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叫骂声中划拉完作业,而后才看那本杂志,从头到尾看的很仔细,该记得信息记下来,就收了起来,夹在书里。书包放在书桌下面,凳子朝里一推,然后往出走,“妈,我去锻炼。”
“嗯!”田易阳继续做着手里的针线活,头都没抬。
桐桐下楼去,有意去听别人聊八卦,想听听这两口子又怎么了。
张晓娥在广场上站着,摇着蒲扇,跟周围的人说呢:“……赵大美现在就是个不要脸的!没有胡胜利当靠山了,到处撩拨男人!找林守道给干活,你们是没看见……殷勤的哟!”
然后开始学着赵大美的语气,“林哥……今儿天热,专门给你买的雪糕……你赶紧吃一根……”
学的娇娇柔柔的,骚骚哒哒的!
桐桐皱眉,可扯蛋去吧!赵大美啥时候那么说过话?一个人的性格在那里放着呢,叫一个高声大语的人捏着嗓子说话,矫揉造作的,她干不出来。
就是真勾引,也不是那么一副作态吧。
要是换个语气,那话怎么了呢?
雇佣了邻居干活,那你就拿人家真当干活的?人情世故上,顺手捎带一根两毛钱的雪糕,这不是会做人吗?不过就是个寡妇,才招人议论了而已。
张晓娥一副你们都不知道的语气,嘴里啧啧啧的:“田易阳就是个瞎子,人家在她眼皮底下勾勾搭搭的,要不是我喊她,她都不知道……”
桐桐看了看那边,然后去小卖铺,“我用一下电话……”
“用!”
“报警电话不收钱吧。”
啊?怎么了?怎么报警了?
桐桐就拨打妖妖灵,报警,“……有人聚众闹事……”然后把地址一说,抓了台球桌上的杆子就往过走。
张晓娥的声儿慢慢的大起来了,“……要不是我叫了田易阳,那两人还不定躲在屋里干啥呢?”
桐桐靠近,一杆子抽过去,照着她肥硕的屁股就打。
这一打,疼的对方一下子就跳起来:“谁敢打老娘?”
“打的就是你!”桐桐抡着杆子朝着她的屁股又是一下:“我让你胡说八道!我叫你造谣生事!你这是诬陷!这是诽谤,关进去判你三年都是轻的。”
边上的几个人想朝前来阻拦,谁朝前来,她抽谁。一时间吱哩哇啦的叫成一片,这个喊林守道,那个喊田易阳。
把大人喊来了,警车也来了,“谁报警?聚众闹事……”
“我!”桐桐把手里的杆子一扔,往出警的民警跟前就跑,拽着人家的衣服,‘哇’的一声就哭,指着那一群长舌妇,“她们这么多人欺负我一个……”
“你这娃子咋胡说呢?”
这个一言那个一语,叽叽喳喳的乱成一片。
民警将小女娃护在身后,指着这一群婆娘:“都闭嘴,一个一个的说!”然后扭头问桐桐,“你先说,怎么了?”
桐桐就问:“《刑法》上是不是有规定,如果行为人故意实施了捏造并且散布某种虚构的事实,贬低他人人格和名誉,是不是就构成了诽谤罪!诽谤罪会被拘役,管制甚至于判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还懂《刑法》?对!这是诽谤罪。”
桐桐就指着张晓娥,“这个人故意捏造并散布虚构的事实,贬低了我爸的人格,损害了赵大美的名誉……”
然后将始末讲了一遍,原模原样的学张晓娥说话,“张晓娥说她听见的,可她和我家都在五楼,赵大美家在一楼,一楼说私密话,五楼怎么听见的?我妈也在五楼,家里热,门是开着的!请问,她都听这么清楚,我妈为啥没听见,还要她去叫我妈!”
说着,就看向田易阳,“你听见什么了?五楼的其他人都听见什么了?你要是没听见,你凭啥就认定张晓娥听见了?”
田易阳脸红透了,“先回家……”
“回什么家?”桐桐指着张晓娥,“事实上,她站在楼道里,看见赵大美阿姨拿了一根雪糕给我爸,跟我爸说了几句话。然后我爸做好了个木板,一个人弄不进去,赵阿姨帮着抬进屋了……然后在她嘴里,就绘声绘色!楼就在那里放着,你们谁试试两个人正常交谈,楼上能听见啥?要是听见,那就都该听见;要是听不见,那就是他们压根就没怎么说话。”
说着,她看向张晓娥:“你说!你是真听见了,还是瞎编的!”
话才落下,赵大美就从人群里走出来了,“对!她就是诽谤,坏我名声!我告她!非告不行!”这种环境下,出任何事都能成为你被下岗的理由!这姑娘看着文静,可逼急了,咬人呢。
桐桐压着穴位,然后直直的朝后倒:晕吧!
毕竟她是先报警才惹事的!
再则,也该吓吓这对父母了,老这么着过日子,这日子啥滋味?
第501章 人生向暖(10)一更
事情的起因是她们造谣,事情的结果是她们一个个的站着,人好好的!但人家的孩子晕倒了。
林守道和田易阳是真的吓坏了,抱着孩子就跑。
警车在边上,出警也不可能一个人来出警。里面的司机一摁喇叭:“快上车!”
那边送晕倒的上医院,这边还留下处理事情的,人家民警就抬手点着这一个个的:“……好了!惹出事来了!你们这几个都不许走,人家孩子晕倒了,是你们造成的……”
这牵扯到个医药费的问题!全身检查检查,完了给你装个头疼腰疼的,你怎么办?哪一家不拿个百八十块钱这事能了?
可钱这个东西在而今,那是十分紧缺的东西。很多人真都是身上十来块、七八块,过了今儿不知道明儿的钱在哪寻的人。她们就听句闲话,叫她们付出这么大的代价,谁愿意?
马上就有人跳出来说张晓娥:“她过来说这个事,我们就是听听!”
“对啊!这不是刚听说,还没有来得及告诉别人么?怎么也不能算是散布谣言诽谤?”
“就张晓娥来说了,我们不知道真假……听了听……”
……
反正有错都是她一个人的,跟我们可没有关系。挨了几下咱也不说了,只要别惹上麻烦,对吧?
民警就说,“那就过来签字……”
这不就是口供吗?你们的口供一致,都证实了张晓娥确实是说了那些个话。
只要说了这个话,那就看这个话是不是编造的。
事实上一楼正常交谈,五楼是听不见的!赵大美‘勾引’人,人家老婆在楼上的情况下,她会大声的‘矫揉造作’的喊吗?
这肯定不符合常理!
民警觉得那个孩子很聪明,她没有用什么品行之类的话作为证据,而是摆事实,事实就是那个距离,事实就是一楼正常说话五楼听不见。
再加上夏天,知了叫声大,楼上楼下又一直有人活动,发出各种声响,这种嘈杂的环境里,准确到捕捉到特定两个人说话的声音,压根就不可能。
违背了事实,你不是编造的是什么?
人家小姑娘摆事实、讲道理,证死你,叫你辩无可辩。
当然了,小姑娘不是当事人,她不能直接告你!小姑娘的父亲看起来也不是擅于处理这事的男人,但这个赵大美可不是善茬子。
他们派出所主要负责这一片的治安,他们是大所。因为辖下人口多呀!当然了,大企业有保卫科,一般不需要他们处理。可也因着两者之间是这么一种紧密的关系,他们跟保卫科的关系很熟,人头熟就意味着厂里的什么花花事他们都知道。
赵大美名声在外,跟胡胜利那花花事都在传!
真假不知,但胡胜利倒了,很多女人都跑去说是被迫的,可赵大美没有。
赵大美在面对调查的人,她的说辞是:“我男人意外死了,厂里本就该给我们照顾。我去找了胡胜利是真的,但真没咋的!我威胁他了,我说我要是活不下去了,就什么事也干的出来!实在不行,我就拉着我家孩子也跳到炉里,一家三口死一块算了。”
这些话只有胡胜利能证明,但赵大美却说的信誓旦旦的:“他怕我总靠着这个讹厂里,就想打发了我这个麻烦!答应好的,抚恤金给我们,房子分给我男人的,厂子永远不许收回!我下岗,但得叫我承包服务部的一部分。我拿我男人的抚恤金开了个小卖部,就这么点事。”
反正,她没有品行不端,都是别人胡说的!
那现在可算是坐实一个造谣的,她不管告不告的赢,必是要告的!为的就是闹大了,好洗涮她的名声的。
这个张晓娥真正的麻烦不是那两口子和那个小姑娘,而是赵大美。
所以,人家那孩子闹了一出,实际上没惹出大麻烦来。
所谓的聚众闹事,压根就是别人聚众她闹事!
闹事的罪魁祸首真晕倒了,大夫说是情绪太过激动导致的。情绪激动、激愤异常,人都晕倒了,所以以十四岁的年纪来说,今儿这事……提出批评就行了,还要怎么着呢?
关键是得教育父母,“看给孩子气的!一天天的吵吵啥。她这一小半是气造谣的,一大半是气你们。遇事自己想好怎么处理,别自己闹腾!闹腾完了,别人安宁了,就自家不能安宁!”脾气这么大的孩子,遇到这种父母,那真得给气出个好歹来。
完了年纪上来的民警还说两人:“不许说孩子!讲道理就行,这种事下不为例!但不能揪着没完没了!”
有揪着孩子没完没了的时间,你们倒是揪着那造谣的人没完没了去呀。
小姑娘躺在急救室的病状上,瘦瘦小小的一个。
值班室的护士一边给挂针,一边说:“你家姑娘的脾气大!”
“没有!我家姑娘乖,没什么脾气。”
“那这不是脾气大,是气性大!气性大的人比脾气大的人更不好惹!心里能藏事,能忍,但一旦发起火来,那也是怕人。适当的叫发发脾气,总比这气极就总厥过去强。”
林守道连声的应着,自家这孩子自小说什么都听着,骂什么都不言语,不哭不闹的,咋能给孩子气成这样,“要紧不?要住院不?”
“不用,醒了就没事了。”
针打完就醒了,时间也才十点半。
田易阳一看见孩子醒了,先是急着问:“还有哪不舒服?头晕不晕?疼不疼?磕到后脑勺没?”
桐桐摇头,自己坐起来。
见真的没事了,田易阳抬起手就往脊背上拍:“你这个孩子怎么回事?大人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要你掺和……”
“行了!”林守道拉开田易阳,抬手摸了摸自家姑娘这额头,“没事了……没事了就回家!走,爸背你回家。”
“我能走!”
“叫你爸背着吧!”田易阳拎了女儿鞋,“走!”
那就背着吧。
路上一家三口沉默的走了好一段,田易阳才主动说话,“明儿我出去给桐桐买双鞋吧!我瞧着她这鞋顶脚趾了……”大拇指顶着的那块都已经磨的要破了。
“买吧!今儿又接了一个活,还是一百五……先给钱再动工,他们家是想给儿子结婚,我寻思着弄些砖,稍微隔音点,这个其实比木头省……回头我回趟村,拖拉机啥的也能用……”
“钱都给了?”
“明儿取了就给。”
“那买双回力的吧,一双三十一还是三十三……她得买大一码的,最近长个了!今儿我给把裤子边儿往下放了放,要不然这一入秋呀,怕是得露脚脖了。”
“光长高也不行呀!”林守道将桐桐往起掂了掂,“姑娘,说你呢,光往高的长也不行,得长点肉了!怎么总跟没吃饱一样?”最近肉隔天吃一次,蛋天天的吃,怎么还这么瘦?
“我姥爷说,受了惊吓就不长了。”
胡说!
“真的!我姥爷以前养鸽子,就总怕老鼠猫的吓着鸽子,鸽子一受惊吓,就不生蛋了。好些动物都是,一受惊吓就不长了。人也一样,老受惊吓,就不爱长。你们一吵架我就害怕,我一害怕,我就不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