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桐:“……”她拉着四爷到边上,“你穿的白衣服,回头溅你一身血。”这料子我都未必有。弄脏了怪可惜的,咱别去战场了呗。
四爷:“……”我看着你去战场,自己去里面呆着!以后你手下那些文臣武将不更得拿斜眼看我?怕我溅一身血,这是理由……我知道你是认真的!
但是,我直到你爱看这种打扮,所以:“我带着三车这料子,十箱子差不多样式和料子的衣裳。”这一身脏了就脏了,扔了就完了。
然后众人就看见两人面对面站着,凑到一起低声说话。看样子,似乎是这个李三郎任性,林公在哄……没哄好!
这个男人真麻烦!上战场了,还得安抚照顾他。
结果是林公拿这个新人没有办法,由着他上马跟着了。林公曾经的座驾多神勇的,骑在这个人坐下当真是白瞎了那么好的马!
周法尚过来的时候,这边都准备走了。
“主公!”
桐桐连道辛苦:“那这一行就托付给你了!三郎跟我走……”
周法尚就看了这个李三郎一眼:主公去打仗,你跟着像话吗?还得分散兵力保护你。毕竟,处理战场都能受伤的人,怎么这么碍事呢?
四爷:“……”爷要不发威,真当爷是摆设呢?
桐桐转移周法尚的注意力,给周法尚介绍王伯当、单雄信等人。
周法尚客气的见礼,但背过身却给常青使眼色:这些人来者不善,小心小心!万万小心。
常青偷偷打了手势:主公心中有数!
周法尚拧不过,只觉得新朝要立,在礼仪和权利方面都应该制定规章制度,来约束皇夫的一言一行!
总之,今日皇夫所为,十分不妥当。
四爷就在众人冷眼中,泰然自若的跟在桐桐身边,听桐桐跟单雄信、王伯当等人说已经发兵,准备攻打梁师都的事。
“我本不愿与梁师都纠缠,向北向西大有可为,何故与他为敌呢?我无犯他之意,他却派人刺杀我夫。当真是岂有此理!”
王伯当:“……”林公自来皆谈公事,从来兴兵皆为公,这是第一次明确了,攻打梁师都不为别的,只因为这人要杀她的丈夫。
动她的夫,便是冒犯她的威严,于是,兴兵伐之。
这是捎话给自家听的吧!若是有人敢杀她的夫,谁便是仇敌。
桐桐叹气:“我不怕刺杀于我,但我怕连累身边人。他本无辜,只因跟我结为夫妻,便引来杀身之祸,此……我不能容!若是真有恨意,刀锋只管冲着我来!如此,我便是死,乃是技不如人,不怨不恨。”
王伯当一手牵着马,一手抓着短剑:这话可是你说的!若是如此,那可就对不住了。
桐桐提过这个便不再言语了,跟他们又说起了正事:“梁师都原为前朝鹰扬郎将,暗结突厥,得始毕可汗支持,起兵反隋。而后,接受始毕可汗册封,为大度毗伽可汗。”
说着,朝常青伸手。
常青从怀中掏出密信,递了过去。
桐桐把信递给王伯当:“欲平此人,便搜集消息,不想截获的梁师都与始毕可汗的密信。在信重此人谈及中原大乱,突厥可趁机南下之策!认为只要我与李唐相正,中原便永无宁日,突厥正可借此兴兵……”
王伯当讲信看了再看,林公不会在这个上面作假:“梁师都为一己之私,竟挑动天下大乱,视生民之命为何物?”
“所以才说,诸位来投,乃是如虎添翼。此贼视天下生民如草芥,百死不足惜!”桐桐说着,就站住脚,朝瓦岗众人拱手:“请诸位与我一同擒贼,为天下除害!”
“敢不从命?!”
第1549章 隋唐风云(75)二更
四爷在边上, 看着桐桐排兵布将,这一战非打不可吗?
未必呀!
劝降,未必不是一个路子!只要对方肯归降,那便能兵不血刃。
我这一身雪白, 没想溅血!
因此, 他就插话了:我要不插话,我怀疑他们那些属下会觉得皇夫不该干政。
得拿出点本事来叫对方看看, 什么叫做弹指间灰飞烟灭。
“兵法有云,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 其次伐兵, 其次攻城……”
人家正商量着呢, 突然间插进这么一个声音来。所有人都扭头看过去,李三郎也正往过看,“用兵的至高境界乃是不战而屈人之兵。”
桐桐:“……”你想去劝降?当然了, 梁师都是被他的堂弟杀掉,向大唐称臣的。但那已经进入了贞观年间。李世民都上位了,那时候恰好突厥内部出现了内乱。
梁师都没有突厥可以依仗,可饶是在这种情况下, 李世民派人招降, 人家都没有降!是他的堂弟为了前程,在他不防备的情况下砍了他的脑袋,投诚了。大唐这才不战而平此乱。
而今这个时间线还早, 这家伙兵强马壮, 远不到孤立无援的程度上。你就算是想去离间人家, 说动人家的堂弟出手, 也未必能说通。
事确实是有那么个事, 但是时间不对,事未必会发生。
不要总觉得我的历史稀碎稀碎的,关于战争,这玩意全在我的兴趣点上,该记得的我一定记得。但你要问我杀了梁师都的那个堂弟是哪个,具体叫什么,我真没记!不是记不住,是觉得没必要记。
也因为这个,我从没想着顺着劝降那个路子走,你却要这个时间节点去劝降?
咱不逞能,安安全全的呆着,行吗?
四爷将斗篷的帽子戴上,遮住了眉间的那一抹艳丽:谁能认出我是谁。
“世人都以为我往大利城去了,谁能想到我去了朔方?不试怎么知道一定不行?”四爷看桐桐:我去自然有我的道理!在城中你肯定还有别的人手!我保命的手段你还不知道?便是最坏的情况,我也能脱身。
桐桐看他:“……”你的用处大着呢,何必在这个上面计较。
四爷也看她:“……”真能劝降!对方兵强马壮,他守你攻,战损可都是人命。战嘛,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动刀兵,这也是原则。
桐桐看向其他人,其他人都不表态:其实都是对四爷生死不怎么放在心上的。
她沉吟了片刻,便看向常青:“你可敢随雍王入朔方?”
“喏!”
“一切听雍王之令,不可擅作主张。”
“喏!”
桐桐看四爷:“小队靠近,埋伏精兵,后日辰时若是等不到消息,便强攻。”
好!后日辰时。
王伯当观察着这位林公以及她的下属,没有所谓的儿女情长,虽为女子,却无女子之身带来的羁绊。
他一直在打仗里,看着他们怎么排兵布阵。
林公从不刚愎,她的意见常被驳回,她耐心解释,可下属若是不认同,她也能耐心听取对方怎么想的。而后问大家的想法,多能遵从多数人的意见。
若是她自己确实有不周全的,她点头承认,不觉的窘迫,从善如流,不见丝毫勉强之色。
若是她自己是对的,但她也总是第一时间先肯定提出不同建议的,鼓励对方说话。
常听人夸老师虚怀若谷,善于纳谏。可这位林公更像是一个主持者和决策者,有事一起商量,她来总结,决策。好似在座的每个将领都是能决定一场战役的走向,他们都是主人一般。
这位是人主,却将自己放的极低。
到了用膳的时候,她与其他将领吃的都是一样的。那位李三郎走了,冒了极大的风险。稍微走露风声或是有人见过他,都会给他带来极大的危险。
但是林公看起来有丝毫担忧之色吗?
并无!
也唯有如此,女主立国才真的敢有人前来投效。
担忧吗?
桐桐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可却不敢叫人看出丝毫来。
四爷只带着罗士信和常青,三人一辆普通的马车,罗士信驾车,常青化作奴仆。便入了朔方城。
罗士信问:“去何人府邸?”
“梁洛仁。”
罗士信不知梁洛仁府邸在何处,才要去问,常青便撂开了帘子:“稍候!”说着,从马车上跳下去,不到一刻钟便又回来了,小声告知罗士信:“跟着那小道士走。”
罗士信看了一眼,毫不犹豫的架着马车跟了上去。
到了府邸门口,四爷拿出一枚戒指,戒指上是一只鹰头,“将此物递进去,就说使者来了。”
常青看了这戒指一眼:始毕可汗曾被俘获,他就有一枚鹰头戒指,此乃汗王权利的象征。
雍王有一枚始毕可汗的戒指?
他没有再多想,接了过去便下了马车去办事了。
这戒指的作用太大了,侍卫接了戒指,丝毫不敢犹豫,立马去找了梁洛仁,将戒指递给他。
梁洛仁往手心一攥:“大汗使者在何处?”
“府外!”
“快!出府去迎。”
梁洛仁迎来了一位突厥可汗派遣来的使臣,看起来有些神秘。他猜测是不是堂兄哪里惹了大汗不快,故而才秘密来见自己。
将人领进书房,这使臣将斗篷帽子往下一掀,梁洛仁上下打量一眼,在对方的眉间看了再看,而后面色一变,马上起身:“李唐雍王殿下,倒真是好胆子。”
四爷坐下,敲了敲案几:“坐!”
梁洛仁没坐,只这么冷眼相看。而后手放在刀上,一副要抽刀的样子。
四爷指了指那戒指:“可知这枚戒指如何在我手中?”
梁洛仁皱眉,将戒指拍在案几上:“假的。”
四爷便笑了:“这枚戒指这般好仿造么?你看那鹰眼,不是雕琢而来,那是两块天然鹰眼玉石,毫无雕琢痕迹。那能造假?”
梁洛仁倒是对此有所耳闻,再拿戒指端详:倒也确实。
四爷指了指对面:“能坐下说话吗?”
梁洛仁坐下了,问说:“雍王怎会有大汗信物?”
“雁门关、马邑皆在林公手中,而后又占据陇右,遏制我大唐边陲门户。我大唐若不与突厥往来,岂不是要坐等林桐做大,兴兵南下,灭我大唐?”
梁洛仁听进去了,林桐遏制李唐,但是她自己的位置也很凶险。只要突厥与李唐联手,她将被南北夹击。所以,李唐与突厥暗中来往,谋算林桐,倒也合情合理。
他故意问说:“听闻雍王与林公联姻,好事将近。”
“婚事还得继续!”四爷就道:“可林公及其属下防备本王防备的甚紧!本王需得一份新功,方能取得林公及其属下的信任。招降朔方,便是我要的功劳。”