了,明儿还忙着呢。”
洗了真就睡了,可林守道和田易阳睡不着了。
田易阳在厨房擦洗完,关了灯,拉上帘子,坐在沙发上跟林守道两人,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的。
“咱……也没个啥能耐。”田易阳不知道咋的,鼻子一酸,眼泪就下来了,“她才多大呀!那些人……是好相与的?”
“你不也看见了,她也没吃亏呀。”林守道就说,“上有领导支持,京城里还有人……学校的老师还在后面出谋划策的……谁敢太过分呐?”
说着就起身,走了两步又回来拉她:“走走走!睡觉!你不是说她那个同学家里背景挺深的么?绑在一块挣钱,人家不好出面,她出面了而已。别想多了!”
田易阳躺下了,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但随即又问:“不能啥不好的事都推到桐桐身上吧?”
那不能,“你姑娘处处都在想违法不违法,她啥不知道呀?睡吧!用她的人都敢,你怕啥?就是干不成,事办坏了,那又能咋?咱有房子有铺子的,能饿着她?”
“以后还是省着点花,都给换成黄金,保险!兜底。”
成!爱换就换吧。
房子铺子连同手里的黄金给了田易阳底气,再坏不能更坏……然后睡着了!睡的又开始不安稳,一晚上都在揪着被子,梦里一会子一哼,一会子一呻吟,像是做了噩梦一样,极度的紧张。
林守道翻身过去,看着浑身都紧绷的人,嘴上嫌弃的不行,“担不住一点的事!”这么抱怨着,却伸出胳膊把人揽住,一下一下的拍着。
啥也不敢给她说!一点点小事就吓到了。其实,外面的事哪是那么简单的!算计不过你,还打不过你呢?你伤了别人的利益,那人家就能无所不用其极。
不要把人心想的太好!
就是那些给人安装铝合金门窗的人,为了谁抢了谁的生意,还暗地里使坏,叫人半路拦截打一顿的呢,更遑论牵扯这么大的事。
但这些东西敢叫孩子妈知道吗?她要知道了,得先吓出毛病来。
因着知道有多凶险,他才睡不着呀。
早起他是听着自家姑娘出门的,一走他就赶紧起来,今儿他得去糖厂那边看着。这个时候就觉得,没有车是真不方便。
田易阳没心情上班,在家磨蹭呢:“真没事吧?”
“没事!我去店里了,你该干啥就干啥去!别人要是问你,你就说不知道。再问的多了,就说咱也管不住孩子……”
“我知道,一问三不知呗。”田易阳浑身没劲,“你中午回来吃饭吗?”
“不一定!你要不想在食堂吃饭,就出来转转,逛商场,下馆子……”
也得有那个心情才成呀。
林守道先去店里安排了安排,骑上店里干活的一个小伙子的摩托车,直奔糖厂。
早前路过这里,这里的路坑坑洼洼的,路边野草都长荒了也没人管。现在这路简单的修整过,补了补。环境好似又恢复到以前了,看起来特别的整洁。
好像一下子也热闹了起来,周围有了摆摊的,他骑的很慢,停在家属院门口。
这个时候他听到大喇叭的声音了,大喇叭上正在用一问一答的形式普法。告诉工人,劳动合同是什么,劳动法保障工人的哪些权益。
这就是桐桐昨晚说的,请到的律师吧。
律师在讲了,哪些情况下用人单位就要赔偿,等等等等。
但其中就有一条,说是录取了又反悔,是用工单位违法。这种情况下,要么企业证明工人不符合用工条件,要么工人主动放弃赔偿先毁约,对方不追究这个先毁约的责任。
林守道还听的挺仔细的,昨晚桐桐唯一没给吴英说的就是:工人先毁约,主动放弃赔偿,这个办法也能解决糖厂的困境。
正琢磨着呢,就见家属院里出来好些人,手里拿着纸张,嘴里嚷着:“咱问他们去,这是啥意思呀?”
问谁?问啥?别是去酒厂的吧。
结果并不是,这些人乌泱泱的,往糖厂去了。
林守道在边上停着,听到几个老娘们站在那边聊。
“就说呢,今儿天一亮就上门,发了个东西,叫赶紧签字,感情是不想给赔偿呀。”
“要么说,这些人都是王八犊子呢!心眼坏着呢。”
“可不!酒厂不招咱,是他们把事给办坏了。这会子咱一个个的都没法返岗上班了,他们来这么一手,这不是混账是啥?”
“更可恶的是瞒着咱!你要好好的说,说好心办了坏事了,这咱能理解,咋能哄着咱签字呢?本来能不要赔偿的事,现在可不成,这个赔偿非要不可。要么,解决工作的问题;要么,就拿钱出来。”
林守道听的一愣一愣的,所以,昨晚桐桐就猜到这些人会怎么办,然后安排了律师,用大喇叭普法。
普法……肯定没不对!现在这用工跟以前不一样了,叫工人知道有什么权利和义务,怎么维护自己的利益,这说破大天去,都是对的!人家在自己的厂里,用自己的大喇叭普法,别人管不着,对吧?
事是对的!
可这太损了!她这就是找打呢!太坏了呀。
昨晚糖厂肯定连夜开会了,然后连夜的印了合同,早上一起来就派人发到工人手上,说不定有哪个马大哈顺手就签了,直接给发合同的人叫他捎带的交上去了。
人家正办这事呢,你在边上吆喝:他不对!他哄你呢!你上当了!赶紧的,找他去呀!要不然吃了大亏了。
于是,这些人开始闹事了。
糖厂的领导怕是现在在办公室加班,等着把合同都给收上来呢,结果事坏了。
忙活了一晚上,你大喇叭一开,全玩完。
林守道:“……”其实有时候真不太怪人家吧,这事办的,欠儿欠儿的。
不大功夫,糖厂走出来气哼哼的一小伙子,一看那做派,就像是保卫科的,冲着酒厂去了。
他大惊失色,坏了!坏了!这得打起来呀。
赶紧的,他调转了车头就往过走,别真给我闺女打了。我就说吧,她这事办的,就找打呢。
保卫科的人呼呼喝喝的,把大铁门拍的啪啪啪响,“把你们那破喇叭关了!胡说八道什么呢?别找打!”
然后大铁门从里面直接打开了,出来的是穿着制服的警察:“干啥呢?要打谁呀?”
啊?
“普法宣讲,还得你们同意呗?”
不是……不是这个意思!
人家回头指了指身后的警车:“看见了吗?”车上的喷绘是‘普法’二字,“你们现在这保卫科管的很宽呀!”
林守道:“……”我得买辆车跟着她,真怕有人拍她板砖。
第583章 人生向暖(92)二更
下午,酒厂的返岗名单就陆陆续续的出来了,比预想的要快的多。
打印出来的长长的名单贴在厂子门口和家属院门口,喇叭上的普法和新厂的规章制度轮换着播放。
糖厂这边工人们把领导堵在办公楼前:“……给咱一个说法,什么时候能返岗……”
那边酒厂所有的大喇叭全开:“今天下午三点开始报名,今天、明天、后天三天的报名时间,报名之后参加培训,带薪培训三天,在未来的一年内,公司考虑到大家的实际困难,工资将按照周结的结算方式,每周双休,每天工作时长为八小时。加班薪酬严格按照劳动法规定按时结算……”
糖厂这边都炸了:周结!
现在大家都恨不能工资日结!在外面找过活干的都知道,拖欠工资的太常见了。咱能吃苦吗?
能!像是渣料场干的也是重体力活,咱去工地干,吃的了这个苦的。
但是,干一个月,说下个月结算,下个月之后还有下下个月。工资拿不到手里,再找连工头都找不见了。
这咋能不羡慕呢?
还有那消息快的,跑来报信了:“那边现在就能去报名,从报名开始,就算是入职了。先去打扫工厂,等着开工。这半天给算加班工资,从明天开始去培训的就已经算薪酬了。”
这可真正是火上浇油呀,“市里当时说的是,从全体职工里选人返岗,保证每户都有收入,照顾特别困难的家庭……”
正说着呢,那边喇叭又通知:“大家相互告知一下,有不在家,出门在外,甚至于在外地的,如果有意向回来,厂里给这些人员一个月的时间,可以通知他们回来……如果没有回来的路费,可以找当地的派出所,只要人回来,路上的开销和对方垫付的路费,公司可以帮着先期垫付,随后分期从工资中扣除……”
“另外,孩子入学学费困难的,尽快来老厂部登记,公司派人给孩子们报名,先期垫付学费!不能允许任何一个职工家庭的孩子辍学……”
桐桐在办公室里能看见外面乌泱泱的人群,看见有人进来报名了,看见其中有威信的工人干部主动的将人分开,该检修机器的检修机器去了,该清扫的清扫去了。
张红敲了敲门进来,“林总,有人问……家里的孩子要读技校,公司能垫付这部分学费吗?”
桐桐愣了一下,“这样的数额大一些,叫他们单独写申请,我亲自批!这种的厂里就不派人了,请他写承诺书,承诺这钱是用在孩子报名上了。回头厂里会核实的,若是发现有欺瞒行为,开除处理。”
“好!这就去办。”张红去办了,一会子工夫就又回来了,“林总,有几个考上中专的,有两个考上大专,有一个本科的……这会子家长就在下面等着呢,问能不能垫付?”
“中专的可以!但是大学……大学不是有专门的助学贷款吗?需要证明材料的话,咱们可以提供。”为什么不申请助学贷款,要让公司垫付这个钱?“你请那三个家里有大学生的家长来一下。”
好!
进来的人跟林守道和田易阳的岁数差不多,一进来就点头哈腰的,局促的很。
桐桐看了他们一眼,马上就懂了:“是怕孩子们去学校……被人瞧不起?”在学校贷款,大家都知道他们家庭困难,这边预支,家里过的艰难一些,但是孩子在学校却能跟人一般齐。
她沉吟了一瞬,还是点头:“我懂了!写申请吧,三年制的,分三年扣除;四年制的,分四年扣除。”
“谢谢!谢谢!咱们一定好好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