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遗留这个问题做什么呢?
绊住了雷鸣,还永远留着说不清的问题,何苦呢?再叫人以为那是雷鸣偷来的本钱,岂不是更麻烦?
桐桐又说,“当然了,我们就是担心你和小石头的安全,毕竟……消息捂不严实,都知道你有十根金条。外面这么乱,孩子得看好。”
贺双喜不能私下动这个钱,但人家也是好心,考虑孩子的安全,“我知道了!我跟家里的老人商量商量……”这钱不是给我一个人的,有公公和太婆婆的。
能跟老人商量就最好了,老太太可是个明智的人。
结果贺双喜跟老太太商量,老太太就松了一口气,“你爸的事,你跟你爸商量,不强迫!厉害关系,咱也不清楚,你爸斟酌着办。我是觉得有两件事,非办不可。”
您说。
“头一件,雷鸣那些朋友,人家好端端的被雷鸣连累了。咱现在手里有钱,是不是把医药费,营养费给人家一些。拿些礼品,再拿些钱,挨家挨户给送去。”
贺双喜愣了一下,“我随后去办。”
“第二个事,就是……谁都年轻过,年轻的时候,谁都犯糊涂。”老太太坐在炕上,纳鞋底,做的并不快。她头也不抬,只说她的话,“我也是听人说,你做姑娘的时候脾气不好……”
贺双喜的头埋的更深了。
“这世上的事,都是有因果的!人家背后讲究咱,可事过去,咋办呢?没办法的时候就受着,叫人指指点点的。有办法了,是不是能补偿人家一点。”
可这么一算,咱家的钱就又不剩下啥了。
雷叔一边补鞋,一边笑,“无债一身轻!不管是啥债,欠下的就跟压在身上的山一样。咱把欠下的尽心还了吧。一身轻,还有两双手呢。没有这十根金条的时候,咱的日子不是一样在过?小石头不一样在长?财去人安乐!”
老太太‘嗯’了一声,“别叫小石头长大了,直不起腰杆。你要听劝,就先把这两件事给办了。”
贺双喜听劝了,她叫了她爸,一起去银行,把十根金条换出了四万多块钱来。
然后买了礼品,找到被雷鸣连累的那些兄弟家里,一家送了一千块钱,替雷鸣跟人家道歉。
现在这一千块钱,解决大问题了。
便是那些人的家里人把雷鸣骂的要死,可对着这一千块钱,能说什么呢?
把这件事办完了之后,她预留出一万八,这是自家爸当年给雷鸣的。想了想,又抽出了五千,这些八成能补上亏空。
然后还剩下一万零八百块。
她单拿了一万出来,思来想去的,她还是找了林桐:“你能跟我去个地方吗?我得办一件事,得有人给我做个见证!”
行啊!走吧。
桐桐连问都不问,抽了个吃午饭的空档,喂了孩子一顿奶,就跟着贺双喜去了。
贺双喜是去找一个小媳妇的,一见人桐桐便知道了,这就是当年那个被她害的丢了工作的那个姑娘。
“当年是我不对,害你没了工作。”贺双喜说着,就从包里掏出一万块钱递过去,“一个临街的铺子也才几千块钱。你拿这个钱买个铺子,只收租也够养你一辈子了。”
这小媳妇吓了一跳:“干嘛呀?我可不敢要你这个钱。”
“拿着吧!我遭报应了……”贺双喜硬塞给她:“我带了证人,你也可以找几个证人。证明这钱是我自愿给你的,从此咱俩恩怨两清。”
“真给我?”
真的!
然后这小媳妇真叫了好几个人,还动了街道办的干部,证明这个钱是对方补偿来的,对方是自愿的。
还写了个条子,证明两人之后互不相欠。
这小媳妇结婚了,孩子都有两个了,这会子才说:“男人想攀高枝,谁也拦不住。你没跟他,也算是没掉火坑里去。”
贺双喜看了对方一眼,“你要听我的,就真的赶紧买成铺子!钱搁在银行吃利益不是办法!钱不值钱了,工资不涨,啥都涨!再说了,你突然冒出这么多钱,光是找你借钱的人你就应付不来。买了铺子,租出去月月收租,真的能养你一辈子。”
这小媳妇白眼一翻:“就你聪明,我是笨还是傻?”
贺双喜再不言语,拉了拉桐桐:“走吧!”
那小媳妇却喊她:“嗳!你这人也没那么讨厌,两清了,我不记恨你。”
你爱恨不恨!谁在乎?
从这胡同里出来,桐桐才笑了:“还真舍得?”
“老太太安排下来的,她的话我不能不听。”
桐桐也不多问:“那现在呢?回?我下午还要上班。”
“你先回吧,我得回一趟我娘家。”
行!我先走了。
贺双喜还是找了她爸,“要想叫雷鸣快点出来,咱把事情给了了。所有的事得说明白!要不然,他这本钱就说不明白。”
贺主任:“……”这是谁给出的这个主意?吃下去的非得往出吐!自家这闺女真的就是来讨债的。人家给出了主意,她真的就来办了?
贺双喜没言语,林桐对小石头是真好,小石头没去过医院,瞧病没花过一分钱,都是林桐帮忙给瞧的。不待见自己是真的,对小石头好也是真的!
在这回的事上,人家没昧下钱财,处处都是在为雷鸣考量的!
又不害我,我为啥不能听呢?
贺主任挠头,这事不那么简单,去说明了问题,就得牵出一串出来!你以为贪污的就我一个人吗?
我的上头不贪,我敢贪吗?
我的下头不贪,我敢贪吗?
我要是不想坐牢,就得把这一串串都交代清楚,这是要进去很多很多人的。这些人这些年躲过了清算,缩头缩脑的活着,当年的事其实就算过去了。
如今这一翻腾,真是……
贺双喜瞪着眼睛,“那怎么办?那些人重要?还是你们女婿重要?”
贺主任:“……”
“那些人都不在位置上了,得罪不起吗?”
也不是得罪不起!就是要出卖同类,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你爸真的活成了人嫌狗憎了。
“反正也没人跟你当朋友……”说着,就坐在凳子上哭,“他不出卖你,那是真拿你当岳父!你不救他,你把他当什么?”
快行了吧!姑奶奶。要知道生下你是这么个样子,当初生你干什么?
行吧!大张旗鼓的去办了,财去人安乐。
于是,贺主任去相关部门,说明了情况。反正就是当年犯错了,贪污的钱全退了。
这事发生在特殊年月的事,是个很敏感的问题。他又攀咬了一大串人,证明他这个钱他不敢不拿,而且,他主动交代,且有立功表现。
到底会如何,还得等结果。
不过,贺双喜是拿到这个证明,送到派出所,找了林楠:“雷鸣的本钱是我爸给的,他没偷没抢,说的清。”
林楠:“……”这个贺双喜很叫人刮目相看呀!真就是为了雷鸣,什么都舍了。
他原以为雷鸣知道之后,总该倒出点什么了吧?结果并没有,雷鸣的嘴更紧了,一句都不往出吐。
他回去在家还说这个:“这小子,也不知道在维护谁?”
桐桐就得意的看四爷:看我猜对了吗?
四爷就笑,行!还是你行。
等到雷鸣被判了六年这个结果下来,等到四爷那破车终于修好了,很多零件都换了,能上路了。等到自家这小子能走几步了,能跌跌撞撞的走路了,也等到严言在医院得偿所愿的生了个姑娘了,上面一声令下:严厉打击违法犯罪……
这个从重、从快、从严的决定一下来,桐桐就将报纸递给四爷:“你该找大哥献策,只要这个消息递给雷鸣知道,他会开口的。”
然后雷鸣真就在监狱里开口了,他要争取立功:他举报赵大鹏走私文物、枪支、电器,行贿数额巨大。
这里面牵扯到了同伙,有赵大明,有刘建涛,有纪家兄弟,还有赵大鹏的其他关系,像是他的表哥表弟,大舅子小舅子,参与的一共十三人。
因为这些人各个有背景,可以说是行动非常迅速,多地协作,逮住了十二个。
林楠举着电话,“走脱了谁?”
“赵大明,赵大明跑到香江去了,叫这小子给走脱了。”
“其余的都抓住了?”
“是!都抓了。”
刘建涛是在家里被抓住的,他原本住的是酒店,自从说开始严打之后,他哥一天三个电话的往家里打,跟老爷子说,看住他!锁在家里都行,千万别放出去。
可是没用呀,家被围住了,人家举着枪进来,人从被窝里拎起来被押着走。
临走的时候,刘建涛一个劲的看父母,喊道:“……找尹禛哥……找尹禛哥……”我哥不行,我哥在京城没那么深的人脉!
纪敏吓坏了,刘建涛出事了,那哥哥们必是出事了。
她套上衣服就看向公婆:“找尹禛是什么意思?他有什么办法。”
刘父摇头,“消停吧,找谁都没用。咱有什么脸找人家?他犯了什么事就担着什么事吧。”
纪敏心说:你儿子爱死不死,可我哥呢?别害死我哥呀。
她穿鞋,“你们不去找,我去找。”
王云早起过来,就看到站在门口的纪敏,“那个……我先进去!孩子怕生人,你稍微等等。”可不敢随便叫人进,谁知道什么事呢?
门一开,她从门缝里进去赶紧拉上门。这才看正刷牙的桐桐,朝门外指了指,“有人等在外面。”
谁呀?
“就是那个……看孩子啥也没给孩子那个。”
纪敏?
桐桐漱口,将从卧室出来的四爷给推进去了,“你别管,等我跟纪敏离开楼下了,你该干嘛干嘛去!”
她简单的洗漱了,换了衣服,一开门见纪敏蓬头垢面的站在外面。就朝外指:“出去说话,家里有保姆。”
纪敏跟着,问说:“尹禛哥呢?刘建涛被逮了……临走说找尹禛哥。”
就知道会这样。
一到没人的地方,桐桐就冲着纪敏大发雷霆:“你知不知道,我们家那口子给刘建涛擦了多少屁股了?他在酒店里,一个人两个女人玩的多野呀?这要是叫人逮住了,流氓罪是要判死刑的……对了,这事还有你哥呀?能叫人不把这个说出去,叫他罪加一等,就已经是我们能做的极限了,还要怎样?”
这些纪敏并不知道!
当然了,桐桐说这个,她也没证据!她只是从孙静的描述里猜到的,这种事不摁到床上,谁说都不算数的。但纪敏知道刘建涛是什么人,这么一说,她肯定就信了!
她是肯信桐桐也不会信刘建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