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勇还是不说话!
强子就说,“当年央央那个工作,你是怎么弄到的?要不是尹禛把冰箱票给你……你有个球办法?这个时候,央央不要工作了,帮你们的那些这就不算了?好心喂狗,狗还知道摇尾巴呢!你呢?你耍脾气,可谁非得容你?二十七八的人了,不是十七八岁的时候,今儿恼了,明儿好了……你要还这个德行,那大概说了,等你再想回头,谁他妈还理你。”
常勇又灌了半杯的酒,含在嘴里,看着强子:“我是把白清打了,但我发誓,央央要是选白清,跟白清结婚,我一定大操大办,把央央嫁出去。”
然后呢?跟尹禛和林桐有个屁关系?
“可白清不娶了!央央那么好,为啥白清中途变卦了?就因为我打了他一顿?大舅子打妹夫的事多了,林楠捎给尹禛脸色看了……怎么到了白清这里,就不一样了呢?”
强子没懂他这个逻辑,一时给怔愣住了。
常勇重重的放下酒瓶子,“因为尹禛跟白请家关系很亲近,尹禛和林桐给白家说了什么,只有他们清楚。”
“你是觉得,白家和白清是听了尹禛和桐桐的什么话,才坚决不肯娶央央……”
“对!央央觉得没颜面对我,没颜面再在这个家里呆了,这才走了!南边鱼龙混杂,她一个小姑娘,怎么过?这一切,都是谁的错?”
强子揉了揉脑袋,“这是谁的错,也不能是尹禛和桐桐的错呀!你觉得央央这也好,那也好……可白家为什么要觉得她好呢?人家的条件,找个门当户对的不更好?凭什么一定是央央?
就是那父母双全,家里不拖累,哪哪都好的姑娘,想要高嫁,还要被人挑拣呢!你怎么就能觉得央央被白家挑拣,是那两口子的错呢?这是什么狗屁道理?何况,央央跟白清成不成,跟那俩有啥关系?他们能得利呀还是能怎么着呀?
人家好心好意的,给你们两边牵线,结果反倒是错了!你他妈的压根就没想着,人家央央许是从来没想过嫁给你。要不然她跑什么呀?你要是跟她早把话说清楚,这不是什么事都没有了吗?你告诉她,要嫁给你,你娶;不想嫁给你,她看上谁就是谁,你不拦。你要早说清楚,她跑什么?”
还有脸赖别人,你的脸可真大!
说着,他就拉常勇:“走!过去给尹禛和桐桐道歉去!别央央走了,你也不要这些兄弟姐妹了。别的不想,就想想当年在什刹海冰场,跟人打架……是谁救的你……后来,自行车丢了,又是谁给你弄回来的……你再想想,人家现在什么身份,你现在什么身份。人家那身份哪次不尊重你了?哪次的事上不给你面儿了?你搞清楚,那是尹禛……四九城里出了名的仗义!你要是连他都不能交好,兄弟,往后出了门,谁他妈的敢跟你交好?”
常勇突然往沙发上一蹲,抱着头嚎啕大哭……
第385章 花自向阳(102)一更
成人的世界里,没有那么多和好如初。
有时候有些疏远,他从不在于是不是吵了,是不是闹了,是不是翻脸掀桌子了。就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彼此见面,他问候一句:“出门呀?”
你回说:“是啊!才回来?”
“嗯!才回来。”
然后……然后的然后各忙各的了,擦肩而过,没有不搭理,彼此笑脸相迎,却只剩下客套和生分。
亲近不是一方努力能达成的事,常勇看见桐桐从食堂买了一盆的肘子和一袋子的馒头,拿的吃力,就走过去,“哟!这么多呀……”
桐桐微笑着‘嗯’了一声,“是!不少。”然后就喊矮子:“过来搭把手呀,看笑话呢?”
矮子之前还欺负过桐桐,被家长给抽的挺惨的!当然了,那个时候都是十几岁的孩子,但……不是一个圈子的人,两边走的从来也不算太亲近。他接了他爸的班,在单位里搞卫生。常勇从不知道林桐从什么时候起,跟这些人走的这么近了。
矮子只拿着个饭盒,这会子过来帮桐桐拎了馒头,“姑奶奶,你买这么些馒头干什么?食堂又不是过年不开门。”
“咱这边食堂的馒头好吃!我给疗养院带的!肘子也是两家分的,一分就没多少了。”
“哟!这是结婚了,贤惠起来了,照顾公婆够用心的。”
“嘿!哪那么些小话呢?”
……
两人说笑着走远,常勇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的背影,他知道,这不是上门道歉不道歉的事,有些人有些事……远了就是远了,再也无法弥合了。
有那么一刻,竟是觉得失了朋友比失了央央还叫人难受。
林枫、林桐、尹禛,这都是他可以称之为朋友的人。朋友就是平时没事可以不搭理,他有事,你上;你有事,他也上。没有牵肠挂肚,但总也能相互扶持的人。
这跟央央是不同的!央央需要照顾,朋友……却是相互的,相互照顾的那种!
你对他好,他对你更好,这是朋友。
但朋友不是亲妈,犯浑了,亲妈还是亲妈;朋友之间,犯浑了……可能就再不是朋友了。
他之前想找个机会,找个地方坐坐,一人半斤酒,把心里的话往出吐一吐。酒过了,梦就醒了,事过境迁了,一切如常。
只如回到了从前,央央从没来过,他还是以前的常勇,哪怕屁也不是,依旧有三朋四友一起,吹牛打屁,骑着自行车满四九城的晃悠。
想想……有时候挺怀念那个时候的。
那个时候哪怕是打的血海里捞人,转脸依旧能成为朋友!为了‘拍婆子’翻脸的多了,转脸却能把酒言欢。
可现在……现在不同了!再没有那么激烈的情绪表达,可成人的疏远……是不可逆的!
远了,就再也近不了了。
林诚儒拍了拍身边的沙发,桐桐笑着坐过去。他问桐桐说,“小猴子掰玉米的故事,听过吧。”
嗯!
“小猴子一路走一路掰,走了一路,遗了一路。人其实就是这样的,这一辈子,人都在路上。每个人都在路上,能一路同行的,少之又少。你在朝前,他在踏步,认知不同,经历不同,那么你们同行的路就到这里了!他有他的缘分,哪怕站在原地,他也有他的机缘。你一路朝前走,走你的路……你还能遇到很多人,同事、朋友,亦或是敌人。”
朋友就是这样的关系!你生活在这个圈子里,认识的人没有那么大选择的余地,因为走的近,因为避不开,因为都在错综复杂的关系网里,所以,你们成了朋友。
可其实呢,志不同,道不合,压根就不能算是真正的朋友。
“这样的人一辈子会遇到很多……碰上了,能友好的同行一段,就很好了!得失都该随缘!”林诚儒认真的看女儿的眼睛,“你自来得的多,失的少……”
“我懂!”桐桐伸手给他揉胳膊,“人成长和成熟的时间也不一样,为人处世就是这样慢慢的成熟起来的。我是,他也是!”
是的!就是这样的。不失去点什么,是不会有所悟的!
所有的人生感悟,这一定是失去了什么才换来的。
八一年,就以这样的姿态结束了。
而八二年的开年,大年初三,布告栏了就贴了喜讯:常勇要结婚了,日子订在大年初六。
从央央离开,到常勇要结婚,一共也没有十天。
也就是说,从常勇相亲到结婚,最多一个星期。
当时自家结婚的时候,常勇是走礼了的。因此,桐桐就找强子,“强子哥,替我上个礼金。”
强子才说:“你知道常勇的媳妇是谁不?”
“我认识的人?谁呀?肯定不是咱大院的。”桐桐跺着脚,搓着手,跟强子在楼下说话。
强子被冻的吸了吸鼻子,“你二哥见过,就是之前我们俩被打劫,我去相亲那次……”
“跟你相亲的姑娘?”
“嗯!公交车女司机。”强子就笑,“那姐们……那叫一豪爽!叫王翠翠还是叫啥的。”
“这姑娘对咱们大院情有独钟呀。”
“他们单位的住房条件跟咱们比差太远了!我家这好歹两居室吧,常勇家还是三居室呢!”媒人本就是咱们单位的,当时人家姑娘就说,不嫌弃老人,跟老人住也行!当然了,有婆婆没公公的人家最好。生活起居更方便。
要不然,人家也不跟自己相亲的!
桐桐没法说,只叮嘱他:“别忘了给我们上礼金呀!”
“你们真不去?”
“初六那天我一朋友结婚……你认识的!就是蒋小兰,她正月初六结婚,年前就说好的!连同我二哥,都是校友,必是要去的!新郎也是我们的同学,平时大家不见,婚礼再不去,不像话吧!咱自己人……不讲究了!”
“大哥和大嫂也不去?”
“我大嫂的哥哥们回来探亲,几年回来一次,我大哥不好不在吧?”
那倒也是!
强子就说:“常勇这个混球,不想搭理就别搭理!就得给些教训。”
桐桐缩着脖子往回跑,“太冷了!回头你记得给婶子来拿药,今年开春吃一疗程,今年一年都不用管了。”
“好!”强子这才想起来,“听你哥说你年前考试了,考过了吗?”
桐桐咯咯咯就笑,“考过了!”
“哟!那这可是林大夫了!以后在医院也算是有熟人了。有啥事哥找你……”
“呸呸呸!大过年的,说的什么?啥事我都盼着你找我,就这种事,这辈子都别来用这个关系最好……”
强子就笑,裹着大衣也回去了。
林枫知道跟强子相亲的姑娘嫁给常勇的时候就‘啧’了一声,“那姐们……咋想的?家里都不管管,也不多打听打听……”
表姐还想着,“是不是那姑娘有啥缺陷?”就像是自己这样的,谁只要说娶,家里恨不能立马给嫁出去。
林枫想了想,“也没有吧!”就是个高壮一些的姑娘,肯定不是表姐这样的。不过,“那姑娘……吃饭野蛮了一些,一块蛋糕,三口塞完,这一口没咽下去,那一口又塞进去了。”这家教和生活习惯,肯定是好多人家接受不的。
强子家的婶子,虽然身体是不好,但是她是正经的文化人。不犯病的时候挺正常的!这要是搁在一个桌上吃饭,能把婶子又给逼疯了。
所以,其他的不用看,估计也是没有人严格管教过的样子。强子受不了的是这个!
但其他的,“挺豪爽的!该是有些不拘小节。”
表姐一边摘菜,一边就说:“那怕是家里没有亲妈管吧!”
后来听说,还真被表姐猜对了。那姑娘自小没亲妈,三岁上就有了后妈,他爸爸是运输公司的司机,常年在外面跑。她后妈还给她生了五个弟弟妹妹,一个女人带那么些孩子,能怎么教养孩子呢?
啥不得抢呀!再加上街坊邻居的照看,就这么长大了。
家里父母带兄弟姐妹六个人,一共住二十平的房子。她属于常年打地铺的!
而且,她不嫁人,她弟弟都没法说媳妇。
四合院里常年打地铺,就不难理解人家姑娘对婚事的要求了:第一,能尽快结婚给家里腾地方;第二,暖和宽敞的家。
晚上一过八点,想聊天林家那边就不行。
强子和林枫就上自家这边,在客厅里跟四爷一块。桐桐把油炸的花生米给盛了一盘,这就不管了。她坐在边上自己缠毛线,用膝盖撑着或是用手肘撑着就行,不是非两个人才能弄。
林枫看了一眼又一眼,那毛线又是嫩绿的,又是鹅黄的,还有一团团毛蓝的,这是给谁织什么呀,用这么嫩的颜色?
那边强子却撞了撞了林枫,“问你话呢?”
啊?
四爷只笑,林枫真没听到强子刚才问什么了,“刚走神了,你说啥?”
“就是那个……那个女英雄,人家可跟我打听你呢。”
林枫一个劲的摆手,“别别别!大晚上的,包的严严实实的,啥模样都没看清楚……谁打听谁呀?可别扯淡。”
“你真没那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