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朕就不明白了,就这个能耐,你能算尽天下:“算不了林公?”你要是算计枕边人,林公再防备只怕也防备不住吗?
不是她不强,而是她太过于铮铮,这在一个帝王身上,就是巨大的缺点。
四爷站住脚,回头看他:“她对我从不设防。”
啊?
“她对我从不设防。”四爷叹了一声,“所以,我总是忧心,她太过于赤诚被人所伤。故而,她不能没有我,没有我……有人伤她……该怎么办?”
李渊:“……”
四爷转身走了,走的格外潇洒。
李渊:“……”怕林公被人伤,这是朕这一辈子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你是在彩衣娱亲么?
可他的语气如此的真诚,以至于自己一时间无法分辨这话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窦太后:“……”这话是真的!这也就是他们夫妻能相合的原因。
她看见三郎才一上点将台,林公便回头看了一眼,似是要确认三郎是否无恙一般。
这般想着,她的视线又落在两个孙儿身上:承乾、青雀。
承乾……算了吧!就二郎那脾性,有些事不好好说,怕是能把他气出个好歹来。打孩子骂孩子是不至于的,但是……杀人是真会的!
他只会觉得是别人诱导了孩子,教坏了孩子,也绝不会任由这件事继续下去。
可承乾这个性子呀……再加上’情‘之一字,最难解!不处理这件事,结果难料;处理不当亦是结局难料。
总之,他不适合!
青雀呢?很好!
可世人总是爱比较的,望岳和临川而今到底长成了什么样子呢?他们是不是就在北华的军中,远远的能看见自己这个祖母呢?
窦太后叫人取了望远镜来,在观摩的童子军方阵看了过去。在前排的位置,看到了两个孩子。
几年未见,长大了好些!俩孩子都不是壮硕的身形,这叫他们在人群里极其好辨认。
望岳还是板着脸,人显的冷肃。临川笑颜如花,不知道跟身边壮硕的少年在说什么。俩孩子都长的高挑,筋骨分明。
望岳和临川也都拿着望远镜,这东西在童子军中是标配,一人一副。这会子双方正在激战,自然也无限他顾。
高处观战,就是这样的。
刚还说笑的临川此时面色也严肃了起来:好一个李绩!
名将就是名将!
配备的强弩营,他们可以远距离精准射杀,这种武器初次亮相,其威力可以预见。可结果呢?李绩有备而来,挖掘城防工事,壕沟作战,躲避有效射杀。
左翼秦琼也非泛泛之辈,他们舍弃马匹,以马匹躲避强弩,缓慢推进,直到双方短兵相接,如此,强弩营便不敢射了,他们怕误伤。
右翼程咬金挑选死士,两人一组,一人为肉盾,冒死替身后袍泽挡住强弩的攻击,如此向前推进。
尉迟敬德作为候补,随时给补充兵力与武器,做援军之用,配合默契!便是顶着强弩涉及,冒着全体战死的准备,也要保障后勤运输
这种打法,如何能不肃然起敬?
在战场上,这是有效的。
器利剑锋可依仗固然好,然则军中有魂,才是真正的制敌利器。观其战,便知道李唐魂不散,国不可攻!
可在李绩这般的战将看来,北华军中有一种比利器更可怕的东西,那便’凝而为一‘的打法,要说他们有多么勇武无双的战将么?
好像也没有!北华能排的上号的,威名能震慑天下的战将才几人?就像是王伯当、单雄信这般,这都是彼此熟悉的人,如何用兵,大家心中都有数。他们能拉几石弓,战场上能撑多久,咱也都知道。
本以为没有太多的名将,对他们的势力有所影响。可其实不然,他们军纪更严明,号令执行的更好。且他们的队伍不管怎么分割,都能迅速凝结为’一‘。
便是尉迟敬德和程咬金这样的猛将,对敌也十分吃力!围着他们的不过是三人而已,可这三人护卫攻防,当真就是三头六臂。斩杀其中一人,自有人自动补位。依旧配合默契,缠斗不休。
这般之下,谁能熬的住?
观战的李唐战将心中骇然,要什么猛将,他们人人都可成为猛将。而且,北华的猛将是可以量产的,他们的招数一致,没有花里胡哨,招招尽皆杀招。
都知道,出猛将是靠机缘的。但这般培养将士,其猛将必将层出如云。
若如此,怎么打?此国暂不可正面为敌!
李世民抚掌,喝起了彩,大声的叫好!北华之威,朕也算是见识了。给朕三十年时间,必追赶上。
桐桐跟着喝彩,为李唐喝彩,在开局便被四爷扔了一大招,明知华朝有利器的情况下,势气不衰,依旧气如长虹!不愧是百战之士——威哉!
时到,天色将暮,鸣金收兵,各自清点。
然后各有胜负,在武器一样的情况下,打平了。
桐桐宣布:“平局——威武——”
“威武——威武——威武——”一声声威武震天响。
声音才一落下,李世民也超前了一步:“此局,在朕看来,是华朝胜了!武器乃是军事致胜关键,华朝以同等武器为前提比试,此乃胸怀!我将士悍不畏死,敢舍命以保国,此乃将士之胜矣!若有败,此乃朕之败!与我李唐将士,无关!”
“不败——”
“不败——”
“不败——
李世民一抬手,李唐将士皆静!
就听他继续道:“华朝皇帝陛下,手握利器而不用,此为仁!亮利器非为杀人,只为以戈止戈,天下以和为贵!朕深以为然,故而朕提议——我两国永罢刀戈!”
“万岁——”
“万岁——”
“万岁——”
第1607章 隋唐风云(133)三更
是夜, 篝火起,觥筹交错,尽兴回营!
四爷本来打算带着孩子去给窦太后看一眼,结果这俩孩子当晚就没有回来。桐桐查营去了, 赤奴回来回复说:“童子军指挥甲字营连夜复盘战局, 今夜怕是会回来很晚。”
“复盘?”
是!
四爷:“……”桐桐的教导就是这样的,利器可依仗, 但不可依赖!打仗千变万化, 凡是没赢的,就是输了!
故而, 抛开利器, 平局就是输了。
他们没有懈怠, 连夜在复盘战局,找指挥中的疏漏,反思与对方的差距, 自身的长处可以忽略,但一定得重视对方的长处。
孩子们在复盘,桐桐在外站了站,并没有进去, 也没有叫人打搅!不自傲自得, 这是好事呀!
“殿下,这应是好事!”
长孙冲站在李承乾身边,给出主意, “两国相合, 咱们邀北华的二位殿下一起打马球, 一起狩猎, 想来陛下亦是乐见其成的。”
李承乾:“……”游戏的方式很多, 在军演的时候,在明显有人包藏祸心的时候,又是打马球又是一起狩猎,这中间不管谁出点事,都会出大事情的。
为甚一定要用这样的方式呢?
他说:“不若赛马赌马!”各自选好的马匹,下注!不赢银钱,谁输了谁喝酒!只是游戏,毫无危险,这是一样的呀!可以达到一样的目的,又为什么非要在这么敏感的时候做这么容易出事的事呢?
长孙冲:“……”他一脸的哭笑不得,“赛马?赌马?您不怕陛下生气?陛下喜勇武,您若不上马,陛下焉能不失望?”他真的是为大皇子的,“您已经十五了……”已经到了成丁的年纪了,“父亲多次为立储之事跟陛下谈,陛下都避而不谈。”
李承乾:“……”他缓缓坐下,心里突然就烦躁慌乱了起来。
“您是皇长子,是嫡长子!”上一辈的嫡长子还在府邸里关着呢!而今是太上皇和太后活着呢,那位还能在府里喘口气!若是太上皇驾崩,太后薨逝,您说,那位还能活几天?
李承乾:“……”
“殿下,您当站出来了!您得知道,两国要和,这是北华陛下的意思!那么北华的两位殿下,便是擅长骑射,也必顾及双方颜面。又只是戏耍而已,便是谁输谁赢,难道还低了谁一等?陛下与雍王兄弟相和,殿下与堂兄弟姐妹关系融洽,这对殿下来说,难道是坏事?”
李承乾:“……”我们没有不相合!我们私下有信件往来,一直也没断了联系。便是需要展现下一代相处和睦,那也需得跟父皇提过,得带上自己的弟弟妹妹一起,或是家宴,或是其他,是否安全需得有人事先安排,以免出纰漏,这些我无法跟你商议呐。
或是父皇有别的交代呢?便是再不济,我得跟我母后说,由母后出面才合适呀。
关键是,那俩没来给皇祖父和皇祖母请安,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缘故?是不是出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这又叫我怎么跟你说?我不能把这种猜测叫你知道,我也不能告知你那俩还没来给皇祖父和皇祖母请安的事,以免传出什么话去。
至于太子不太子……我不是一两件这种小事就能给我自己脸上贴金的!这种时候,我不犯错,就是万幸了!而不做,至少不错;做了就有错的可能,这风险是很大的,为甚非要承担这个不必要的风险呢?
长孙冲是自己的表兄弟,舅舅这次没来,他跟来了!
他一心为自己打算,也不好撅了他的面子。
李承乾就有些为难,便说:“这事也不急!皇祖母一路颠簸,身子违和。母后命我诵经,这经书还未诵读完。等皇祖母身子稍好,有精神了,请了皇祖母一起,岂不是好?”
难道要违背了孝道,放着身体有恙的长辈不理睬,一味的去谋算,此举若被父皇知晓,便是再不损颜面,难道父皇就认同么?
长孙冲:“……”这……倒也是。
李承乾这才叹气:“你先回去歇歇,回头叫人请你来说话。”
“那……殿下先忙。”
李承乾应着,叫了服侍的人亲自去送长孙冲。
长孙皇后听闻侄儿找了儿子,见了儿子便问了,是有什么事么?
李承乾又怎么能说实话?这里面有说什么册立太子不册立太子的话,犯忌讳。说了就是害了长孙冲!
因此,他只说:“他们都对那投石机的’石‘有兴趣,来问问儿子是否知晓,说了几句闲话罢了。”
而后顺嘴就问了一句:“儿子长于望岳、临川书信来往。望岳对长安样式的衣饰极为好奇,儿子叫人采买了市井里最流行的,各式各样各材质的,这次也带来了。临川想要几只南边的狸子,儿子也带来了,叫人看着喂养。您看,是送去呢?还是……”
长孙皇后便露出几分欣慰的笑意来,这孩子性格温柔,其实是极会体贴人的。她便说,“你记挂他们,给带来了!那便着人送去吧。”
“母后是否要查验?”
“好!”
“伺候狸子的宫人便不跟了,儿子已经写好了手札,照着手札饲养便是了。”
长孙皇后:“……我儿谨慎,甚好!”
然后望岳和临川便收到了礼物,临川收到的不仅有狸子,还有数箱衣物。而望岳收到的除了衣物,还有几只画眉,几只黄莺,几只鹦鹉。
据说这鹦鹉是海外进贡,会学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